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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夢鳳梟

唐夢鳳梟

脈通 著

  •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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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4-29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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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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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風卷塵上

唐夢鳳梟 脈通 3948 2019-04-29 10:30:00

  “既然私通的證據(jù)確鑿,那也不必再查了,鄭婕妤,即刻絞殺!”

  “啊……不,不要,臣妾是被人陷害的,德妃娘娘您要相信臣妾。”鄭婕妤苦苦哀求。

  “遭人陷害?”德妃冷笑道:“你用運水車裝著狂徒運到自己宮中,連你的貼身宮女也親口承認是你和這狂徒私通,莫非也是遭人陷害?”

  鄭婕妤已是魂飛魄散,雙腿也站不穩(wěn),一下子被兩個太監(jiān)按在地上,她望了望一邊被人綁住的狂徒,又看了看身邊背叛自己的宮女,臉色像彼時的月華一般寒冷。

  鄭婕妤苦苦哀求道:“德妃娘娘,臣妾沒有,臣妾向來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這運水車里的狂徒臣妾根本不認識,臣妾是冤枉的,娘娘明鑒。”

  德妃的眼神冷冽欲滴:“婕妤妹妹平時不是天生一張利嘴,舌燦蓮花嗎?今日證據(jù)鑿鑿,想來再如何伶俐,也死罪難逃了?!?p>  聞言,鄭婕妤抬頭看著德妃凜冽的神色,轉(zhuǎn)而似乎明白了什么,連忙掙脫兩個太監(jiān)的手,膝行上前,磕頭如搗蒜,像是暗夜里的聲聲更鼓,直擊人心。

  “德妃娘娘,嬪妾知錯了,嬪妾錯在慫恿兒子在陛下面前詆毀您,錯在與您爭寵,嬪妾今后對您言聽計從。”

  德妃聽得滿臉冷冽,嘴角上揚得如一彎新月,她的面龐在深夜的霧靄中若隱若現(xiàn),卻像是藏著無盡的兇險。

  “鄭婕妤,”德妃平平道:“你還有什么,是沒敢說的?”

  鄭婕妤牙關(guān)緊咬,卻渾身顫抖,看著自己的雙手搖頭道:“沒有了,沒有了,娘娘,嬪妾的過錯,都已一五一十地坦白!”

  德妃捏著玉鐲,手指在上面來回滑動,閑閑道:“敢做不敢當么?其實,你最大的錯誤,就錯在你遇到了本宮?!?p>  鄭婕妤蒼白的面龐似蓋上一層一層的冰霜,她再度膝行上前,抱住德妃的右足,拼命哭喊:“德妃娘娘您就饒了臣妾一條賤命吧,三殿下他不能沒有娘?。 ?p>  德妃再無耐心,攥緊手中的玉鐲,一腳踢開鄭婕妤,朝著眾人喊道:“全都給本宮聽好了!陛下和皇后前去華州一年有余,鄭婕妤不堪深宮寂寞,穢亂后宮,本宮代行皇后娘娘懿旨,賜死鄭婕妤!”

  話音一落,兩個太監(jiān)便一把拽過鄭婕妤,將其拖行至井邊,拿出一把銀晃晃的長劍,在凄寒的月色下晃了晃。

  夜空中的黑云愈發(fā)濃厚,眼看一場大雨要來了。

  鄭婕妤痛得咝咝吸氣,咬牙切齒朝德妃吼去:“呂燕尋你這個賤婦,你不得好死!”

  德妃背過身去,握著玉鐲的指關(guān)節(jié)陣陣發(fā)白。

  忽然,鄭婕妤開始發(fā)了瘋似的仰天急促狂笑:“禊兒,禊兒!娘是為你而死的,娘是為你而死的!你要為你娘報——”

  她的叫喊聲突然如弦崩塌,一陣鮮紅的溫熱隨之而來,如騰龍般灑在了冰冷的地上,鄭婕妤嗚咽幾聲,氣絕倒地。

  空中的黑云越來越多,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雨水如瀑,打在鄭婕妤的尸首上,地上的鮮血也染出一圈圈漣漪,宛如盛開的牡丹。

  “德妃娘娘,鄭婕妤已死,咱們回宮吧?!碧O(jiān)劉元乞求道。

  德妃眼色一橫,滿臉厭煩道:“將鄭婕妤的尸首拖去亂葬崗埋了。替本宮擺駕,回含香殿!”

