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車上,夢梵與蜜兒相視默默無語,花蕊對著李淵戲弄道:“你一個大男人與我們幾個女子同車?也坐得?。俊?p> 李淵搖動著折扇,笑道:“這實屬不得已而為之,如何坐不???我的馬車都用來押送那幾個匪徒了,現(xiàn)下也只能委屈幾位姑娘,與我李淵同車了!”
蜜兒噗嗤一笑,“怕是你早算計好的!”
李淵笑而不語,劍眉下明亮的雙眸深深望向夢梵,見其面若桃花,目中似帶著笑意,不由心中幽幽吟道:“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迸瓮R車能多行些時辰。
進入唐國公府邸,已經(jīng)是夜晚時分,一進門,丫鬟們就匆匆來報,“啟稟公子,夫人叫公子速速去見他!”
李淵不安道:“可是我娘生氣了?”
小丫鬟環(huán)兒回道:“公子既然知道夫人會生氣,為何偏偏挑團圓節(jié)出去玩呢?”
李淵用折扇輕輕打了那小丫鬟腦袋一記,淺笑道:“想來是我平日里待你們都太好了,竟然一個個和阿直一樣,都教訓起來我了!”
小丫鬟環(huán)兒嘟嘟嘴,“公子,這幾日夫人本就舊疾發(fā)作,今日晚膳看不到公子人,夫人就越加氣悶,這會子兒想是更嚴重了些呢!”
李淵聽聞忙拔腿跑向內(nèi)院,急匆匆進了屋內(nèi),跪倒在床前,“是孩兒不對,回來地晚了,還請母親責罰!”
一臉病態(tài)的獨孤夫人在丫鬟的摻扶下,微微坐起身,神情嚴厲地呵斥道:“你還知道回來!平日里貪玩成性就罷了,今日是團圓節(jié),沒想到你也這般不著調(diào)!”
李淵跪在一旁,不敢抬頭,低聲道:“孩兒知錯了!”
“知錯了?你哪里有錯了,錯的是我,是我不該生下你!可恨你父親去世得早,竟留下你這樣的不孝子,李昞呀!你為何早早拋下我,可憐我又身體孱弱,贏疾纏身,無法管教這逆子呀!”獨孤夫人說著便聲淚俱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李淵守在一旁手足無措,忙手執(zhí)錦帕為其擦淚,“孩兒真的知錯了!”
獨孤夫人見狀,慢慢平息了怒氣和委屈,喃喃道:“我也不求你如同你父親那般建功立業(yè),能官至柱國大將軍,只是求你收收心,多與你的幾個表兄打打交道,太子也好,晉王也罷,也算是為你的未來多鋪鋪路!”
李淵聽聞,面有不悅,反問道:“母親不是讓我好生跟著太子哥哥嗎?什么時候又要巴結(jié)晉王殿下了?”
獨孤皇后面色一沉,“何來巴結(jié),不過是你們兄弟間交往罷了!”而后輕嘆了口氣,虛弱地說道:“你時常在皇后跟前,連她心里所想都不能明了嗎?自從太子妃去世,皇后就對太子心懷不滿,而對晉王越來越贊賞,在皇帝心中,皇后的分量有多重,有目共睹,你自然要多做些打算!”
李淵心有不愿,但看著獨孤夫人病弱的面孔卻也無法反抗,只得點點頭,“孩兒知道了!”
丫鬟送來湯藥,李淵忙接過湯碗,服侍獨孤夫人喝藥,看著兒子如此乖順,獨孤夫人漸漸沒了怒氣,用丫鬟遞來的巾帕擦了擦嘴道:“你年紀也不小了,是到了婚配的年紀,我瞧著高大人家的女兒就不錯,你們自小相熟,高大人和高夫人又疼愛你,如若我們兩家結(jié)為親家,那就再好不過了!”
