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找了一個要如廁的理由,火速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我可不想成為這家子內(nèi)斗的炮灰,我跑回自己的小窩時,齊霖正坐在門口,小腦袋一晃一晃的在打瞌睡,我輕輕坐在他身邊問:”你怎么一個人跑來了?“
他挪了挪貼在我手臂上:”我想姐姐了,母親說可以來找姐姐呢“
他叫她母親,我聽著居然有一瞬間恍惚:“那她對你好不好”
“嗯,好,每一天都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姐姐,我倆出去看看吧,我都沒有出去看過,母親說外頭可好看了”
我有些為難,我不知道我擅自做主帶他出門,會不會引來什么麻煩,畢竟齊霖現(xiàn)在是鄭家的人。
他看出了我的猶豫,晃動著我的手臂開始哀求我:“姐姐,就帶我看看吧,母親她不愿意出門,姐姐,求求你了”
好吧,我妥協(xié)了,若是換做以前,我一定是說一不二的鐵腕手段,一定不會給他任何機會和我討價還價的,可是現(xiàn)在兩個人好久才能見一面,我實在是不想讓他失望。
他像是脫了韁繩的馬匹,一溜煙的跑了好長的路,我勉強才跟上他,他拍手叫好。
我只能牽住他的手,不讓他離自己太遠。
他歪著頭問我:“姐姐見過其他兩個姐姐嗎?”
v其他兩個姐姐?說的大概是二姨太和三姨太的閨女。
“還沒有,你見到了?”
齊霖嘴里吊著一串冰糖葫蘆,唾沫橫飛:“見了,大姐姐說一句話咳兩聲,走三步喘半天,娘親說是個病秧子。三姐姐和我差不多,可總是搶我的東西,我最不喜歡她,長得也不好看?!?p> 我笑道:“怎么還學(xué)會以貌取人了?”
“不是我說的,是娘親,每次鄭新禾欺負我,娘親都說丑人多作怪”
哎,四姨太的伶牙俐齒我是見識過的,的確是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主兒。
我倆正說著,就見不遠處三姨太牽著自己閨女迎面而來。鄭新禾年紀(jì)和卓群差不多,小小年紀(jì)一副趾高氣昂的嘴臉。和她娘簡直一模一樣。我正在猶豫要不要躲避時,她們也看到了我們:“呦,這不是在咱們家吃好吃懶做的賤蹄子嗎?是誰讓你擅自做主把小少爺帶出來的?”
事實上我也不明白三姨太的敵意來自哪里,我從未和她有個什么梁子,上一次她對我惡言相向,我也都是受著的,我本想好好和她解釋一番,沒成想齊霖率先將沒吃完的冰糖葫蘆丟過去,正好命中三姨太胸前的一對大饅頭:“壞女人”
鄭新禾見自己母親吃了虧上手就扯齊霖的頭發(fā)。兩個小孩子當(dāng)街扭打到一塊,兩人臉頰憋得通紅,誰也不撒手,我也是關(guān)心則亂,想也沒想就把鄭新禾從齊霖身上扯開。這一扯像是沒收住力道鄭新禾一屁股倒在地上愣了片刻開始嗷嗷大哭起來。
在場的人沒有想到我這么大膽子,其實包括我自己都是一驚,我弱弱的看了一眼三姨太,只見她雙眼瞪得跟牛眼睛一樣,巨大無比,我能感受到她的憤怒,我知道今天是碰上大麻煩了,不退一層皮想必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我正想著,啪的一聲響,我的臉火辣辣的開始燒起來了,耳朵也有些嗡嗡作響。
“來人,把小少爺抱回去”一時間一個男人將齊霖扛在肩上,任他怎么哭喊都不理睬。
我急忙去拉扯那個男人:“三姨太也太不講道理了,我?guī)∩贍敵鰜硪彩墙?jīng)過四姨太的允準(zhǔn)的。“
“就算是那樣,可你摔疼了新禾我豈能饒了你。摁住她?!?p> 我被倆男人摁在地上,任我怎么死命掙扎都無濟于事,眼看著齊霖被那個人帶走,我大聲喊:“三姨太這可是在街上,你這樣當(dāng)街撒潑,豈不是丟了鄭家的臉“
