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短,夜幕很快就落了下來,雖然大火已經(jīng)被撲滅,但溫度卻還沒有降下來,透過熱浪看過去,那棟房子竟像是在雪中搖曳一般,顯得詭異而妖冶。
“怎么樣?”馮傲站在火場外圍向旁邊穿著防護服剛從火場出來的消防隊隊長問道。
“火勢可控,這次的火還好,沒想象中那么嚴重。”消防隊隊長擦了擦臉上的汗,這火場里面熱的不行,但一出來臉上的汗卻都要凍成了冰。
“還好今天早上下了點雨雪,天氣潮濕,燒起來很慢,要不然這孤兒院可就毀了?!?p> “這是孤兒院?”馮傲問完這句才發(fā)現(xiàn)門口那被燒了一半的牌子,雖然殘缺但還是勉強能看清“陽光收留站”這幾個字,但這字卻像是用毛筆手寫的,看起來歪歪扭扭。
“這字寫得可真,,”馮傲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消防隊長凌厲的眼神嚇得憋了回去。
“人家是慈善家,這孤兒院是人家自掏腰包辦的,還是要尊重點?!毕狸犻L說完這句話就看到自己的隊員正從孤兒院里撤出來,看樣子是處理好了,“差不多了,我再去看看有沒有什么隱患,你們也收拾一下準備進現(xiàn)場吧。”
“成?!瘪T傲在后面擺了擺手,正好看到張銘從外面提著工具包越過警戒線。
馮傲第一時間向他身后看去,卻沒見到程呈的身影,“程科呢?”
“在后面,馬上就到?!?p> “這回可要靠他了?!瘪T傲擺擺手說道。
這次的案子很奇怪,報案的是在孤兒院旁邊開小賣部的老板,他一打電話就說有人殺人了,說是有人故意縱火要燒死孤兒院的院長,接電話的警察剛想繼續(xù)問他,他卻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此時程呈剛換好工作服下車,還不忘抱怨道:“還真是警局一塊磚,哪有需要往哪搬。”
這種火場是痕檢最不想去的地方,又臟又累不說,這燒焦的東西還都脆,稍有不小心就會斷裂或者碎成粉末,啥都不剩。
“劉楓呢?這么好的鍛煉機會得抓緊啊?!?p> 旁邊一隊的痕檢員聽了這話,懟了懟程呈的胳膊說道:“這現(xiàn)場你還讓小輩跑嗎?他們手腳不利索,再給弄壞嘍咋辦?”
程呈看著這個機靈鬼,陰森森的看了他一眼,心里罵道:“所以你讓馮傲大半夜的把我叫來?你還真是會給你們隊省資源?”
那人可能也是不好意思,沒敢再抬頭看他,程呈也不是真的生氣,作為科長跑跑外勤也是應該。遠遠的看到張銘和馮傲站在一起,也跟著走了過去,沖張銘喊道:“小張,走吧,咱們先進現(xiàn)場看看?!?p> 張銘應了一聲,跟旁邊的馮傲打了個招呼,就跟著程呈向院子里走去,馮傲笑了一下算是回應,同時也伸出手沖程呈打了個招呼,但似乎程呈是沒看到,并沒有理他,不過馮傲也不尷尬,只是撇撇嘴收回在空中的手。
現(xiàn)在的孤兒院還在向外散發(fā)著熱量,水汽從窗口出來,向上卷起,消散。
“火是從里面起的?!睆堛懮斐鍪置嗣€炙熱的墻壁,上面還附著的黑色灰塵,呈線條狀一端粗一端細,他喊了程呈過來,捻著那塊煙灰說道:“程科,這個煙灰有點不一樣?!?p> 程呈也注意到這煙灰的形狀,“這種灰塵通常是電氣起火才會產(chǎn)生。”
“那就不可能是故意縱火了,這還歸我們管嗎?”
“既然說是有人報了案就得仔細查一下,我們盡力就好。”
張銘點了點頭說道:“馮隊說燒的最嚴重的是校長辦公室,尸體也是在那兒發(fā)現(xiàn)的,可能那里就是起火點了。”
消防隊員進入房間進行了最后的隱患排查,現(xiàn)場被燒的十分嚴重,屋頂上都是黑灰,加上他們的滅火的時候噴了不少的干粉,屋子里就顯得更加臟亂狼狽。
教室的木門已經(jīng)被燒掉了一半,但幸好火勢沒有蔓延到教室里,課桌都還完好。
在整體的搜查一遍后,確定了再沒有什么起火隱患,消防隊這才撤走。
馮傲看著已經(jīng)被帶出來的尸體,整個人都成蜷縮狀,這是典型被燒死的樣子,他現(xiàn)在真的極度懷疑那個報警電話的準確性。
“老金呢?給他送去吧,我們隊那個李依玥不是也在那嗎?既然他都有助手了,就讓他多付出點。”
“馮隊,金法醫(yī)最近去省里了,不在?!?p> 馮傲聽了這話表情明顯很不好看,但也只能擺了擺手說道:“算了算了,那就先讓季法醫(yī)帶回去,如果需要助手就把小李叫回來。”
話雖這么說,但馮傲心里卻還是不舒服,先前程呈就搶了他們二隊的劉楓,當時馮傲倒是覺得也沒什么,但后來聽說劉楓在跟緝毒隊配合的案子里立了大功,這他們隊里的老人可就受不住了,特別是原來帶過劉楓的那些物證鑒定和痕檢人員。
“馮隊,你看人家程呈分明就是占我們便宜,我們好不容易把劉楓培養(yǎng)出來,這說是別人的就是別人的了,這不就是辛辛苦苦栽的白菜被豬拱了嗎!”
