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月七日無雙宮·柒
“笑笑這孩子…唉,命數(shù)多舛。敢問神帝方才所言句句屬實?”
“莫非青姨疑心于我?我可曾說過假話?”
“非是如此,只是,他完全不必這么做,天父已然定下婚期,不是嗎?若是為了笑笑,何至于下此狠手只為娶她回去?”
“笑笑是神女,青姨知罷。”
“嗯,自然知曉?!?p> “青姨又知,神女僅僅只有這一層身份嗎?”
“神帝是何意思?”
“得神女者可得天下,何止六界?便是混沌虛無也去得,上古洪荒巨獸皆可為其所用,青姨可知?”
“從未聽說過!況且那兮衡本是六界之首,便是真如傳說中那般笑笑有此等本事,也絲毫用不著非取了天父性命不可,還搭上地母。”
“本是不必的,可天父恰巧此時入世了,笑笑三劫也過,若天父在世,能不能取得神女之力便難說了,因天父絕不會愿意有人如此這般利用笑笑?!?p> “莫要再說了,神帝此言我需多加考慮。”
“全憑青姨意愿,我只不愿笑笑被蒙在鼓里,嫁給他的殺父仇人為妻,還被他利用?!?p> 子歌摸著我的頭發(fā),輕柔極了,我舒適地睡甜了,后面的話再也聽不清楚。
不知過去多久,感到我身下的冰冷棋盤已換成了柔軟錦被,想來子歌已經(jīng)走了,懵懂間只聽青姨悠悠嘆氣:“唉,不知你這孩子到底怎么了,命數(shù)如此苦難,此事又到底該不該告訴你…”
再次醒來已是破曉時分。
今日來到神女峰時,意外發(fā)現(xiàn)我兩月前栽種的那些海棠不知何時悄然開了骨朵兒,驚喜之余又細細灌溉一番,后坐在避水臺中翻起了爹爹要白露交給我的那本秘春圖集,才堪堪翻了兩三頁,便合上了本子,面如猴屁股。
這些事情,我早已同兮衡做過多次了,想起兮衡來,我不免一陣惆悵。昨日迷迷糊糊聽到那些話,和娘親死前嘴里喊著兮衡的名字又有何聯(lián)系呢?
想的煩悶,我打開爹爹平日里愛的那幅字,想起兮衡總說我字寫的難看,子歌也說過我畫功差的要命,我有些懷疑我到底是不是爹爹親生的了。
拿起筆,我照著爹爹寫的那幅字臨摹了起來,約莫半日功夫,我竟然昏昏欲睡,正困頓時,窗外忽然起了一陣風,將我面前的紙張吹了起來,煞是好看。
瞧著那紙張飛舞倒頗有幾分詩意,我索性捏了個訣,讓剩下的紙張也都隨風飛舞了起來,變幻成無數(shù)樣子,白色的紙花飛了漫天,我忽然想起一句詩來。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p> 抬眼看去,兮衡一身青衣飄然而至,立在避水亭外,手中還捏著一朵我方才隨意變幻成的紙花,抬起頭沖我笑笑:“不錯?!?p> “確實不錯,我最近法力有所增長吧?!?p> “我是說這詩不錯。”兮衡打開了手中的紙花,看著上頭我狗爬的小字念了起來:“日日思君不見君?!?p> “君當作磐石,妾當做蒲絲,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zhuǎn)移。”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p>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死?!?p>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p> 念不夠似的,兮衡又伸手抓了幾朵紙花拆開來繼續(xù)念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拮,此物最相思?!?p> 抬了抬眸子,兮衡看著我,眸中透著幾分危險:“不知你這是思的哪家仙君,如此露骨?”
我紅了紅臉,張口就要接話,又頓了一頓:“顯然還不夠露骨,否則大人怎會瞧不出來我思的是誰?”
“嗯?有何說法?”
我伸手從桌上拿出一顆紅豆來,攤開掌心:“這豆子生的漂亮,送你一顆,你要不要?”
挑了挑眉,兮衡依然是那副倨傲做派:“一顆豆子便打發(fā)本座了?”
“此物最相思,可惜我給你,你不要?!焙掀鹆耸终?,我正打算將那顆紅豆收回去,兮衡卻搶先一步掰開我的掌心,拿走了那顆紅豆。
“剛才給你時你不要,現(xiàn)在拿走也不作數(shù)嘍?!?p> “你說什么?”兮衡語帶威脅,坐在我身旁,伸手用力攬過我入懷:“那你想給誰?”
小命要緊,我諾諾開口:“給你,就給你?!?p> 滿意的落下一吻在我額頭,兮衡在我頭頂緩緩開口:“六界之大,女子縱有千千萬,我心中只有一人獨好,我兮衡此生只娶你一人?!?p> 我趴在他胸口感受著溫暖的跳動,伸手替他捋了捋額前的發(fā)絲:“這便是承諾,不可違背?!?p> “我知道,如同十萬年前,一生一世一雙人?!?p> 兮衡一襲青衣,手心攥著那顆紅豆,視若珍寶般小心翼翼放進了懷中收藏了起來,而后挑眉一笑,回身淡入了春風:“我明日再來看你?!?p> 翩翩公子,溫潤如玉,可偏偏那人同溫潤二字沾不上一丁點兒關系,我蹙眉,而后笑了。
兮衡越來越忙了,他不說,我卻能從他眉宇間的疲憊看出來,昨日匆匆離開后,今日也是匆匆來看了看我,便又匆匆離開了。倒是子歌每日都來,巧得是他幾乎總是同兮衡前后腳,仿佛眼見著兮衡走了,他才肯來似的,有時竟然直接守在我屋外整宿整宿。
我閉眼入睡前見他一襲白衣淡雅撩人,不染塵俗一般坐在我屋外的石凳上頭吃茶,睜眼推門出去時仍然見他一襲白衣淡雅撩人不染塵俗一般坐在我屋外的石凳子上頭吃著茶。見我起來了,他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起頭朝我淡淡一笑,如同這夏日暖風一般,輕柔地緩緩落進心底了,總能叫人覺得溫暖,覺得舒適。
有時候有那么一兩夜我也不想入睡,白日里頭兮衡剛走,子歌定隨后就到了,便教我下棋,教我煮茶,教我插花。
天光朦朧時我渾身困乏極了,卻見他精神極好的樣子,不免有些佩服:“子歌日日都沒什么事可做嗎?日日都陪我一整晚?!?p> “我忙得很,不過再忙也不能丟下你一人,實在怕你無聊。”
任晨陽
你們相信子歌說的嗎,兮衡會是南笑的殺父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