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會掌 家的奶奶
晚上吃飯的時候，大哥說：雪松你對中考把握怎么樣？有沒有信心？“
小哥說：“考什么樣是什么樣吧”
大哥：“操點正心念書，別一天到晚的操閑心，不該管的事別瞎管”
奶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小哥。
小哥低著頭扒了一口飯說：“我肯定是要考高中的，中專不在我的考慮之列”。
大哥高興地說：“好啊，只要你考上了，我來給供你讀書的費用”。
“那我呢？誰供我呀？”我問道，我想起了小昭說我考上了也沒錢讀書的話。
“當(dāng)然也是我呀，雪松供完了我再供你，直到你們都工作賺錢了為止”，大哥滿懷信心地說。
“那大哥你自己呢，你以后還要成家立業(yè)呢？你看三改哥才比你大一歲，都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你也要攢錢結(jié)婚呀”，我說道。
“我還小，不著急，等把你們都安排好了再說我自己的事”，大哥夾了一口菜送進嘴里。
“大哥真是好人”，我說道。
小哥白了我一眼：“這么快就被收買了”。
說話間，一聲干雷炸響，刮起風(fēng)來，一場大暴雨就要來了。
我們趕緊進屋。
俗話說：小暑一聲雷，倒轉(zhuǎn)做重梅。
炎熱炙烤的日子過后，經(jīng)常是突然變天，暴風(fēng)驟雨一場接一場，梅雨季節(jié)又回來了，所以叫做重梅。
驟雨來的第一天，大伙覺得非常的涼爽，熱了那么多天的暑熱，終于消散了。
當(dāng)大點子的雨點落下來時，每個人心里還是高興的，小伢子們摘了片荷葉當(dāng)傘頂在頭頂往家里跑，老母雞咯咯地帶著雞群鉆到草垛下躲雨。
我?guī)椭棠倘@子里摘菜，奶奶說多摘點吧，一下起雨來不知道哪天才會停呢。
所以茄子缸豆黃瓜南瓜東瓜辣椒卷心菜萵苣西紅柿都通通進了我的藍子，滿滿兩大筐，用扁擔(dān)挑著壓得吱吱作響。
事實證明奶奶是多么的有先見之明。
連著四天的大雨，傾盆而下，沒有絲毫停下來的征兆。
摘回的蔬菜，經(jīng)不起一大家口人吃，三天九頓菜筐就見底了。
雷鳴夾著閃電，劃破天空，象有個火球在翻滾。村里的壯勞力都輪流去晉河大堤上防汛去了，連小叔學(xué)校也都去了好幾個老師。
奶奶說這是天破了個窟窿了嗎？大雨就象是直接從天上倒下來一樣，可千萬別鬧水災(zāi)呀！
收音機里天天都在播著關(guān)于防汛抗災(zāi)的新聞，天氣預(yù)報成了每個人天天必聽的節(jié)目，連小伢子們也開始關(guān)心起來，因為連日的大雨讓他們不能出去外面玩，在家里都憋得受不了了。
路邊的池塘都滿了，水流到路邊淹沒了上學(xué)的路，學(xué)校臨時放假了，我只得閑在家里。
小秋實無聊地拿著木棍敲打著木桶，站在門邊看著雨水在地面上泛起水泡，就象關(guān)在籠子里的小鳥盼望著外面的天空。
春華過來搶過他的小棍說：“別敲了，奶奶說都快沒菜吃了，看你怎么辦？”
小嬸披著雨披從外面回來，還是被淋得混身透濕。
手里的竹筐里裝滿了瓜果蔬菜。
“雨下得真大，這鬼天氣，我去園子里把只要成形的瓜果青菜全摘回來了，再不摘全泡在水里爛掉了，菜苗也全都澇死了，馬上就沒蔬菜吃了”，小嬸喘著粗氣說。
奶奶過來接過竹筐說：“是要摘了，不然全爛了可惜，這點菜也吃不了兩天，米缸里的米也快完了，還得去集上買一點存著，不然的話要斷炊了“
“這雨下了這么多天，菜都澇死了，不一定會有菜賣，我明天去看看“，小嬸說。
