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火患

　　蘇婕妤神色微動，笑道：“是，咱們一切以陛下為重。我可否向?qū)④姶蚵牬蚵牻笕耸欠癜埠?？?p>　　“姜大人？哦，他身為內(nèi)廷侍衛(wèi)，想來也是忙得焦頭爛額吧?！?p>　　司空峻說完，晶兒忽然抿嘴淺笑，神態(tài)嬌羞。

　　蘇婕妤感到奇怪：“不得無禮，為何在將軍面前輕笑，晶兒，快給將軍賠罪?！?p>　　晶兒“哦”了一聲，紅著臉道：“奴婢給將軍賠不是，奴婢只是覺得將軍為人忠厚，為國盡心，卻也不失男子柔情，剛?cè)岵?。奴婢胡言亂語一通，還望將軍不要責(zé)怪?！?p>　　司空峻笑聲爽朗：“怎會責(zé)怪姑娘呢，不知姑娘何以見得我剛?cè)岵鞘且驗槲液湍銈冃≈髡f話的時候聲音輕了一些么？”

　　晶兒屈膝行禮：“將軍的手腕上佩有一串珊瑚手串，此物想必是將軍母親所贈。將軍日日佩戴，怎不算男兒柔情？姜大人也時常佩戴一枚香囊，可見雖是熱血男子，亦難免有幾分柔腸?！?p>　　月色下，珊瑚手串竟也泛著淡淡光澤，宛如雨滴落在上頭，化作一顆顆水晶。蘇婕妤見司空峻頗有幾分開玩笑的意味，倒也由著晶兒多說了幾句。

　　司空峻看了看手串，笑道：“哦，此物的確是他人所贈，不過不是家母。蘇婕妤宮里的宮女當真有趣，說話也和婕妤一樣中肯中聽，當真是婕妤調(diào)教出來的好人?！?p>　　蘇婕妤笑道：“哪里哪里，晶兒無甚文化，慣會胡言亂語。我打聽完了姜大人，也沒別的事情了，將軍你慢慢巡視，我便先回宮了?！?p>　　“恭送婕妤?！?p>　　送完蘇婕妤，司空峻又帶著一隊禁軍，繼續(xù)朝麟德殿的西面巡視過去。地上的夜露倒映著永巷的點點宮燈，禁軍的戰(zhàn)靴踩在上頭，激起一陣陣聲響，逐漸朝西邊消散而去。

　　新年將至的深夜，蘇婕妤和晶兒剪著窗花，貼在長窗上玩樂。蘇婕妤心靈手巧，不一會兒就剪好了幾對鴛鴦，又拿出一個香囊，細細縫刺。

　　“又是送給姜大人嗎？”晶兒問道。

　　蘇婕妤溫暖一笑：“是啊，我剛進宮那會兒，德妃氣焰囂張，好在有姜大人庇護咱們，咱們才能安穩(wěn)到現(xiàn)在，你不是不知道。所以，姜大人的恩情，我永世難忘?！?p>　　晶兒點點頭，亦剪著鴛鴦：“只可惜姜大人如今卻不能時常來后宮巡邏了?！?p>　　“不來也好，”蘇婕妤低低道：“來得多了，難免惹人懷疑，到時候被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了，我恐怕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半個時辰，蘇婕妤便剪好了所有的鴛鴦。

　　晶兒的神色在燭火里顯得迷離不定，蘇婕妤讓晶兒端來了水，準備梳洗就寢。晶兒打來熱水，服侍著蘇婕妤坐下。

　　晶兒像是思索良久，吞吞吐吐地開口道：“小主，您上次說要給奴婢挑一戶好人家?！?p>　　蘇婕妤微微抬額，笑道：“怎么又想起這事兒啦？”

　　晶兒微微一笑，搖搖頭：“沒什么，就是看快過年了，又長了一歲，當真是時光如梭呵?！?p>　　殿內(nèi)蘊靜生暖，熱水的水汽裊裊盤旋，似霧似煙。

　　“你還年輕，像我才該感嘆日子匆匆吧?！碧K婕妤打趣道。

　　晶兒淺笑不語，認認真真替蘇婕妤浣洗雙手。

　　“好啦，”蘇婕妤低低道：“三日后我還要帶領(lǐng)大家去功德寺祈福呢，咱們這兩天左右也沒什么事情，就收拾收拾吧，也把人手先找好?！?p>　　兩日后，便到了除夕家宴之日。今日一早，司空峻也已率軍啟程，南下昆州。

　　入夜的大明宮上上下下皆如一片歡海，太極宮中最是熱鬧，絲竹管弦，笙歌不斷。忽然，夜空中傳來“轟隆”巨響，如雷霆乍驚，引得無數(shù)人抬頭而望。

　　這一剎那，大明宮上空盡是絢麗奪目的煙花，宛如朵朵薔薇奮力綻放。紅黃紫綠，姹紫嫣紅，幻彩幽闌如星雨灑落，旖旎絢爛似天女撒花。

　　守歲家家應(yīng)未臥，相思那得夢魂來。

　　除夕，除夕……

　　突然，又一聲爆炸傳來，宛如滔天大浪擊于岸邊峭壁之上，引得太極宮的眾人一片嘩然，隨之而來的是鴉雀無聲。

　　皇后起身安穩(wěn)眾人道：“陛下，無非是煙花而已，無妨，無妨?！?p>　　卻是一陣陣驚呼從尚宮局的方向傳來，太極宮外開始響起水龍的“咕?！甭暎袑m人拼命呼喊“走水了，走水了”，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顯然事情絕非如此簡單。

　　皇帝大驚，和眾人隨之起身：“哪里！哪里失火了？！”

　　外頭的太監(jiān)連忙跑了進來，膝蓋重重著地，滑出一道拖痕：“陛下，不好了，尚宮局走水了，尚宮局的司設(shè)房，走水了！”

　　德妃，沖上前問：“你是說尚宮局？好端端的，怎會走水？”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娘娘。陛下，陛下您快派人趕緊去滅火啊陛下！”

　　皇帝腦袋一陣眩暈，連忙下令讓所有當差的宮人按序趕了過去。一陣陣濃煙從尚宮局的方向飄過來，在除夕之夜，反倒像星空的烏云一般，竟也有幾分動人之態(tài)，只是讓人不寒而栗。

　　虔王雙眼快速眨了眨，跪在皇帝膝下，道：“父皇，不知為何，兒臣覺得，這不像是尋常的失火啊。”

　　“廢話，尋常能叫失火嗎？！”

　　“兒臣是說剛才那聲爆炸，”虔王解釋道：“今夜是除夕，外頭的天有多冷，人人都領(lǐng)教過，可見不是一般的走水，再加上方才那聲爆炸……”

　　德妃朝虔王看了過來，質(zhì)問：“所以要趕緊滅火，查清真相！”

　　這一年半以來，帝后幾乎都在華州逃難，后宮的事情大多都是德妃在打點，德妃雖說跋扈，卻也將后宮上上下下治得秩序井然，因著尚宮局是大明宮少有的女官處所，理應(yīng)歸至德妃的管轄之下。尚宮局原是皇后打理，這一年多來皇后不在宮中，德妃倒是趁機安插了不少眼線在尚宮局，如今尚宮局走水，德妃自然是頭一個擔(dān)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