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手心里，周蕓的心跳是如此的清晰。連帶著那無聲的心意竟也是如此的明顯。

　　看著周蕓淚眼婆娑的眼睛，韓瑾竟有一瞬間被看穿的感覺。

　　三日前周蕓古怪的話語又重新浮上韓瑾的心頭。

　　其實(shí)細(xì)細(xì)回味后，韓瑾就猜到周蕓可能對她起了疑心……但真到了攤牌的這一刻她還是退縮了。

　　她，她還沒有想好怎么給周蕓解釋。

　　無論是穿越，還是擁有了蚩瑾的記憶（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相當(dāng)于偽重生了），這是能輕易說出去，說出去又能被信任的事嗎？

　　有點(diǎn)慌亂的韓瑾抽回手，她勉強(qiáng)笑笑道：“你喝醉了，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韓瑾起身，卻在她轉(zhuǎn)身想要離去之際，周蕓從背后緊緊地抱住了她。

　　“瘟疫之水是……瘟疫之珠也是……埋伏是……我能控制珠子也是……禁地里也是……靈城里也是……瑾……”周蕓有些哽咽，“你還想瞞我多久？”

　　聽著周蕓條理并不是很清晰的話，韓瑾就知道她是真的醉了。

　　但韓瑾還是全部聽懂了。

　　——果然，她自以為隱瞞過去，實(shí)際上奇怪之處都在周蕓心里掛上號了。

　　韓瑾閉上眼，深深地嘆了口氣。

　　……也罷。

　　沉默片刻，韓瑾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攤牌，周蕓卻被那一聲嘆息觸動了神經(jīng)，她捂住了韓瑾的嘴。

　　“不，不想說……就，就不要說?！敝苁|搖搖頭，“我，我……不想你討厭我……”

　　她害怕韓瑾的答案，也更害怕說出后對她的態(tài)度。

　　但好委屈……真的好委屈……

　　眼淚在周蕓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又咬著嘴唇，強(qiáng)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看著這樣的周蕓，韓瑾的心被觸動了。

　　腦海里，與眼前人一起生活過的一幕幕忍不住浮上心頭。

　　有那個滿懷心事向她傾吐的周蕓。

　　也有那個沒法修煉，卻仍默默努力的周蕓。

　　還有那個明明喜歡她卻不敢表達(dá)心意的周蕓。

　　人本來就是情感動物。

　　韓瑾也不例外。

　　就算沒有合適的場合，也不是合適的時間……不，也許人生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場合，所謂的時間。

　　至始至終，有的都只是那一份心意。

　　看著周蕓的眼睛，韓瑾做出一個決定：只要周蕓在現(xiàn)在說喜歡她，那她就酌情告訴她除了穿越以外的事。

　　她不沉溺過去，也不寄托未來。

　　但她相信現(xiàn)在的周蕓。

　　相信眼前這個明明委屈到爆，但還是在為她考慮的周蕓。

　　韓瑾取下周蕓捂住她嘴的手，輕輕握在掌心。

　　“如果有什么想說但沒說出來的話，就現(xiàn)在說出來。”

　　她認(rèn)真地看向周蕓，沒有一絲玩笑的成分。

　　“我答應(yīng)你?！?p>　　周蕓的酒瞬間就醒了。

　　想說但沒說的話……還能是什么呢？

　　望著韓瑾的眼睛，周蕓心臟不爭氣地快速跳了起來。

　　分不清是勇氣，還是沖動，還是酒意……又或者是還沒散去的強(qiáng)烈心酸。

　　但無論是勇氣也好，沖動也好，還是酒意、心酸也好。

　　在韓瑾半鼓勵的話語下，她心里那股情愫終于忍不住爆發(fā)了。

　　周蕓緊緊地抱住了韓瑾，不計一切后果地將心里話一股腦說出：“瑾，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不是朋友間的喜歡，是真的，我是真的真的想成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最最最重要的人。”

　　“但我真的好難受。”周蕓閉上眼，“真的好難受。明明現(xiàn)在是就已經(jīng)很知足了，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得更多，更多?？晌也恢涝撛趺春湍阏f，怎么向你表達(dá)。有時候我真想不管一切說出口，但我好怕，好害怕我說出口就會失去你?！?p>　　“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敝苁|哽咽，“但我真的好喜歡你。真的好喜歡……”

　　“你，你能接受我這樣的感情嗎？”

