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眾里尋她千百度·捌
“畢竟小姐這些年都在地母身邊。”
坐在南笑身邊,子歌微微斟酌著方才白芍所言,現(xiàn)下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白芍,我去一趟巫山,你好好照顧小姐。”
“是,主上一切當(dāng)心?!?p> 世人皆知天父盤古氏生有一女,卻不知還有他這個義子存在。
數(shù)十萬年前,生在神海盡頭的他,孤獨(dú)極了。
一日興起,踏上了一方小舟隨著那浪潮起伏間竟去到了天父盤古氏那處,天父懷里抱著個小人兒,約莫三四歲的樣子,生的粉雕玉琢,可愛極了。
那小人兒眼尖,老遠(yuǎn)便看見了躲在那方小舟上的他,邁開了小步子朝著他這邊走來,急急的,步伐尚有些不穩(wěn),待那小人兒走近了,他才看見那瓷娃娃的一雙瞳子竟然泛著些紫色華光。
怔愣間,那小人兒一個踉蹌就要摔倒在地了,不聽使喚的,下一秒他便伸手牢牢將那小人兒抱在了懷中。
“抱…抱…”
懷里的小人兒睜著一雙明亮眼睛,好奇極了,伸出小手想要夠他的脖子。
他便低下了頭去,方便那小人兒伸手環(huán)抱著。
“漂亮…漂亮…”
小人兒高興的咧開了小嘴兒,露出幾顆還未長齊的乳牙。
“何人至此?”天父盤古氏見此情景也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
“我兒倒是頭一回跟人這么親近?!?p> 抱著懷中的小人兒,子歌走近天父身邊,將那小人兒放在了地上。
“晚輩子歌?!?p> “神海盡頭來的?”
“正是?!?p> “如今多大了?”
“出世十八有余?!?p> “也是個可憐孩子?!?p> 盤古氏拍拍子歌的頭。
“這么些年,一個人是怎么過來的?”
“我就生在那神宮之中,閑了便去看看后殿的書,確實(shí)有時候會覺得無聊…”
“好孩子,今后可愿隨我修行?”
子歌亮起了眸子,心中隱隱泛著期待。
“真的…可以嗎?”
盤古氏卻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怎么不行?今后便喚我義父吧!”
“義父!”
此后那數(shù)十萬年,有著小人兒和天父的陪伴,子歌這孤寂的人生中,才覺得終于找到了歸宿。
白駒過隙,轉(zhuǎn)眼間笑笑也已長至十八年歲了,天父便盤算著要給她尋個好夫君。
不知怎的,他卻動起了心思。
這些年跟著天父修行,他不敢夸下??谡f這六界中都無對手,便只說現(xiàn)如今他擁有足夠保護(hù)笑笑的能力,況他自認(rèn)生的十分好看,他可是神邸啊,擁有與生俱來的無雙皮囊。
那日,他躊躇再三,終于下定決心,去尋了天父,說想要娶笑笑為妻。
天父只是不吭聲,就在那案幾之上寫寫畫畫,天父不吭聲,他便一直等著。
“唉?!?p> “子歌?!?p> 天父終于放下了手中的筆。
“義父?!?p> 子歌抬眸,看著那天父。
“你自然是六界中無雙好兒郎,為父著實(shí)看在眼里,也明白你的心意?!闭酒鹕?,天父走到那一方蓮池邊上。
“非是我不愿成全你,只是,我大限將至,即將歸入混沌,在那之前,我需得妥善安排好笑笑?!?p> “義父,我可以保護(hù)笑笑!真的!”
子歌連忙追了上去,急切說著。
天父抬手打斷了子歌,接著悠悠道:“笑笑此生命數(shù)已定,該有三劫?!?p> “非是那個人,才可助她安化三劫啊…”
子歌,你很好。只是可惜你二人命中無甚姻緣…
那白衣少年卻無比執(zhí)著,若是非天父口中的那個人才能渡化笑笑不可,他也愿意等的,數(shù)十萬年都等過來了,也不差多等數(shù)十萬年,若笑笑也對那人有意,只要在笑笑身邊就好了,能時時刻刻保護(hù)她,便是安心的。
若那人敢負(fù)了笑笑,他豁出性命也定不叫那人好過。
這樣想著,子歌仍然在笑笑出嫁那晚,就著漫天星夜吃醉了酒。
神海盡頭,神宮之內(nèi),那白衣少年墨發(fā)飄散,思緒迷離,一雙狹長的鳳眼只有在想起笑笑的時候才能透露些許溫柔,終于,望著漫天繁星,任由心中的占有和不甘通通放大,少年合起了淚眼醉了過去。
夜半之時,那從小幾乎與他相依為命的芍藥踉蹌沖進(jìn)了內(nèi)殿,瘋狂搖醒了尚在夢中的子歌。
“醒醒!主上!醒醒!”
見那少年滿身酒氣,仍是醉意朦朧,芍藥使盡了力氣。
“啪”的一聲,那白衣少年一張俊顏上登時多出了一個巴掌印,看去十分刺眼。
“…芍藥?”
少年終于悠悠轉(zhuǎn)醒,先是迷茫望著芍藥,隨后怒從心中起:“好大膽子!你敢打我?”
芍藥在子歌身邊跪了下來,急急道:“主上恕罪!芍藥實(shí)在沒法子了!”
“你且說,做什么打我?”
“主上!小姐!小姐她…”
一雙朦朧醉眼剎那間變得清明,少年又恢復(fù)了平日的模樣,與方才吃醉了酒那人判若兩別。
“笑笑怎么了?”
“還有…天父…”
“快些說完!”
芍藥站起身,拽著子歌的袖子急急往外跑,邊跑邊說著:“天父歸了混沌!六界大亂!小姐都未來得及脫掉嫁衣便…便平了六界之亂…”
“現(xiàn)下那丫頭人在何處?”
“就落在那神海盡頭…我方才無力阻擋小姐,只能看她那么落下來了,而且,小姐好奇怪啊…她好像要消失一般…我拿不準(zhǔn)主意,只好趕回來叫你去看看了!”
“胡鬧!她一人之力如何平得了六界!”
盡管子歌隨著芍藥緊趕慢趕,終于在南笑消失殆盡之前見到了她,但一切已晚矣。
待子歌趕到時,只看到神海盡頭那毫無生氣的南笑。她竟以身化了山川,以神平了江海。
子歌快步走近伏下了身子,想要抓住懷里即將逝去的些許溫度。
還殘留最后一魄的南笑緩緩抬起了手,身上還穿著正紅并蒂蓮嫁衣,就像綻放在這六界中最妖冶的一朵牡丹,風(fēng)華絕代,美得驚心動魄,讓人移不開眼。
子歌控制不住的顫抖著,幾次三番竟然無法抓住南笑疆在半空中的柔指。
風(fēng)來時,南笑松開了手指,一片翠綠的嫩葉含著她的血珠兒隨著清風(fēng)蕩起,在空中越飛越高,子歌伸出手去,那片嫩綠的柳葉兒緩緩飄落在子歌掌心。
“子歌,禮物,我給你的,還沒有告訴你?!?p> “不…不!笑笑!為什么!”
你明明可以不那么決絕的處理這場大亂!你明明可以!為什么!為什么要消失在六界中!
“子歌,我錯了?!?p> “笑笑!別走!不要走!”
“子歌,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