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將不國,何以為家?”
“二哥哥!”安亭溪聽見那舞臺劇小姐聲音里雖然滿是驚惶,卻小聲得只有綦友嘉和躲在門后豎著耳朵的她才能聽得到。要說,這也是安亭溪不得不佩服孫爾雅的地方,明明心里已經(jīng)又驚又怕,還能將自己的聲音和情緒控制得那么好,果然大家閨秀。
“是我失言了,爾雅妹妹請隨我來吧。”聽得出來,綦友嘉并不認為自己說的話沒有道理,卻因為驚嚇到孫爾雅而感覺有些抱歉,便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而此刻,門背后的安亭溪佩服完孫爾雅又開始佩服起綦友嘉來——真是條漢子。綦友嘉心心念念要去從軍,這樣一個隨時準備承擔起責任的人是不怕說真話的。
“我知道二哥哥因為信了我才在我面前不加掩飾的說些真心話兒。只是,這話兒就不要再對第三個人說了吧,也免得讓綦伯父綦伯母操心不是?”哼,還沒怎么著呢,就把綦友嘉看管起來了——安亭溪聽了這話,又有些忿忿不平。然而綦友嘉似乎并不這么想,只聽他說道:“我知道了,爾雅妹妹原也是為著我好才會說這番話的。來吧,父親母親在這邊。”
聽到綦友嘉的表態(tài),安亭溪不由有些失望。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可一聽到腳步聲往里走去時,又忍不住探頭看了看,見認識她的三個人都背對著她腳步徐徐漸行漸遠,便大著膽子從門后閃出半個身子來,用眼睛一直跟著他們。只見綦友嘉手里的食盒早已到了余慶兒手里。綦友嘉引著孫爾雅來到父母牌位之前,才又轉(zhuǎn)身接過食盒,從里面捧出一截形狀圓潤飽滿的雪白的蓮藕并一些果品來放在靈前,然后莊重的三拜九叩。孫爾雅立在綦友嘉身旁落后半個身位的地方,也跟著拜了下去。即使安亭溪不是這個年代的人也看得出來,這大概是夫妻才會有的狀態(tài)吧。
她有些看不下去了,咬著嘴唇大剌剌地從門后出來,轉(zhuǎn)身,跨過門檻出了長生殿的大門。在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安亭溪并沒有像剛才那樣偷偷摸摸的,反倒是希望大殿里的三個人能夠注意到自己。可惜,身后沒有一點反應。安亭溪感到無比失落,一歪身子斜靠在剛才藏身的那棵大圓柱上,內(nèi)心無力地掙扎起來——自己是現(xiàn)在就離開這里呢,還是離開呢?
自己本就不屬于這里,本就要離開……其實,綦友嘉和孫爾雅像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真的,挺好……那么,自己與綦夫人據(jù)理力爭想讓她答應綦友嘉去從軍,是不是……有點……可笑呢?
也許,她并不是為了綦友嘉才這么不顧一切,非要跟綦夫人拼個你死我活。既然遲早要離開,自己只不過是為了讓離開看上去更有意義罷了……
“二哥哥,怎么濯石沒跟著你一起過來嗎?”孫爾雅說話的聲音又傳進了安亭溪的耳朵里。她沒有動,想著如果現(xiàn)在自己轉(zhuǎn)過身與他們臉對臉打個照面,然后呢……腦袋里一片空白,實在無法腦補出任何畫面。
正躊躇間,只聽綦友嘉答道:“我讓濯石先把些剛下來的龍井秋茶帶些去給空嚴大師,順便為我?guī)€口信過去,說我拜祭了父母就去禪房向大師求教?!?p> 空嚴?安亭溪愣在了那里,這個名字怎么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