　　將心里話通通說出口的周蕓根本不敢看韓瑾，卻又舍不得松開懷里的人。

　　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已經(jīng)沒有了退路。

　　已經(jīng)公開了所有心聲的周蕓忐忑不安，但也只能靜靜地等待韓瑾的審判。

　　幸運(yùn)的是，韓瑾并沒有讓她久等。

　　“除非是某人自己酒后不認(rèn)賬?！?p>　　韓瑾輕輕地拍了拍周蕓的背，附耳道：“我想我應(yīng)該是接受了?！?p>　　周蕓晦暗不明的眼神瞬間綻放出耀眼的神采。

　　耳旁悅耳的女聲恍若天籟，數(shù)不盡的喜悅涌上周蕓的心頭。

　　——這個世界上，有什么比你喜歡的人也剛好喜歡你更幸福的事嗎？

　　“瑾！”

　　周蕓將韓瑾抱得更緊了。

　　“松松，松松。我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韓瑾拍了拍周蕓的胳膊。

　　“抱，抱歉?！敝苁|連忙松手，“我有些太興奮了?！?p>　　不用周蕓說，她臉上的表情就已經(jīng)徹底暴露了少女的情緒。

　　看著這樣的周蕓，韓瑾自然也很高興。

　　但有些事情還是必須交代清楚的——有了那次的自我問心，陳可對韓瑾而言是不可能放棄的存在。

　　“蕓，你先等一下?！表n瑾認(rèn)真地看著周蕓，“在正式開始前，我必須先告訴你一件事：在你之前，其實(shí)我的心里已經(jīng)有一個人了。”

　　晴天霹靂。

　　周蕓喜悅的表情瞬間僵住了，她努力地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但還是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是誰……林天嗎？”

　　周蕓想維持笑意，但話音里寒意卻出賣了她的真實(shí)想法。

　　想起冷正太的臉，周蕓有點(diǎn)快要控制不住了。

　　就在那寒意快要化為殺意的時候，韓瑾搖頭道：“不是，是我的侍女?！?p>　?。ㄊ膛?？）

　　周蕓自然知道韓瑾的侍女是誰，一聽她說，她就立刻明白過來：“是陳可？”

　　韓瑾點(diǎn)點(diǎn)頭。

　　“那你為什么還，還……”

　　周蕓感覺自己的心好痛，難受得想發(fā)狂。但卻又舍不得，舍不得問出口。

　　——如果問出口，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們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

　　如果是陳可的話，陳可的話……

　　周蕓腦海浮現(xiàn)出那個溫柔的女人。

　　不行……雖然因為小瑾的緣故和她的關(guān)系不錯，但，但也沒有好到能分享心上人啊……

　　而且她這樣又算什么呢？

　　周蕓忍著心里的絞痛，強(qiáng)顏歡笑道：“能說說你們什么時候就在一起了嗎？”

　　韓瑾卻搖搖頭：“現(xiàn)在，準(zhǔn)確來說……這一世還沒有確立關(guān)系。”

　　說到這，韓瑾還是貪心了：她決定將自身的情感，結(jié)合“前世”，也就是女神師父的記憶來重新編一段符合現(xiàn)在，也符合她需要的經(jīng)歷。

　　——這是她能給周蕓最好的解釋，也是給自己最好的解釋。

　　她對周蕓、陳可都動心了。

　　“還沒確立關(guān)系？！”

　　周蕓只覺心情從谷底又回到云端。但她很快又捕捉到韓瑾話里的另一個詞：“等等，這，這一世？”

　　“是的。這一世?！表n瑾看向周蕓，“蕓，你相信人能重活一世嗎？”

　　韓瑾本以為周蕓會驚愕……事實(shí)上，周蕓也的確驚了一下，但她立刻就點(diǎn)頭道：“我信?！?p>　　周蕓的話有些出乎韓瑾的意料，她愣了一下，才笑笑道：“好，既然信的話，我想給你說一個不一樣的韓瑾的人生。你……想聽嗎？”

　　周蕓連連點(diǎn)頭。

　　“那就從那日丹師宗說起吧……”

　　韓瑾隱去了穿越的事，聯(lián)系劇情，結(jié)合“前世”，也就是女神師父的記憶，把假如那日在丹師宗沒有獲得女神師父的傳承，她接下來會發(fā)生的故事簡略地告訴了周蕓——比起穿越，和單純的書中劇情，她覺得這是最好的交代了。

　　至于其他的（即所有和韓錦、21世紀(jì)有關(guān)的事），韓瑾決定讓它們成為永遠(yuǎn)的秘密埋藏在心底。

　　許久，許久，韓瑾講到了尾聲。

　　周蕓在此期間靜靜地聽著，直到韓瑾說完，她才面色復(fù)雜地看著韓瑾：她終于知道了韓瑾先知先覺的原因，和她所想的遺跡奇遇完全不同。

　　但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所以，瑾你一個人在那空間里堅守了15年？”周蕓心疼的厲害，“那日在丹師宗也是這個原因？”