  滂沱大雨將夏日的大明宮籠罩在一陣凄寒之下,地上的絲絲鮮血被雨水沖得干干凈凈,子夜的霧靄漸漸升騰,隱隱之中,重重華殿如僵伏著的巨獸一般,蓄勢待發(fā)。

  回到含香殿,德妃眼眶泛紅,望向內(nèi)堂墻上供臺的三炷香,慢慢走過去,將手中帶著自己體溫的玉鐲穩(wěn)穩(wěn)地放在供臺上面。

  “女兒,”德妃喃喃有詞:“我的女兒,你還沒來得及叫我一聲娘……”

  昏暗的屋內(nèi),燭火將德妃的影子映在墻上,輕微搖曳。德妃久久凝望著供臺,眼角盈著點點亮光,像是等待著一句永遠不會來的答復(fù),良久,良久。

  天旱已久,這一場大雨,一連下了三日。

  時值夏季,朱溫占據(jù)了東都洛陽。

  為了不讓皇帝李曄落入朱溫手中,李茂貞、韓建和李克用三人暫時結(jié)盟,皇帝與何皇后才能平安從華州逃回長安。

  返長安后,皇帝改年號為“光化”,以表慶賀。

  帝后平安來歸這天,宮中上上下下皆忙著接迎帝后回宮后的各項事宜。因忙著處理政務(wù),皇帝對鄭婕妤的事情漠不關(guān)心,全權(quán)交由皇后處理。因鄭婕妤之事證據(jù)確鑿,皇帝刻意不讓此事張揚,讓皇后草草了斷作罷。

  大雨初歇,皇后早晨前來拜見了皇帝:“臣妾有一事相求,還望陛下恩準。”

  皇帝眉頭一抬,淡淡道:“皇后直說便是?!?p>  “鄭婕妤離世,虔王殿下年方十五便沒了娘,皇子無辜,臣妾身為后宮之首,嬪妃的孩子便是臣妾的孩子。因此臣妾想將他納入自己名下,亦避免今后有奸佞看低陛下的血脈?!?p>  皇帝將奏折緩緩合上,思索片刻,如憶昔年,道:“去年你隨朕逃往華州,已是委屈。在華州期間,你連皇后的冊封禮也未曾得到,朕心里頭是很愧疚的。如今你既已是皇后,位份尊貴,且你是朕的長子和九子的生母,收養(yǎng)虔王自然妥當。”

  皇后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屈膝行禮:“臣妾替虔王殿下謝陛下隆恩。近來臣妾想著一事,陛下順利回宮,已是喜事,臣妾看如今后宮嬪妃不多,也是時候該采選采選了,就當為陛下沖沖喜。”

  “皇后不說,朕都快忘記了。采選之事,朕便全權(quán)交給你去做吧。四年前朕就封了老三為虔王,想必旁人也是不敢小覷他的,如今又將他納入你的名下,便是對他最大的恩德了?!?p>  皇后一聽,和顏悅色道:“臣妾再替虔王殿下謝陛下隆恩?!?p>  “近來各藩鎮(zhèn)接連不太平,朕也打算兩個月后讓司空峻率禁軍前往襄州一趟?!?p>  “讓司空峻去襄州?”皇后疑惑道:“為何是襄州?”

  皇帝嘆了嘆氣,“朕思來想去,也只有襄州地處優(yōu)勢。哦,朕還打算讓司空峻在秀女進宮的那天清晨啟程,也算討巧行個好運吧?!?p>  皇后淺笑:“有陛下您福澤庇佑,司空大人必能平安歸來?!?p>  如此,皇后便行了禮退下,和侍女珍蘭回到了清寧宮。

  清寧宮是正宮皇后的住所,皇后喜靜,整座宮殿格外清幽,蘊靜生涼。

  貼身宮女珍蘭扶了皇后坐到梳妝鏡前,忿忿道:“娘娘,三殿下生母可是私通的罪名呀,您何苦去搶三殿下來撫養(yǎng)呢?”

  皇后微微一笑:“本宮和陛下前去華州一年有余,后宮之事全權(quán)交給了德妃處置,你可知為何?”

  珍蘭依言答道:“鷸蚌相爭,自然是咱們得利了。”

  “本宮不在宮中,后宮中位分最高的便是德妃,她早就想置鄭婕妤于死地。現(xiàn)在鄭婕妤死了,本宮身為皇后,便足以順理成章獲得三殿下的撫養(yǎng)權(quán)。可惡的是德妃竟以穢亂宮闈的罪名處死鄭婕妤,害得陛下差點遷怒虔王殿下!”