李淵放下湯碗,劍眉微揚,“我們雖自小相熟,但我只拿她當妹妹看待,實在是無法娶其為妻!”
獨孤夫人眼中又泛起淚花,“我這病到底是好不了了,只盼著你能早日娶妻生子,能讓娘有生之年看到孫子,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見獨孤夫人如此,李淵頓時心疼起來忙上前勸道:“母親必定會長命百歲的,我不愿娶,是因為孩兒已經(jīng)有中意的姑娘了!”
獨孤夫人拭了拭淚,又破涕為笑道:“是哪家女子?這么好福氣,竟讓我兒如此掛心!”
李淵眸中透出一絲憂慮,“母親別著急,我現(xiàn)在還不知她心意如何?若知道了她的心意,我自會向母親稟明的!”
獨孤夫人神情微沉,“怎么她還看不上你?我兒不必擔心,你且告訴我是哪家姑娘,我這就求皇后娘娘賜婚,還怕她能不愿?”
李淵站起身,“我既中意那姑娘,怎會用賜婚去脅迫她,我相信有朝一日,她會心甘情愿地嫁給我!”
獨孤夫人眉頭微皺,臉色更沉,“遲早有一日?看來那姑娘并未中意你?我倒想知道,是怎樣的女子如此心高氣傲!”
李淵為難道:“母親您就別問了,只是給我些時間,待我明了,如若她心里有我,那我此生必定非她不娶!”
獨孤夫人強撐起身體,“如若她心中沒你呢?”
李淵神情忽變得黯然,吞吞吐吐道:“那我的婚事就由母親做主了!”
獨孤夫人這才放心地躺了回去,看著李淵離去的背影,忽又叮囑道:“我的兒,這世上從來沒有一廂情愿就可以有朝一日的?。 ?p> 李淵沒有回頭,默默地走出了屋子,腦海中卻反復回響著母親最后的那句話。
待李淵走后,獨孤夫人稍事休息了會兒,又悄悄命人叫來阿直,“我且問你,公子今日是去做什么了?”
阿直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哆哆嗦嗦道:“回稟夫人,少爺今日是去城外郊邊找鐵匠打造箭矢了!”
“好端端的,為何要去城外,這城內(nèi)的鐵匠做不了嗎?”獨孤夫人眸中似有怒意,狠狠看向阿直。
阿直抬頭看了一眼獨孤夫人,她雖然病弱,但眼神卻很是嚴厲狠辣,阿直顫顫巍巍回道:“那是個高人,脾氣也古怪,但公子說手藝卻十分精湛!”
獨孤夫人對阿直的回答似有不滿,用手微微捶了捶胸口道:“那這幾日公子與哪些人來往甚密,其中可有女子?”
阿直低著頭,猶豫了片刻道:“公子先是和賀家公子一起狩獵,又同史公子一起打馬球,昨日還和宇文公子、漢王一起聚宴,來往的女子也甚多,既有仙客來彈琴的姑娘,也有馬場家的婢女,還有花……”
獨孤夫人怒道:“我是問你和哪個女子來往甚密?不是叫你把見過的女子都說一遍!”
“哦!哦!”阿直連連點頭,木納的神情回想了半天,終于緩緩回道:“要說來往甚密,那就是昨日同宇文公子相聚時,公子同蘭陵公主有說有笑的,不似對其他姑娘!”
“蘭陵公主?”獨孤夫人氣得坐起身,“他倆自小就打打鬧鬧的,這有什么!再沒有別的女子了嗎?”
阿直仰著頭,思索了半天,木納著臉搖了搖頭,“小的就實在不知了!”
“不愧是你家公子的好奴才!”獨孤夫人狠狠瞥了阿直一眼,淡淡道:“下去吧!”而后嘆了口氣,對著身邊嬤嬤道:“這阿直平日看著呆呆傻傻的,但卻護著公子,嘴里也沒實話,你還是吩咐公子身邊幾個隨從,平日里多注意些,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