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兄長
“好似聞到瓜果的香氣?！饼R語彤鼻子微動，仔細地輕嗅著，確認自己沒有聞錯，空氣中的確彌漫著一股瓜果的香氣。
說罷，轉(zhuǎn)頭尋著香味望去，正好瞧見站在亭外的小扣子。
“還不趕緊進來，傻站在那做什么？”李言也瞧見小扣子傻愣的模樣，不由得低喝一聲。
小扣子這才趁機捧著東西往亭內(nèi)走，邊走邊笑著說：“是，奴才這就來。”
小扣子動作迅速地將東西擺放整齊，然后又默默地站在一旁候命。
“可要嘗嘗？”李言指著桌上的瓜果對著齊語彤道。
誰料齊語彤卻微搖頭，面上帶著不好意思的笑容：“剛才就想說了，我已經(jīng)用過膳食，暫時吃不下別的東西?！?p> 李言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面色肯定布滿尷尬。
旁邊的小扣子也變了臉色，心中默默地祈禱自己能保住小命。
“我……”李言很想說些話來緩解自己的尷尬，但是話到用時方知少，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不過還是要多謝李公子的好意?！饼R語彤慢悠悠地將話說完?！爱吘惯@么香氣誘人的瓜果也是難得一見?！?p> 說罷，眼里還閃過些許遺憾。
她是真的喜歡吃各色瓜果，但是現(xiàn)在的確吃不下，實在可惜了。
被她的話安慰到，李言總算能緩解自己尷尬：“那等會我讓小扣子送一些到你院中？”
話中的猶豫清晰可見。
齊語彤下意識想拒絕，但一抬眼看到對方猶豫的眼眸，思及自己今日已經(jīng)拒絕這人兩三次，再拒絕只怕不太好。
這般想著，便慢慢的點頭答應了。
李言輕呼出一口氣，總算讓自己沒那么尷尬，他真怕對方再繼續(xù)拒絕，到時候自己真的下不了臺。
“噗呲”一笑，齊語彤忽然覺得對面那人此時的言行舉止很像兄長。
那種小心翼翼對自己好但又怕被拒絕的神情，簡直神似。
“？？”
被她笑得摸不著頭腦的李言莫名地打量一會自己，又轉(zhuǎn)首打量了一會小扣子，不明白齊語彤在笑些什么。
“咳咳?！饼R語彤止住笑，清了清嗓子：“剛才看李公子的模樣，讓我想起家中兄長，便不由得感慨，天下兄長大概都是這般吧?！?p> “所以？”李言一頭霧水地接了下一句。
“所以，李公子平?？隙ê軐檺奂抑忻妹谩！痹S是慢慢與李言熟絡，齊語彤說話間也隨意了一些。
“何以見得？”李言挑眉，不明白她怎么得出結(jié)論。
“大概是李公子剛才的神情讓我感覺與兄長無異吧。”齊語彤輕聲地說出自己的判斷。
他很寵愛昭陽嗎？
回顧一下自己往日的行徑，好像的確如此。
想到自己古靈精怪的嫡妹，李言的眼中透著一股溫暖，好像已有月余不曾回宮拜見父皇跟母后，不知道他們?nèi)绾危?p> 想著想著，李言覺得自己有點想回宮了。
“李公子可是想念家中親人？”無怪齊語彤問得直接，只是對面的人思念之情太過明顯。
李言微愣，爾后又失笑著點頭。
“抱歉。”齊語彤后知后覺地道歉，她不應該問一個離家之人這種問題的。
李言笑著回她：“無妨。從小不曾離家這般久，所以不太習慣?！?p> “你……不曾出過遠門？”齊語彤的臉上寫著“不相信”三個大字。這般年紀的男兒志在四方，就連她的兩位兄長偶爾都會出門游歷一段時間。
李言搖了搖頭，目光帶著失落，嘴邊的弧度卻不變：“我的身體不適宜在外游歷，如如若不是為了修養(yǎng)，只怕現(xiàn)在的我仍在家中，不曾離家半步?！?p> “這樣啊?！饼R語彤莫名地感覺到自己戳到別人的傷心之處，不免有些訕訕的。
“所以我有時候亦鐘情于游記之中，借書中文字暢覽山河大海。”李言雖然覺得可惜，但他還是不想因為自己身體的緣故而讓父母擔心。
聞言，齊語彤不由得牽起一抹微笑，心中有種認同感。
她也曾借書中文字暢游山川河流，也曾想像自己能去體驗各地風土人情，所以對李言的話格外贊同。
“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有一天可以出去游歷天下，感受這天下的各色美景?！饼R語彤喃喃自語，目光里包含著自己都不曾發(fā)覺的希望。
看著她向往的模樣，李言遲疑了一會，還是問出自己心中所想：“齊姑娘不怕家中長輩阻止？”
齊語彤斬釘截鐵地搖頭：“他們只會擔心安危問題?！比绻郧八桓铱隙?，但是現(xiàn)在她敢說長輩肯定不會。
“哦？”李言不恥下問。
“家中長輩都不是迂腐之人?！敝徽f了這么一句，齊語彤便不再繼續(xù)說下去。
李言恍然大悟。
也是，像老國公爺能做出更改祖宗家法的行為，可不是不像迂腐之人嘛。
不知不覺的，兩人坐在賞景亭中，東一句西一句地就閑聊了大半天。
待到齊語彤回過神注意天色時，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超過往常自己在亭中觀景的時辰。
當下，她便向李言直言：“未曾注意天色這般晚，只怕院中丫鬟已經(jīng)尋我尋得著急了?！闭f完才發(fā)現(xiàn)不對，吐露了自己是偷跑出來的事情。