  說完,皇后利落地抽出頭上的鳳釵,重重地擲在了妝奩上,聲如一道驚雷。

  殿內(nèi)的依蘭香騰出陣陣薄霧,珍蘭嚇得微微一顫,緩了緩,繼續(xù)替皇后順著頭發(fā),呢喃道:“這一步是咱們失算了,畢竟當時娘娘您還是淑妃呢,不過還好陛下沒有說什么,也算是不負娘娘您一片苦心了?!?p>  皇后望著銅鏡,含怒道:“這個呂燕尋做事處處算計,陛下登基十年來,本宮一直不愿和她明著撕破臉。從前本宮還是淑妃的時候,她便仗著位列四妃之三,成天揣測本宮的心思?,F(xiàn)在正好又要采選秀女了,你去告訴采選使們,要挑年輕漂亮又無甚家世背景的女子進宮,挫挫德妃的銳氣?!?p>  “奴婢昨日替您查到了,城南的蕭家還算不錯,聽聞蕭氏模樣也生得好,若是進宮后得到娘娘您的垂愛,興許能助您扳倒德妃呢?!?p>  “蕭氏?本宮從未聽說過,看樣子是小戶人家,”皇后琢磨著道:“那便派人去一趟蕭家吧,若真生得一副美貌,也能分去德妃的幾分恩寵?!?p>  “蕭家經(jīng)商,聽聞蕭氏的兄長參了軍,只是不曉得在誰的麾下罷了?!?p>  皇后猶豫片刻,揉了揉太陽穴,“罷了罷了,讓采選使們做主便是,本宮就不操這個心了,模樣生得好就行?!?p>  “是?!?p>  皇后復(fù)又叮囑:“還有一事,姜成是內(nèi)廷侍衛(wèi),秀女進宮那日,讓他去長安西市護送一下吧?!?p>  “是,娘娘?!?p>  這場雨下過后,天氣在幾日后復(fù)又灼熱起來。連著一聲聲忽遠忽近的蟬鳴,鬧騰得人心生煩悶,各宮的宮女皆端了涼水,一盆盆地灑在地上,企圖能帶來幾絲涼意。

  樞密院內(nèi)亦有太監(jiān)幫忙灑著水,虔王目光無神地望著一群慵懶的太監(jiān),心事幾重。

  虔王的母妃鄭婕妤被德妃處死,他因此入宮守靈,此刻待在樞密院的偏房。由于鄭婕妤因穢亂宮闈而獲罪,因此無人敢來探望。

  人情世故,自是如此。

  虔王名李禊,是皇三子,于四年前封王,其母鄭氏也母憑子貴,晉了婕妤。

  眼看虔王前路一片坦然,鄭婕妤卻被以穢亂宮闈之罪處死,他心底自然無論如何亦咽不下這口氣,成日閉門不出。

  炎熱的天氣更是讓人心情煩躁,虔王身邊的掌事太監(jiān)岑順端來了風輪和冰塊,又帶了一個極為精致的青玉枕,輕輕放到了虔王的床頭上,像是生怕吵到虔王。

  虔王看了看那青玉枕,心煩道:“‘何須琥珀方為枕’,如今本王用青玉作枕,好讓人嘲笑本王貪污嗎?”

  “虔王殿下誤會了,”岑順低眉順眼道:“這青玉枕素來具有用來安神之效,最近瑣事繁多,眼看采選秀女也快要入宮了,咱們還是考慮考慮蔣玄暉大人所說的辦法吧?!?p>  虔王眉心似是蘊了一團怒火無處發(fā)泄,咬牙切齒道:“采選使竟然不偏不倚選到了蕭氏。本王托人打聽,蕭氏的兄長竟在司空峻麾下!司空峻本就是禁軍統(tǒng)軍,若是蕭氏進了宮,那司空峻的勢力豈非遍布后宮和禁軍?”

  岑順微微一哽,勉力笑道:“所以蔣大人才讓您考慮,是否要來個偷梁換柱嘛?!?p>  虔王看了看四周,將殿門“砰”地關(guān)上,握拳道:“若是真的按照他的方法偷換秀女,對我們而言,倒也的確有好處!”

  岑順松了口氣,走近道:“是啊,若是把蕭氏換成自己的人,還可以對抗德妃的勢力呢,也算是為您的母親報仇了。殿下,據(jù)說您的母親當時嘴里喊著她是為您而死的……”

  話音未落,虔王握緊的拳頭重重落在案幾上,雙眼似狼顧鳶視,“德妃那樣害死我母妃!本王若非得皇后好心收養(yǎng),怕早就成了德妃的下一個目標了!”

  岑順點點頭,神色亦是動容:“殿下,蔣大人的意思是,讓出身焉耆的女子清蕓頂替蕭氏的身份進宮。秀女入選那日,蔣大人會安排好一切,到時候咱們只需要配合一下,就能讓清蕓順利代替蕭氏進宮了?!?p>  “蕭氏叫什么名字?”

  “這……這女子的閨名無人能知啊,只曉得姓蕭。到時候讓清蕓代替蕭氏入宮就行了,姓甚名誰無人在意的?!?p>  岑順瘆瘆地將桌上冷了半個時辰的六安茶懸空端起,殿中頓時茶香四溢,似乎連同夏日的暑熱也漸漸淡去幾分。

  虔王望著遠處鄭婕妤的牌位,眼眶微微泛紅,將岑順手中的茶盞一瞬砸向地面,渾身顫抖著答應(yīng)了下來:“好,皇后那邊,我自會隱瞞,本王就按蔣玄暉說的做,來一出偷梁換柱之計!”

脈通

【作者的話:歡迎入新坑……那本惡搞小說更完之后忙了半年才開始另起一本偏正劇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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