晚上天快黑的時候，父親和母親又回來了，這次是把鋪蓋衣物都卷回來了，因為雨實在太大了，水已經(jīng)漲到了搭建的草棚，所以他們趕緊撤回來了。
晚上聽廣播說是大雨還得下，哪天停止還未可知，周邊幾個縣市都已經(jīng)有被淹的鄉(xiāng)鎮(zhèn)了，交通要道晉河大橋已經(jīng)泡在大水中一米深了，進出縣里的交通中斷，車輛都停運了。
所有人都揪著一顆心。
一大早小嬸起床說去集市買米買菜，家里十張嘴都等著呢。
奶奶追出門叮囑，如果萬一沒有蔬菜賣，千萬要買些紅薯粉條，黃豆，綠豆，豆腐呀什么的回來。
父親和母親已經(jīng)穿戴好雨衣雨褲，準(zhǔn)備去把地勢低洼地的莊稼都搶先收回來，再在水里泡幾天什么東西都要泡爛了。
“爸爸的樣子好帥哦，象電影里的佐羅“，我說道。
爸爸有些得意。
“伯母象穆桂英“，春華連忙跑過來說。
母親笑得前合后仰，連連夸他人小鬼大會說話。
看著他們倆的背影，就象是即將出征的戰(zhàn)士。高昂揚著頭，滿腔熱血，不畏風(fēng)雨，奔赴田野。
破了天的雨還在無情的下著，夾雜著狂風(fēng)，使人大熱天里也覺得有絲絲寒意，我找了一件衣服給幾個小伢披上。
趕集的小嬸很快就回來了，帶回來一袋米，一塊豆腐，幾斤黃豆，還有一小袋綠豆，沒有買到蔬菜“。
脫下濕淋淋的雨衣，奶奶給她盛過來一碗熱粥。
“沒有蔬菜賣，米店的老板說前天開始就沒有菜賣了，本地的甚至于本省的蔬菜都被這雨澇死了，菜農(nóng)自己都沒有吃的，哪里還有賣的？”
“公路被淹了，外面的車輛進不來，調(diào)菜都調(diào)不進來，這段時間吃菜是個問題了，做豆腐的小五說每天不到一個時辰就搶光了，因為沒菜賣了”。
看來要過幾天的苦日子了。
奶奶說：不急不急，我有辦法，保證能讓你們見到綠?！?p> 我想知道奶奶到底有什么辦法？魔術(shù)？
午飯的時候，菜端上來了，果然有見綠。
嫩綠的韭黃炒雞蛋，豆腐粉條燉了一鍋，炒綠豆芽。
這可真是我們沒有想到的。
原來奶奶早就把家里的干蒜頭泡水發(fā)芽，長出韭黃，綠豆也是泡上了，長了這么多天，總算是長出芽來。沒菜吃的時候紅薯粉條也可以當(dāng)菜吃。
這真是一個不錯的計劃。
奶奶說我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家，什么事情都是提前計劃，要不在大缺糧的時期，人家分的糧比我們多人口比我們少還吃不到新糧下來，我們家也缺糧，倒不象人家的缺口那么大，都是我想和周到。
吃不窮喝不窮，算計不來一世窮。
我們家這個大家口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叩浇裉?，奶奶的功勞功不可沒。
小嬸說受大雨影響，國道上也沒能什么車輛來往了，春雷的飯店一個吃飯的人都沒有了。
這兩天就不用去切菜了，正好在家歇幾天。
這期間只有毛貨，在東北從電視上看了新聞，放心不下打回電話來問情況，春雷家裝了村里第一部電話，誰有事打來，春雷媽就去叫他家里人來接聽，著實成了村里的公用電話。
毛貨媽跟毛貨說：“家里不用擔(dān)心一切都還好，我們高莊是風(fēng)水寶地，五四年大洪水的時候都沒事，這點雨還怕什么？你放心在外面做事就好了?！?p> 毛貨說咱們這地勢高，應(yīng)該沒大事，只是電視新聞里天天報道，未免有些牽掛，沒事就好了。
毛貨應(yīng)該說的是對的，咱們高莊地勢高，一般的水量不會影響到咱們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