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二)
難道就是王繼先說的“分曉”?
那這世界也太瘋狂了!誰都不可信,誰也不能信……大概就連自己都是不能相信的,自己是誰,真的就是若柳嗎?
趙明誠她信了,可結(jié)果呢?不管自己是吟詩唱詞還是病得弱柳扶風(fēng),也只得了這“若柳”的名字。卻始終沒能把他從李清照那個老女人手里拉攏過來。甚至連一錘也打不出個屁來的青紅都能與自己平分秋色。
正當(dāng)她對男人失望之時,張汝舟的話句句能說到她的心坎里。于是,她又信了張汝舟。結(jié)果又怎樣?
李清照那個老女人說的對——時至今日,自己仍然只是柳小娘……一個老女人……真是天大的諷刺。
張汝舟這便宜可算是揀大了,支使著自己干了那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到頭來他倒霉了,還要讓自己去陪著,憑什么?就憑自己現(xiàn)在還是一個小娘子?就憑他給的那些遙遙無期卻再也兌現(xiàn)不了的承諾?呸,就算為著他騙了自己的那些話兒,我若柳即刻死了,也是不能陪他去柳州的……
即使李媽媽不出聲打斷,若柳的情緒也已經(jīng)處在崩潰的邊緣,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一會兒覺得這個有理,一會兒覺得那個說的對,可她始終也沒有想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聽李媽媽開口說道:“若柳,不管你肚子里有多少花花腸子,我可勸你安分些吧。別忘了,你手上還沾著我家寶兒的血呢?!?p> 聽了這話,若柳簡直開始歇斯底里了,原來她手上還沾著血咧……這到底是怎么沾上去的?
看見若柳終于不再掙扎,眼神茫然地安靜下來,眾人便不再理會。這時,就見李媽媽把騾車前面的布簾掀開,對著白果道:“白果,難為你了。我們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只不過是想憑著自己的良心做事罷了。大小姐從小就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她說你能駕車把她送去臨安府,我們也只能相信你能。不成想你還真能。唉,可大小姐竟被張汝舟那廝騙得如此之慘……她就是太容易把人往好處想了。到底是苦日子過得少,平日里有人使個絆子占她點便宜,竟都渾然不知。有時候提醒她吧,還被教訓(xùn)……”
自從聽到寶兒的死亡真相之后,李貴一直悶悶不樂,不想說話,直到聽著自己的老伴兒話風(fēng)不對,才開口道:“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你是在勸白果呢,還是怎的?成日介都在嘮叨些什么?”
李媽媽也意識到自己話說的多了,笑道:“是我老糊涂了。”
到底李貴兩口子在這個家里呆了幾十年,小輩們聽著老兩口拌嘴,也不知該怎么接,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忽然,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的白果開口道:“大娘子并不是傻,她只是一心想為著別人好……不似張……大人這般的,害了鷹兒……”白果說到這里,就把話停住了。可是車廂里的每個人都在心里覺得詫異,因為白果這欲言又止的樣子,還有,他單單提到了鷹兒……
正在所有人都沉默之時,只聽白果“吁”了一聲,拉住騾車,說:“到了?!鄙硎置艚莸靥萝囖@,把馬凳放在了車前。李貴先下去,接著是仍被李貴和鷹兒攥在手里的若柳,亭溪跳下去接住李媽媽。待李媽媽站定后,亭溪三兩步躍到大門前,伸手便去拍門。幾天沒回來,看見這扇門竟蠻有親切感的??刹幌胍慌闹拢l(fā)現(xiàn)門居然沒有從里面閂著,“呀”的聲打開了。亭溪探頭朝里面看了看,沒人,也沒聽見腳步聲。
安亭溪沒有馬上進(jìn)去,她扭過頭看著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