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友嘉忙不迭起身還禮,口里道:“趙伯母千萬別多禮,小侄如何受得起?”
李清照依舊淡淡的催促他道:“天太晚,伯母就不留你了,跟綦夫人快回去吧,???”
李清照的一再催促讓綦友嘉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想著自己的逃跑計劃已成泡影。還有亭溪。這府里的下人們對亭溪的態(tài)度綦友嘉看在眼里,可嬸母的態(tài)度更甚,居然說亭溪魯莽、不懂規(guī)矩、殘疾沒用。到現(xiàn)在綦友嘉都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一貫溫和大度的嬸母口里說出來的??磥?,自己如果提出讓亭溪一同回綦府,肯定是自討沒趣。唉,還結拜兄弟呢,自己竟然連一點忙都幫不上……不過,趙伯母對亭溪倒是挺好……綦友嘉環(huán)視著屋里的每個人,大家都生怕別人看穿自己似的低垂著眼瞼,唯有李清照和安亭溪抬著頭,雙目有神,遇見綦友嘉的目光時也是充滿了關切和支持,讓他覺得心頭一暖……綦友嘉突然有所醒悟,大概在這個家里,唯有身為小廝的亭溪公然護著李清照對抗張汝舟,才為自己招來了禍端。單憑他這份勇氣,自己也沒拜錯這個兄弟——綦友嘉仰天笑了一聲,回家就回家,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自己有這份心,遲早是跑得出去的。換個角度想想,自己都一心想要——按亭溪的話說是——離家出走,亭溪也不見得想跟著自己回去吧?
綦友嘉這一笑倒把坐在身旁的綦夫人給弄糊涂了,又一把抓住侄兒的手,說:“佑隆啊,你沒事吧?”說著,抬頭吩咐道:“北秀,二公子想是奔波的累了,去備了車,我們這就走?!?p> 被綦夫人故意不放在眼里的李清照還未怎樣,這一晚上都得了綦夫人撐腰的若柳卻又笑呵呵地插話道:“綦夫人二公子這就要走了嗎?”問完,把嘴一撅,嗔道:“倒把人弄糊涂了。二公子是去歸安替我們家大娘子辦什么事情了嗎?我還從沒見過我們家大娘子對誰如此禮遇——當然二公子也配得上,二公子還什么都沒說呢,大娘子就謝了又謝。咱們家大娘子倒是謝完了,可二公子還是什么都沒說,就要走,哈……”大概怕窺探的痕跡太明顯,說完還掩著嘴哈哈一笑。
安亭溪不經(jīng)意地撇了撇嘴,撅著嘴撒嬌用在張汝舟身上還行,用在一個中年胖女人身上,能行?果不其然,今天讓李清照如此灰頭土臉,自己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既然都要走了,也懶得再與這個不知輕重的柳小娘周旋,綦夫人連眼睛都沒抬一下,不咸不淡地道:“多謝柳小娘的茶水,我們不叨擾了,你也好早些去歇息。”
話里的意思很明顯,是打發(fā)若柳走呢。可若柳折騰了這一晚上,哪里肯去“歇息”,又接過歡兒遞給她的茶壺給綦夫人續(xù)了水,殷情地道:“伺候綦夫人喝茶哪里會覺得累?夫人若是喜歡,改明兒再來府上,若柳伺候夫人分茶作戲如何?”
此時,李清照終于發(fā)話道:“若柳,你下去歇息吧。”
沒想到若柳居然賴著不走,道:“大娘子,我知道您是體恤我呢??赡眢w不好,我哪能讓您累著,待會兒替您送了綦夫人和二公子出門我再去歇息也不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