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大家長
商量完幾位副總的應對方式，季凌還得返回老宅陪老爺子吃飯。
季家的規(guī)矩是，每月月會之后需要進行家庭聚餐。無論是外嫁女還是已經(jīng)搬出老宅獨立生活的子女，都要在這一天返回老宅和季老爺子一起吃飯。
季老爺子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不在老宅中居住。他上了年紀之后，日益覺得市區(qū)的空氣惡劣、環(huán)境骯臟，在將總裁位置交給季凌之后，在西郊的山邊買下一座別墅，每日早晨去山上的步道鍛煉，晚上在湖邊散步，生活十分愜意。
只有在8號這一天，他會由生活秘書安排，在傍晚時分坐上專車，帶著他的太太返回老宅，與子女們共進晚餐。
季凌到家時，老宅已經(jīng)難得地點亮了所有的燈。客廳的玻璃大吊燈璀璨奪目，閃耀著華貴的光芒。
在這光芒之下，季老爺子由眾人簇擁，正在客廳中央和季太太、季浩等人一起聊天?？此图竞颇樕系男θ?，真是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畫面。
季凌將譏諷藏在心里，面上丁點不露。
她挺直了背，拿著包包，迎著這和諧明亮的畫面走過去。
“爸爸，我回來了。”季凌笑容明亮，看上去真心誠意極了，“一個月不見，你精神又好了許多。”
季老爺子看見這女兒，臉上的笑容斂了斂，微笑道：“凌兒回來了，過來給我看看?！?p> 他伸手握住了季凌的手，輕輕拍了拍：“你這個月瞧著好像瘦了些，我把張媽帶回來了，你最喜歡她做的菜。”
季凌甜笑道：“謝謝爸爸?！?p> 季老爺子拉著季凌的手，用眼神示意季浩讓一讓位置，然后硬拉著季凌坐下來：“凌兒，你就是太要強了，每天過得太辛苦，才瘦了那么多。”
季凌臉上掛著笑，心里卻在一字一句思考季老爺子的話。他是個精于算計的人，不會說沒有用的話，既然說了，那必定有自己的目的。
往常回來時，他也很少關心她的身體，這一次，怕是還有話要說。
季凌的繼母劉芳見季浩在邊上局促地站著，連忙招呼他來坐下，自己站起身去廚房端水果。
“凌兒，你爸爸說你瘦了，劉姨今天剛買的水果，來嘗一嘗?！彼裏嵝牡貙⒄麄€果盆遞給季凌。中途季浩想要伸手拿一個，還被劉芳瞪了一眼。
季凌看見這陣仗，心中疑惑更深。平時這劉芳有什么好東西從來是直接給季浩，從來不會考慮她，這次還特意遞給季凌。黃鼠狼給雞拜年，必定不會有什么好事。
她笑著接了果盤，卻什么也沒拿，只是一臉真誠地看著季老爺子：“爸爸，我還年輕呢，自然是要多辛苦一些的。”
季老爺子笑容和煦，伸手從果盤中拿了一個蘋果，動作極其自然地遞給了季浩，頓了頓，又從果盤中拿了一個遞給季凌，仿若不經(jīng)意地提起：“女孩子哪里需要那么累，你就是不聽爸爸的話。要是你聽話，爸爸給你安排個家世顯赫人品上進的老公，你嫁過去就是享福的命，哪像現(xiàn)在還得每天辛苦工作?！?p> 劉芳也趁機搭腔：“是啊凌兒，你爸爸每天都擔心你辛苦，擔心得都睡不好呢?！?p> 擔心我？怕是每天在琢磨著怎么拿我賣個好價錢。
季凌笑容不減，也不說話，就低眉順眼地任他們說。
季老爺子和劉芳顛來倒去嘮叨半天，翻來覆去也就是說一些讓她盡快結婚的話。
“我跟小姐妹們打聽了很久，千挑萬選了幾個商界貴胄有為青年，都是海歸，人長得好又上進，改日讓你見見？”
“劉姨，你每天在家里陪著爸爸，怕是對外面的事兒不清楚，”季凌笑嘻嘻地打斷她，“這年頭的海歸呀，在外玩兒幾年，砸錢買個學歷就有了?！?p> “你劉伯的兒子，就是小時候和你一起在一起玩過的那個，你不是還覺得他好看想娶他的嗎？年輕人我看著也挺精神，他對你也有意思?！奔纠蠣斪右布尤胪扑]。
“劉伯的兒子？我記得的，”季凌作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哎，他對我有意思？這不太可能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小時候說的娶他的話靈驗了，我聽說啊——”她皺起好看的眉毛，“他的性向似乎有一些……嗯，怕是嫁過去要守活寡?！?p> “胡鬧！”季老爺子聞所未聞，“什么性向！什么守活寡！你一個未嫁的姑娘家，怎么能說這種話?！?p> “爸爸，他喜歡男人的事兒我們?nèi)ψ永锒紓鞅榱?，您出去打聽打聽，上個月他還帶了個男人去見劉伯，氣得劉伯好幾天沒吃飯呢?！奔玖枵０椭鵁o辜的大眼睛，仿若天真的小女孩，也不顧季老爺子吹胡子瞪眼睛讓她停下的話，自顧自地說道，“我上次參加一個晚宴的時候，另一個世伯告訴我的，他還特意提醒我，不能嫁他們家兒子呢。”
劉芳見勢頭不對，季老爺子一輩子傳統(tǒng)，哪里能接受男男相戀這種離經(jīng)叛道的事情，光聽見就氣得不行，趕緊止住話題：“哎呀，這么晚了，怎么池兒還沒回來？”
話音未落，就聽玄關處傳來女聲的回應：“媽媽，我回來了?！?p> 季池脫下薄外套，交給傭人懸掛，一邊快步走入客廳：“爸爸媽媽、凌凌浩浩，晚上好。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路上堵車。”
季老爺子略過季池往她身后張望，發(fā)現(xiàn)只有她一個人之后，眉頭就皺了起來：“怎么又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
季池略有點局促地笑笑，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她微低著頭不敢對視季老爺子的雙眼，伸手撫了撫掉下來的碎發(fā)，解釋道：“子豪說今天臨時要去陪一個客戶，沒有時間來。”
季老爺子不肯放過她，追問道：“又沒有時間？你算算他這是第幾次沒來了？他當初和你結婚的時候，答應得好好的，每月帶你回家一次，這才幾年？還有玥玥為什么沒來？”
季池簡單解釋道：“玥玥晚上有課呢，她現(xiàn)在晚上要去早教班，還得學樂器……”
季老爺子本就生氣，聽了解釋更是暴跳如雷：“借口！都是借口！她一個4歲的小姑娘，上什么課！都是你不爭氣，生不出兒子，讓杜家看不起我們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