“可需讓小扣子送齊姑娘回院？”李言假裝自己沒聽清后邊的話，真心的向她提議。
“不用了。”齊語彤婉拒他的好意?！拔易约夯厝ゾ秃??！?p> 說罷，便站起身向他告辭。
“齊姑娘慢走?！崩钛砸舱酒鹕恚退鲋镣ね?，便站在亭外目送她離去。
等到看不見齊語彤身影，李言才收回自己的視線，他也不回亭中坐著，直接吩咐小扣子：“小扣子，我們也回去吧?！?p> “是?！毙】圩痈筮?，至于桌上的東西，一會自有人會來收拾，無需他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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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語彤料想得不錯，梧院內(nèi)的兩個大丫鬟及吳嬤嬤都強忍著自己出去尋人的心思，耐心得等她回來。
一回到梧院就看到吳嬤嬤板著臉，滿臉上都寫著“不贊同”。而兩個大丫鬟一個臉上寫著“我很擔心”，另一個寫著“我想出去尋人”。
齊語彤心虛地快速往房里走去，盡量讓自己目不斜視。
誰知吳嬤嬤、荷蕊、荷芯都跟著她進了房內(nèi)。
剛剛坐定，吳嬤嬤就開口了：“姑娘，老奴有幾句話想跟姑娘說一說?！?p> “嬤嬤你說，我聽著?！毙闹嵌悴贿^去，齊語彤干脆實施“兵來將擋”。
“姑娘是主子，按說不該老奴啰嗦，只是姑娘當初說得好好的，定會按時回來，今日卻晚了大半個時辰，雖說是在自家府上，但還是得注意安全?！眳菋邒吆苁侵已阅娑环?p> “就是，姑娘，要不你以后出門還是帶著我們兩吧？就算只帶其中一個也好呀。”荷芯舉雙手贊同吳嬤嬤的話。
“姑娘，如若你不想帶著我們兩，外邊的幾個丫鬟你隨意挑一個帶著也行，別讓我們這么擔心?！焙扇飸n心忡忡地附和道。
“今天只是例外，我保證下次不會讓你們擔心?！饼R語彤好脾氣地等她們?nèi)颊f完，才解釋自己今日為何如此遲?！白罱碌靡槐居斡洠粫r看得忘神，所以這才遲回的?！?p> 莫名地，她隱下了李言的事情。
“姑娘！”荷蕊嗔道，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說自家姑娘才好，只好暗暗地將眼神丟向吳嬤嬤，期望她能說動姑娘。
荷芯亦是，自從上次被吳嬤嬤點醒，她就指望著這次嬤嬤也能將小姐點醒。
“還請姑娘以后能注意自己的安危?！闭l知吳嬤嬤卻沒有再揪著之前的話題不放，讓荷芯、荷蕊大失所望。
聽到吳嬤嬤沒有揪著不放，齊語彤松了一口氣，也痛快的應她：“嬤嬤放心，我自有分寸。”
“那老奴就先出去了。”吳嬤嬤有眼色地告退，途中朝還臨著的荷蕊、荷芯使了個眼色。
“奴婢去廚房那邊讓他們準備膳食，這么半天姑娘也該餓了?！焙尚緳C靈地在第二個告退，留下有些呆愣地荷蕊獨自在房內(nèi)。
看著荷蕊呆住的模樣，齊語彤玩心大起，故意板著臉問她：“荷蕊，你不去幫我準備茶水是想渴死你家姑娘我嗎？”
“奴婢該死。奴婢這就去。”回過神的荷蕊急忙請罪，然后在齊語彤的允許下才離開房間去準備茶水。
“哈哈哈哈……”看著被自己嚇到的荷蕊，齊語彤用書本掩住紅唇，低聲暢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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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秋深院中，李言漫不經(jīng)心地吩咐道：“小扣子，我記得以前我畫過《蘭詠島游記》中的圖，是嗎？”
“?。俊毙】圩颖粏柕靡汇?，看到李言的眼神，忙回神細想起來。
“回主子話，三年前你曾描繪過東宮中許多游記的圖，只是其中有沒有《蘭詠島游記》的，奴才是真的想不起來了?！毙】圩蛹毾肓艘槐?，實在是記不起自家主子有沒有描繪過這本游記的圖。
“嗯？”李言皺眉，小扣子這么一提醒，他也好像有點印象。
當年他在宮中無事，一時技癢，將東宮收藏的許多游記都拿出來，那時他嫌抄了麻煩，就直接只描繪書中圖畫，以便怡養(yǎng)心情。
“主子爺，不若奴才讓人回宮翻找一下？”小扣子在旁提出自己的建議。
“不用?！崩钛缘拿既耘f沒放松開，三年前的筆墨，只怕都已經(jīng)泛黃了。
“主子你突然要找這些繪圖，是想用來打發(fā)時間嗎？”小扣子不解地問，出宮時已經(jīng)帶了許多書籍，他實在不明主子突然想找以前的繪圖是為何。
“只是突然想起來。”眼里劃過深思，李言有些啼笑皆非，果然如小扣子說的那般，自己對齊國公的姑娘實在有些太過關(guān)注了。
“主子……”
李言朝小扣子揮手示意他退出去，此時此刻，他想自己一個人靜靜地思考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