“馮隊,我們隊里人也不多,新鮮血液也就那么幾個可不能說給就給??!”
“馮隊,你把小輩送走了,我們怎么辦,都混這么多年了連個幫忙買咖啡的人都沒有!”
諸如此類的抱怨特別多,但不管怎樣馮傲還是能體諒的,畢竟劉楓這孩子確實是夠優(yōu)秀,眼看著把他送走,馮傲自己也舍不得。
但后來這李依玥又被借走,本身法醫(yī)就是稀缺物種,女法醫(yī)更是熊貓中的熊貓,這下被趙局說借走就借走,到現(xiàn)在也沒還。
就在馮傲在這兒生悶氣的時候,法醫(yī)已經(jīng)把尸體抬走,被燒過的尸體要輕上許多,抬起來也是非常方便,就是法醫(yī)切起來的時候,太過于折磨,那種外焦里嫩,表面焦黑,里面卻香氣四溢的感覺實在是又幸福又惡心。
“程科,這屋里,,”張銘看著屋里的一片狼藉,感覺自己根本沒有地方落腳。
“沒事,你先回去吧,這里我自己處理就行?!背坛蕸]再拖沓,拎過工具箱,直接邁進現(xiàn)場,屋里已經(jīng)有馮傲隊里的痕檢人員在檢查現(xiàn)場了,每個人都穿著防護各忙各的,誰都懶得理誰。
本來冬天應該是很冷的,但由于這里剛著過火,防護服又特別厚,此刻現(xiàn)場就像是一個蒸籠一樣,透過頭上的玻璃看過去每個人都是大汗淋漓。
張銘也自知幫不上什么幫,就沒有推脫,到外圍把防護服脫下,不夸張的說,他脫下防護服的時候真的看到了衣服里的熱氣。
他把手機從口袋里掏出來,低頭看著進現(xiàn)場前給劉楓發(fā)的消息,還是沒回,張銘心里納悶,這劉楓今天什么毛病,怎么就不回信息呢。
“張銘!”馮傲遠遠的沖他喊了一聲,張銘這才反應過來,回頭看過去見是馮傲,連忙走過去。
“程科說讓你先回去,正好,我們法醫(yī)的車要回去,你也跟者一起走吧?!?p> “不,我有車?!钡T傲卻不給他推脫的機會,“你的車我?guī)湍汩_,你跟著一起回去吧,節(jié)省資源。”
張銘就這樣莫名奇妙坐著運載尸體的車到了警局,并且莫名其妙的被推到了法醫(yī)實驗室。而法醫(yī)實驗室里只有李依玥一個人正坐在辦公椅上忘我的打著游戲,張銘進來的時候剛巧李依玥被別人擊殺,十分不滿的摔下手機罵了一句,“沃——”還沒罵完就看到季法醫(yī)帶著張銘站在門外。
李依玥連忙站起來關掉手機,干咳兩聲,“咳,季法醫(yī),你們怎么來了?”
季法醫(yī)看著她剛剛打游戲的樣子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有尸體了,需要尸檢,準備一下吧?!?p> “昂,成!”
張銘看他們似乎是要工作了,“那么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了?!边@地方不宜久留,還是先跑最安全。
“等等,”季法醫(yī)出聲叫住他,張銘瞬間就打了一個冷戰(zhàn),但還是停住腳步,回身問道:“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幫我們把尸體搬上來。”
“。。沒問題,沒問題?!?p> 尸體被張銘抬到了臺上,扯下尸袋,整個尸體就暴露在空氣中,李依玥先量了一下蜷縮的長度,剛把尺子拿出來就想起什么。
“張銘,你還需要做你的老本行。”
“???”
張銘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一臺東西飛了過來,張銘連忙把它接住,等看清以后他整張臉都泛著綠色。
“攝像吧?!?p> 縱然張銘萬般不情愿,但這攝像機已經(jīng)拿到手里,不給他任何選擇了,他這輩子跟法醫(yī)的孽緣還真是不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