“哼,你算個什么東西,要你教我怎么做人“說著掐住了我的臉。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三姨太毫不顧忌別人的議論,抬手就是兩巴掌。接著扯住我的頭發(fā)逼我與她對視:“我就問你服不服?“
這些年比這厲害的場面我也見過了,棍子鞭子,最讓我印象深刻的還屬那種細細的竹條,那玩意兒看起來不怎么樣,打在身上,真的是疼到骨子里,我不怕她,自然也不服她,齊霖怎么說都是鄭家的小少爺,我相信她不會怎么樣,我不肯示弱:“三姨太,你這么惡毒,你就不怕遭報應(yīng)?你女兒……“
“哼,嚇唬我,你先想想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吧!“她惡狠狠地拍著我的后腦勺“你們姐弟和那襲月一個德行,都是那么假清高,看起來不爭不搶不在意,其實便宜都被你們占盡了!“
“原來你是嫉妒四姨太啊“
“笑話,老娘會嫉妒一個生不出蛋的騷貨?“
“你嫉妒她被你漂亮比你年輕,更重要的是比你受寵,我勸你還是善良些,你看看你長得也算標(biāo)志,可你女兒……看來相由心生所言不假嘍!“
三姨太顯然沒有想到我處于弱勢還可以這么猖狂,瞪大了眼睛要打我,可手升到半空中卻被人結(jié)結(jié)實實的攥住了。回頭看竟然是個長相俊美的小伙子,一身藏青色褂袍,毛呢黑禮帽,面容俊朗,面色雪白,透出一種女人的英氣來。
三姨太的手腕被抓疼了,齜牙咧嘴的罵道:“哪里冒出來的小白臉,管閑事,知道我是誰嗎?“
“今天這閑事老子還就管了“說著將三姨太向后推去,摔了個狗吃屎。
三姨太見男子背后還站著幾個壯漢,立馬偃旗息鼓帶著家丁落跑了!
那人看著那些逃跑的人冷笑一聲,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他的眼神中透著無所謂,他并不可憐我,甚至還有一種看笑話似的神情:“沒事就快些起來呀,還打算爬在地上多久?“
我緩緩起身,站立在他面前向他道了謝:“謝謝先生出手相救”
他突然伸出手,拇指指尖落在我的唇角,我稍稍向后退了一步,他笑道:“都流血了,以后可別呈口舌之快,遇到惡人了學(xué)著示弱,別那么倔強,不是每一次都會有來解救你的”
我沒有再說話,雖然他救了我,但是他語氣輕蔑,及其瞧不上我的模樣,我轉(zhuǎn)身離開了,只聽背后一片掌聲喝彩,都是夸贊他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好人。
回到鄭家,齊森見我狼狽不堪,臉腫的和包子似得,一個勁兒的問我怎么回事。我實在架不住他訊問,就告訴他今天的事,這一說,齊森的眉毛皺得就像怎么熨都熨不平的樣子,他思忖了許久才悠悠的開口道:“我去和老爺說,他一定會為了你出氣的,這口氣,咱們也不能白受?!?p> 我沒想到平日里嚴肅,做事極有分寸的齊森,在這件事情上也沒了理智:“齊叔,不至于的,我都習(xí)慣了,沒什么好委屈的,三姨太怎么說都是鄭家人,如果我們將這件事情鬧大,別人會說我們不懂規(guī)矩,您是大管家,為這點事情,不知當(dāng)。“
齊森轉(zhuǎn)頭瞧了瞧我,那眼神中有說不出的意味,或許他沒想到我會這么隱忍“你坐著,我給你煮雞蛋去,一會兒揉揉“。
我點點頭,轉(zhuǎn)身縮進了被窩,我雖說是安撫齊森,可真正安撫的是我自己,只要我安撫了自己,那么這件事情也就可以真正的過去了,這一刻我甚至有些后悔將齊霖送進來,這樣不愁吃穿的大戶人家里,真的可以做到一生平安嗎?
好幾天我就躲在屋子里不出去,我雖惹不起,但我至少躲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