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柒在眾人的目光中起身,一禮,看了看顧嬈雪,淡聲道:“不知妹妹聽何人所說,云柒并不會撫琴?!?p> 女子形容淡定,看不出深淺。
顧嬈雪露出一抹惋惜的神情。
“看來今日姐姐沒有撫琴的雅致,是嬈雪沒有福分了?!?p> 顧云柒一直都是一副淡淡的神情,眼下顧嬈雪的意思是在向帝后暗示顧云柒會琴,但是顧云柒心情不愉不想撫琴。配上顧云柒的神情,眾人一時還真分不出真假,有些信了顧嬈雪的話。
顧云柒看著顧嬈雪故作惋惜的姿態(tài),古譚般的眸子中飛快地略過一抹紫意,很快又消失無蹤。
皇甫南華一直關(guān)注著顧云柒的神情,見她始終神色淡淡,不由暗自稱奇,顧培松的這個女兒養(yǎng)的倒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云柒丫頭,你可確實不會撫琴?”
皇甫南華試探性地開口,目光在顧家姐妹倆之間巡視著。
顧云柒有些頭疼,這下是連皇帝都懷疑她是不是故意不肯彈琴了。
略微思考,顧云柒行了大禮。
“回皇上,云柒有罪?!?p> 眾人嘩然,這女子莫非真故意不肯彈琴?
皇甫南華眸色深了深,嘴角反而帶上一抹笑意:“哦?何罪之有?”
顧嬈雪眸中閃過驚訝之色,這還真是意外之喜,她還以為她這個姐姐有多聰明,天子威嚴(yán)之下,竟如此不堪一擊。欺君之罪,可是死罪!
右側(cè)的席位上,傅容眸色淡淡,拎起玉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可不覺得這丫頭會讓自己陷入欺君之罪的劣勢之中。
果然,下一刻顧云柒開口的聲音就帶上了幾分凄涼,清冷的眸子里也帶上了些許悲傷。
“回皇上,云柒確實有罪。身為女子應(yīng)擅琴棋書畫,精女工,而云柒作為將軍府的嫡長女,本應(yīng)更加嚴(yán)格要求自己,可云柒無能,在無望山數(shù)十載父親雖送來了關(guān)于琴技的書籍,不料云柒愚笨,未能參透,便悄悄放置未曾再學(xué)了?!?p> 一字一句,顧云柒講得極慢,聲音又滿是悲凄,這令在場的許多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十年前將軍府的事情。
十年前,將軍府主母忽然暴病而亡,不等顧培松追究到底,整個府里除了顧云柒以外的女眷又忽然都病了。
那時,普云寺里的頗有名望的無跡大師忽然上門,言將軍府嫡小姐顧云柒是煞星之命,克父克母,要想除煞,必須前往無望山苦修十年,否則府內(nèi)人皆將命隕于此。
當(dāng)時,顧云柒才五歲。
無望山,是東凌最高的山,也是東凌最險的山,且無望山環(huán)境惡劣,常人根本不敢上無望山。即使卜言說明顧云柒是煞星,可是這也不能掩蓋顧云柒只是一個年紀(jì)尚小的女娃罷了。如今十年已過,她存活下來已經(jīng)是不易,又如何能對她是否會彈琴有苛求呢?
眾人一時都陷入了對顧云柒的憐憫和對剛剛自己懷疑人家假意不肯撫琴的羞愧之中。
傅容彎了彎唇角,繼續(xù)喝茶。
皇甫南華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了兩聲,開口時帶了幾分愛憐之意:“你這丫頭,這算什么罪,即便是從小在這凌京長大的貴女們也不可能樣樣都擅長,更何況你……情況特殊,快些起來吧!”
顧云柒不動,伏在地上的身影有些微微顫抖。
眾人一時生出了幾分罪惡感。
皇甫南華抿了抿唇,他都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聪蝾櫾破馕恢蒙险局娜糁窈腿籼m,揮了揮手。
“還不快些扶你們主子起來?”
若竹若蘭:“是。”
兩人急忙上前將顧云柒扶了起來。
看著眼前情況急轉(zhuǎn),顧嬈雪面色白了白,很多人看她的眼神已經(jīng)有些變了……
咬了咬唇瓣,顧云柒,還真是低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