　　因為光有記憶，但缺乏女神小姐姐的情感讓韓瑾有些心虛……不過倒也談不上是借用，畢竟也已經(jīng)算是她記憶中的一部分，是她的。是以，韓瑾面不改色，她點(diǎn)點(diǎn)頭，微微一笑：“不過蕓你還是發(fā)現(xiàn)我的異常了?！?p>　　看著韓瑾的笑容，周蕓十分慶幸自己那日察覺到韓瑾的不對勁，如果沒能在小瑾重生前發(fā)現(xiàn)……

　　周蕓甩甩頭，這件事沒有如果：她相信只要是她，無論再來幾次，都能發(fā)現(xiàn)韓瑾的異常。

　　一定是這樣！

　　周蕓堅信著這一點(diǎn)……她突然想知道那個世界沒留下韓瑾的自己干嘛了。

　　想到這，周蕓問：“瑾，那上一世的我最后是？”一定也對小瑾不離不棄吧！

　　“蕓你……”

　　韓瑾想了想，還是決定實(shí)話實(shí)說：“其實(shí)蕓你最后和林天在一起了。”

　　“我和林天在一起了？！”

　　周蕓有點(diǎn)難以置信……不，是想吐。

　　但怎么可能呢？！

　　以她對自己的了解，怎么可能會這樣？！

　　周蕓百思不得其解：就當(dāng)那個她腦袋抽了吧！

　　……不，連她都不是。

　　不喜歡瑾的她不配是她！

　　韓瑾卻不知周蕓心中所想，她想了想道：“其實(shí)也因為這個原因：我覺得蕓你可能并不喜歡女生……”

　　“等等。打住?！敝苁|眉頭皺起，“所以，瑾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對我老是若即若離的？”

　　“額，若即若離我應(yīng)該沒有吧……”

　　“你有。”周蕓認(rèn)真地看著韓瑾，“但先不說這點(diǎn)。因此，你是想改變了一切后就不負(fù)責(zé)了嗎？”

　　“……什么意思？”韓瑾一愣。

　　“就算，就算前世我，我……”周蕓有點(diǎn)難以啟齒，“算了，就當(dāng)是個和我同名同姓的人喜歡上了林天吧……但就算這樣，那也是沒有韓瑾你的情況?！?p>　　“我沒辦法理解她在想什么。但我知道我自己?！敝苁|捂住自己的心口，“我喜歡的是你，認(rèn)定的也是你。是這個出現(xiàn)在我生命中，而我的生命里也滿是你的你?！?p>　　“所以，請不要將我和那個人相提并論?！敝苁|握住韓瑾的手，眼里滿是情意，“好嗎？”

　　“可小蕓你能接受陳……唔！”

　　周蕓用行動制止了韓瑾的詢問。

　　片刻后，韓瑾的眼神還有些迷離，周蕓卻道：“說起來，按瑾你的意思，你應(yīng)該還沒和陳可這樣過吧？”

　　韓瑾蚊子哼哼般應(yīng)了聲。

　　“那就好。”周蕓眼前一亮，“沒落后太多?！?p>　　“什么叫沒落后太多？”

　　“當(dāng)然是羈絆啦。你和陳可可是比我足足多了一世的羈絆呢?！敝苁|咬著嘴唇，“不從其他方面補(bǔ)回來，不就輸定了?！?p>　　“所以?！表n瑾有點(diǎn)不確定，“蕓你是接受了嗎？”

　　“當(dāng)然沒有。”周蕓盯著韓瑾，“但瑾你也不是說還沒確定關(guān)系嗎。這樣的話，就當(dāng)公平競爭好了。我，我反正是不會輕易把你讓出去的?！?p>　　“可是……”

　　“好了?！敝苁|捂住韓瑾的嘴，眉目低垂，“我知道瑾你的意思……我會盡力的，但現(xiàn)在，你就當(dāng)哄哄我，讓我以為是公平競爭吧?！?p>　　見周蕓都這樣說了，韓瑾猶豫了會，點(diǎn)點(diǎn)頭：“好?！?p>　　周蕓一喜，正欲行動。

　　“……等等?！表n瑾卻又?jǐn)r住了她，“我怎么覺得你沒醉呢？”

　　“醉了醉了~”

　　“真的嗎？”

　　“真的?！?p>　　周蕓眼角微彎，附耳輕聲道：“不過。”

　　“是被瑾兒迷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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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ǖ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