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在燈火闌珊處·貳
“青元??！”
“我在！我在呢！”
放下床簾兒，掀開地母身上的錦被，青元盯著那處：“深呼吸！慢慢呼吸！用力！”
隨著青元的指揮，地母慢慢呼吸著，下身同時用力。
終于隨著“哇”的一聲啼哭，折磨地母三日的小東西終于出世了。
拿來溫水和棉褥替地母清理完身子后，青元又抱著那嬌嫩嫩的小人兒放進了水盆里，將那小人兒也清理了一遍后，用早前準備好的云錦杜鵑紋小褥子包起了小人兒。
“給我看看?！?p> 含著笑，青元將那玉琢般的小人兒放在了地母懷中。就在地母接過她時，那小人兒竟咧開了小嘴，笑了起來，露出一排還未長牙的柔軟牙床來。
地母心都化了，忽然覺得此前受過的所有苦都不算什么了，這就是她生的娃娃呀，一出世便會笑呢。
“地母，你看到嗎？她剛剛在笑誒！”青元跟著笑了起來，伸出手去摸摸小人兒柔軟的臉蛋兒。
“自然看到啦，可真漂亮?！?p> “地母，給她取個名兒吧？”
抱著懷里小小的人兒，地母溫柔極了，抬頭看著青元：“就叫笑笑。”
“那不是和南笑沒有分別嘛?！?p> “不呀，我們叫做常笑笑，這孩子這么愛笑，就叫常笑笑?！?p> “常笑笑，好，寓意特別好?！?p> “笑笑，笑笑，我們有名字啦，我們叫常笑笑哦?！陛p輕在小人兒額間落下一吻，地母自掌中取出當(dāng)年她身上的那片柳葉兒，傾注法力到那柳葉兒上頭后，讓那片葉子緩緩化進小人兒額間。
“地母，這便是封印嗎？”
“是，只要不遇到那人，便可保她一世平安?！?p> “可他二人命中注定是要相遇的呀。”
“那便讓笑笑就開開心心成長在這神女峰中，不讓她出去。”
“這樣好嗎？”
“我的兒，我說好便好，哼?！?p> “幾時成了你的兒？誰當(dāng)初還不愿意懷人家的…”
“青元，給她拿幾件小衣裳來，試試。”
“現(xiàn)下還用不著穿衣裳啦！小褥子裹著就行，再大些就能穿了?！?p> “不，就要穿，你去拿來?！?p> “…你是不是想玩兒？”
“誰…誰想玩兒了？你快去拿！”
“幸好她還不記事兒呢?！?p> 于是，剛出生的南笑，不，該是常笑笑，便被她娘親和青姨裹在錦被里頭玩兒了一下午換裝秀。
眨眼間過去五百年，小人兒長大了一點，會整日里纏著娘親要好看的小裙子穿了，要么纏著青姨要好吃的來吃。
扎著倆個揪揪的小人兒出落的越發(fā)水靈好看，這天下午便纏著青姨要去神女峰玩兒。
初雪的神女峰美極了，那峰上的雪梅正開的冷艷，熬不住小人兒的軟磨硬泡，青元給她穿上了月色白曇花繡紋對襖，踩了一雙月色祥云錦鞋，正好給那小人兒扎頭發(fā)，那小人兒卻耐不住了。
“青姨，不要扎了啦，好慢哦，穿個衣裳已然過去半日了，等你再扎頭發(fā)，再貼頭飾，再凈面，再熏香，天都要黑了啦！”
“笑笑，女兒家嘛，總要打扮得體了才能出去…誒誒別跑呀，小崽子！”
小人兒飛也似的跑出去了，青元連忙追上去，手中還拿著梳子，跟在后頭只聽那小人兒銀鈴般的清脆笑聲傳來一路，及腰的黑發(fā)隨著奔跑在身后飛舞著，青元無奈的笑了笑。
小人兒最愛的地方便是神女峰上的這片雪梅林，一路小跑過來鼻頭和小臉兒都有些紅紅的，青元走近了摸摸小人兒的頭發(fā)，涼涼的，便皺眉道：“不許再瘋跑了，外頭冷，看鼻頭紅的，過來青姨給暖暖。”
“嗯～不要，青姨你來找我吧？不許偷看哦，你轉(zhuǎn)過身去，我藏起來，你要是找到我啦，就換我找你好不好呀?！?p> “好?！?p> “那開始了哦，不許偷看哦。”
青元寵溺的轉(zhuǎn)過身去笑了笑，開始讀起了數(shù)。
“一…二…三…四…”
十聲過后，青元轉(zhuǎn)身道：“笑笑，青姨來了哦，看看我們笑笑藏在哪里了呢?！?p> 散著一頭墨發(fā)，小人兒捂著嘴巴忍著笑，蹲在雪梅林最遠的那株梅花后頭，聽青元到處找她，小小年紀便已展現(xiàn)出將來的絕美風(fēng)姿。
寒風(fēng)吹過，將小人兒的氣息從那神女峰最高處漸漸送到了巫山腳下。
途經(jīng)巫山那俊美少年身形猛地一滯，回頭看了去，那一片雪白的巫山，什么都看不見。
少年抑制著狂跳的心臟，下落至了巫山，鵝毛大雪肆意揮灑在少年玄色的衣袍上，又是一陣風(fēng)吹過，少年神情緊張極了。
“是她…是她的氣息…”
便要循著那寒風(fēng)吹來的方向?qū)とブ畷r，忽然又沒了那陣兒令他數(shù)十萬年來魂牽夢縈的氣息。
“南笑…”
這邊，躲在高處那株梅樹下的小人兒只望著前方，全然沒注意到身后的青元也賊兮兮的朝她靠近了。
“哈！抓到你了！”
小人兒被嚇了一跳，而后氣鼓鼓的嘟起了嘴巴：“青姨！不公平！你肯定使法術(shù)了！我都沒聽到你的腳步聲！”
“不管，你輸了，該你來找我嘍。”
“青姨，你這么大的人了，還跟小娃娃計較，哼！羞羞羞！”
“哈哈哈，小壞蛋，你少來，又打算跟你娘親告我的狀呢？”
“好！我就來找你！我一定能找到青姨！”
“那你也背過身去，不許偷看?！?p> “我才不偷看呢！”
那日，雖然重生過一回，可兩人命中的那個交點，還是重合了。
南笑不知道，兮衡也不知道。
一千年過去了，當(dāng)年的小人兒如今已長成了少女，一褪兒時的稚氣，絕美的風(fēng)姿已然初初顯露，那雙靈動的紫眸里滿是可引天下人甘愿為其一死也不悔的流光。
笑笑長大了，可笑笑有了少女該有的憂愁了。
“為何娘親從來不教我法術(shù)呀？”
“娘親不教你也是為你好?！?p> “那青姨教我吧？”
正在縫補笑笑穿壞了的衣裳，青元轉(zhuǎn)過身去不看笑笑：“你可少來，別再軟磨硬泡啊，我這次絕對不吃你這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