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仍然是四天前見到的那位老者。”鷹兒繼續(xù)說道：“我有些緊張的盯著他的眼睛，想看他有沒有認出我四天前與他打過照面，還好，他一臉茫然從嘴里嘟囔出半句話來‘我還以為……’就沒有再說下去。我猜，八成他是想說還以為剛出去的陳儒璋又折返回來了。而且，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來，這里很少有人來訪。我不知道我這么做能不能打聽出點什么來，或者只能打草驚蛇。可來都來了，總要試試才知道。于是把心一橫，笑著問那老者這里是不是陳大官人家，老頭朝我一揮手，說了句‘這里沒有姓陳的’，便要關(guān)門。我急忙上前擋著門，胡謅道‘我是粱大人家大娘子的陪房丫頭，這里有個陳大官人前幾天給我們梁大人看過一幅南唐的畫兒，大人一時也辨不出個真?zhèn)蝸?，回去跟大娘子說了此事，大娘子讓我過來請陳大官人今天家去一趟，把那畫兒帶了去，讓行家認認。如果是真的，價錢好商量’。我見那老頭越聽越緊張，只會說這里不姓陳?？此敲淳o張，我倒放松了，追著他問‘如果不姓陳，到底姓什么，我也好回去回個話呀’。沒想到老頭執(zhí)拗，說主人家不姓陳，也不在家，他什么都不知道，讓我趕緊走。沒辦法，我只能嚇唬他，說梁大人說就是這里，如果你不把話說分明了，趕明兒梁大人親自帶了人來拜訪，恐怕你家主人就要怪罪于你了。我這么一嚇唬，還真有效。雖然他還是不讓我進門，態(tài)度倒客氣不少，求告我說，他們家主人姓張，現(xiàn)在確實不在此地。他是下人我也是下人，下人何苦為難下人?！甭牭竭@句話，安亭溪忍不住抿著嘴笑起來，不過，沒有誰注意到，李清照和李媽媽都在專注地聽著鷹兒說話“他說我一定是找錯門了，再去別處看看吧。我想著在這里鬧了一場，終于知道這里住著個姓張的，也不算全無收獲，回去尋思尋思再說吧。于是便順著老頭的話，說也許是我找錯巷子了，便準(zhǔn)備離開。就在老頭關(guān)門的時候，我忽然想起陳儒璋的背影這件事情來，搶在他合上門之前問了句，聽他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可是池陽人？老頭探出頭來答了句，他們家主人是歸安人。歸安人？我心里一動……沒想到老頭看著我，又多說了一句‘不過小娘子耳朵還真靈，我隨張大人在池陽呆了有十多年了，連這也給你聽出來了’。我一個江寧人，哪里聽得出池陽和歸安口音上的差別來？不過，老頭一番話，解開了我心里大部分的謎團。
“出了小巷，我一路尋思——這家人姓張，不姓陳。那個老頭說他跟著‘張大人’在池陽，卻稱呼陳儒璋為四爺。這么說那個幕后主使姓張，陳儒璋是他雇來的？這似乎也有說不過去的地方。若這陳儒璋是那個所謂的張大人雇來的，那偷了東西之后為什么不干脆黑吃黑，一走了之？如果不走，那陳儒璋就應(yīng)該對張大人是很忠心的，可他又為什么要背著張大人把東西偷偷拿出來賣？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