冬青所說的易木電話讓程可有點吃驚。如果這事發(fā)生在離婚前,她可能還會多想一些,現(xiàn)在完全沒有必要了。
“你好像不好奇他的電話?”冬青有些試探性地問道。
程可爽快地一笑,“我不好奇,倒是你想問什么就問吧。那天晚上我就覺得你電話里面有些情緒。本來我以為是你有什么事,后來一考慮不能?,F(xiàn)在你老公恨不得把你舉在頭上供起來,所以.......”程可朝冬青眨了眨眼。
“還真是被你猜得八九不離十?!倍帱c點頭,臉色突然嚴肅起來,“老實說,你是不是和易木出了什么問題?”
程可臉上笑容漸漸消退,現(xiàn)在她的情緒已經好很多,但是離婚的影響比她想的要持續(xù)時間長一些,這讓她在被提到此事時還是不能完全泰然處之。
想了想,程可一字一句清晰的吐出了幾個字,“我們已經離婚一段時間了。”
“什么?”小口嘬著白開水的冬青嚇了一跳,連忙把嘴里的水咽了下去,放下水杯,拉住程可的手再一次問道:“你說什么?離婚了?”
“嗯,離了幾個月了。沒來得及第一時間告訴你。總不好特意發(fā)條信息說我離婚了。”程可回握著冬青的手解釋道。
“為什么?”冬青慶幸有些話沒有在不了解情況的前提下就直接問,她委實被震驚了。
程可現(xiàn)在覺得為什么這個詞很難解。每個人對“是這樣”有太不同的接受度,你的為什么也許是有道理,也許是矯情,也許是可以忍耐,甚至是不可理解。她期望好友的理解和認同,但不強求。
她不想再像如對武漢好友那般從頭到尾訴說一次,那樣總給她一種自己是祥林嫂的感覺。她毅然決然選擇離婚,不會是把自己推進如此這般尷尬境地。也許說說幾個婚姻細節(jié)就夠了。
“有些事情我不想一提再提,可說明是真的有必要。離婚非我所提,折騰非我所愿。事情到這一步,對錯我與易木都有自己的判斷,我只說幾個小事情?!背炭上胫酉聛淼墓适拢€是不由得搖了搖頭,她都想不通當初怎么就跟豬油被蒙了心一樣,擺在眼前的問題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這些事情要不是離婚,好多居然忘記了。但到了要離婚時,一件兩件全跑出來。09年我們剛結婚不多久,他上司蒙企業(yè)集團的器重,調去另外的分公司任職。領導空降肯定還是要帶點自己人過去,就點了他和其他幾個小兄弟的將。這里說句公道話,易木工作確實認真敬業(yè)也算有能力。”冬青聽了,拍拍程可的背。
“他跟我商量到底怎么辦,我說如果你有意愿盡可以先過去看看。所以他們一行6個人,加上領導發(fā)話,說家屬也可以過去考察一下,包括他在內就兩個人結了婚,所以我和另外一個老婆也結伴一起去了。公司后勤不知道這個情況,可能是接洽問題,只準備了7份套餐,這還是做了多的預備的。他很自覺排在隊伍后面,在外面一向很謙讓,當然這算是好品性。我沒想過站到他前面,畢竟作為老婆我是跟著去的,自然站在他后面排隊。等到他時,就只有一份餐食了,你知道易木怎么做的?”程可苦笑一聲。
冬青看到她的反應,預想到不會很好,但也不敢去猜,只是用眼神鼓勵著程可。
“他領了那份工作餐就徑直走向那幫已經坐下在吃飯的同事一桌。一眼都沒有回頭看過,真的一眼都沒有!”程可還是壓抑不住情緒,幾乎從嗓子眼壓出來聲音在哭訴。“我就一個人傻子樣的站在打飯窗口,那個師傅現(xiàn)在眼神我都記不清了。那時候一瞬間真是心灰意冷。我沒想過的,我以為至少他不為我爭取一份餐,也可以叫我過去分享最后一份。沒有!他好像忘記了我一樣和同事們坐在那里一邊吃一邊聊天。當時我就個念頭,這次只是一份飯,若是將來危急時刻,這個男人能指望?”這件事到現(xiàn)在為止也是第一次程可對別人提及。
冬青傻了,她和易木也是中學同學5年,這太顛覆過往他留給別人的印象。
看著冬青的神態(tài),程可哭著笑,“你也沒想到是嗎?當年的我也沒有想到呢!我不記得站了多久,好奇怪的是當時我居然沒發(fā)脾氣,一點都都有,只是有種想哭但哭不出來的委屈?!?p> 冬青傾過身來,抱住程可,輕柔地拍著她的背。這件事程可連父母也沒有說過,她怕太傷父母的心。
“后來呢?”冬青問,“你就沒吃飯?!”
“吃了,怎么沒吃?但跟易木沒關系。我對他那幫朋友看不上眼的原因也是因為此事。沒有一個人提醒一句,易木你老婆呢?所有人都只關心自己眼前的菜,最后是他那個領導過來看我一個人站在那兒,發(fā)了脾氣,易木好像才很吃驚發(fā)現(xiàn)我居然沒有上桌吃飯。我的存在感就這么低?那次工作調動后續(xù)我再不參與任何事宜。”
冬青想了想,“你當時沒有在事后馬上讓他給你個說法?你什么時候脾氣變得這么綿了???”她的語氣里滿滿的恨鐵不成鋼。
“是啊,我也想回到過去問問那個自己,你干嘛去了?這么大的委屈吞下去像沒事人。蠢啊,真蠢!”程可對當年那個她也很看不上?!昂髞黼x婚前夜我和易木溝通時提到了這件事,你猜怎么著?他根本不記得了!老實說,我覺得就此一點,至少可以認定當年某個時期我對他是有感情的,他對我卻可能從來就沒有真正動過心。這也是我想明白后堅決不再茍且這段婚姻的真正理由。我不想要一份沒有一點情感回饋的情感關系,那是作踐委屈自我。我沒那么高尚也不愿意再愚蠢下去?!?p> 冬青沉默了,這與易木在電話里所說的完全大相徑庭。正是出于對知己好友的信任,所以她根本不會受易木所謂托付,上來就是勸和或質問。
易木是她的同學,尤其高中還是三年同桌,但與程可相比,他的分量遠遠不夠重。她也沒想到不過幾年沒見,一個記憶中樸實的男孩竟然會是以這樣的面貌重新出現(xiàn)?
冬青看得出來程可壓抑了很多心事,她這個朋友一向樂觀開朗大方,很少見她負面一面。可這次幾年后飯店初見面,程可滿身的沉郁之氣讓她心驚。
太過于熟悉對方,冬青看得出程可在努力調試著,恰恰因為如此,讓現(xiàn)在得知部分事情內幕的她更加心疼和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