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十三)
“是。”雁兒一邊應(yīng)著,快步往屋外走來。她就要到門口時,安亭溪忽然想起來,自己正在屋外扮演“隔墻有耳”的角色呢——怎么一回到這院子畫風(fēng)就變成這樣?情急之下也來不及多想,兩步就躍下臺階,幾乎是滾進(jìn)芭蕉樹底下去的。一屁股坐在了一顆小石子上,硌得生疼。聽腳步聲,雁兒在堂屋門口頓了頓,安亭溪覺得她肯定是聽見芭蕉葉和自己身體摩擦?xí)r發(fā)出聲響了,頃刻間屏住了呼吸。還好,雁兒并沒有下臺階,而是往李清照臥室的方向走去。這讓安亭溪有機(jī)會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頭上的芭蕉葉又沙沙的發(fā)出一陣輕響。
她原是想等雁兒返身回堂屋再悄悄起身,可還沒等聽到雁兒的動靜,又一陣細(xì)碎的腳步聲從堂屋傳來。不一會兒,兩副裙裾從她眼前飄過。不可否認(rèn),她們走起路來,比自己有女人味多了。安亭溪瞇起眼睛,那么,若柳和歡兒走了,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去見李清照了?正琢磨呢,走到梅樹底下的若柳忽然站住回過了頭,嚇得安亭溪把瞇著的眼睛睜大了,不由往后縮了縮身體。接著,她又聽到廊下有腳步聲,而且,若柳的眼光在微微移動,直到腳步聲消失在屋內(nèi),若柳才垂下了眼睛。亭溪這才松了口氣,這么說,若柳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而是在看雁兒。就聽歡兒低聲問道:“小娘子,怎么辦,要我傳話給紅果,讓他備車去請張?zhí)t(yī)嗎?”
若柳把垂下的眼睛抬起來看著歡兒,責(zé)備道:“多事。最要緊是把今晚的事情先去知會官人一聲……”說到這里,又把頭低下去,思忖道:“大娘子要請王太醫(yī)?這也太奇怪了……走吧,回前院?!闭f著,扭頭就走。
歡兒提著燈籠跟了上去,一邊說道:“對了,還要告訴大人,亭溪那狗東西居然又回來了?!?p> 聽了這話,亭溪覺得自己從心里頭竄上來的怒火簡直可以把身邊的芭蕉葉子點著。她就不明白了,自己跟歡兒萍水相逢、無冤無仇,她為什么總盼著自己不得好死呢?有些人的惡毒還真是超出你的想象力。
安亭溪決定先不去堂屋見李清照,她倒要聽聽,若柳和張汝舟到底還有些什么富有創(chuàng)意的惡毒想法。
等到后院的門“呀”的一聲合上,安亭溪盡量不弄出聲響的從芭蕉樹底下鉆出來,朝密室小屋跑去。一進(jìn)到屋內(nèi),安亭溪幾乎不想把門那么快就關(guān)起來。南方的夏天悶熱潮濕,小屋一鎖鎖了好幾天,一口氣吸進(jìn)去,好像只有霉菌而沒有氧氣。安亭溪懷疑,她能不能把蠟燭在這間濕的能擰出水來的屋子里點燃。用門扇了兩扇,迫使潮濕凝重的空氣稍微流動一下下,想到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屋里的霉味突然就沒那么難以忍受了。她動作敏捷的把門關(guān)上,拉上窗簾點了蠟燭,抬著燭臺走到木柜前,用腳輕輕觸碰了一下柜子下面的機(jī)關(guān),密室的門悄無聲息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