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塵封已久的小錦盒里,放置著這樣一枚戒指,一個兩邊凸起雕刻著精美花紋泛著金屬光澤的木制拇指環(huán),中間鑲綴著一個黃金的圈圈,上面有“唵,嘛,呢,叭,彌,吽”六字真言,字與字之間隔著一朵朵有祥瑞之感的祥云。
放學(xué)的中學(xué)門口,擠滿了接孩子的私家車,大家各不相讓,喇叭聲如叫號般的連成一片。
一輛窄小的北斗星車?yán)飬s坐著身材都高大的歐陽然的父母,他們一前一后地坐著,忍受著后面不停的喇叭聲。
歐陽然的母親終于忍不住了,“老公,他再按一下,我就搖開窗戶罵街了?!?p> 歐陽然的父親卻很鎮(zhèn)定,看了眼后視鏡,“如果不是寶馬車,我早開門出去指著罵了?!?p> 歐陽老媽抿著可愛的嘴笑了,“老公,夠男人,堪比漢代大將韓信呀!”
歐陽老爸苦笑,“謬贊了!謬贊了!爬人褲襠,你老公或許真做不來!”
兩人的目光在后視鏡中相遇,默契地對了一下嘴巴。這時,門一開,身材更高大魁梧的歐陽然坐了進(jìn)來,整個車都一沉,“老爸老媽注意影響啊,車窗上可是連膜都沒貼著?!?p> 歐陽老爸,“這是讓你明白什么叫恩愛!”
車外傳進(jìn)聲音來,“前面的!你他媽的到底開車不開車??!”
歐陽然,“爸,有人問候我奶?!?p> 歐陽老爸邊掛檔邊笑說,“也有可能是在問候……”從后視鏡中看身后的歐陽老媽,這樣的舉動引來后腦勺挨扇是很合理的,可歐陽老爸并不氣餒,搖開車窗對著路邊賣煎餅果子的小販大嚷,“有點道德好嘛,把攤子擺到馬路上面不行呀!”
歐陽然和老媽對看了一下,都耷拉下腦袋搖頭。
北斗星終于脫離了車群,掛上了二檔又殺向不遠(yuǎn)處熱鬧的大街。
歐陽然諷刺的動了動嘴角,“才出龍?zhí)队忠M(jìn)虎穴呀!拉風(fēng)的北斗星!”
歐陽的父親,“少諷刺挖苦?。∮斜臼履阕约洪L本事,將來給你老爸俺換輛寶馬呀!”
歐陽的老媽,“到那時,我們兩口子五體投地的佩服你,兒子!”
歐陽然無奈,“人家爸媽都跟仇人似的,你們可好永遠(yuǎn)站在同一戰(zhàn)線上,兒子佩服呀!”說著從懷中掏出溜溜球。
歐陽老媽,“我的大兒子啊,果真永遠(yuǎn)長不大?!?p> 歐陽然,“有本事你們別為我遮風(fēng)擋雨??!”溜溜球拋出,立刻玩出幾個花樣。
大街上的殘雪在臨近中午的日光中融化了些,被來往頻繁的汽車們碾壓的污七八糟,北斗星也好不容易加入到大街上的車流中,車輪不時地打滑空轉(zhuǎn)掀起一片污穢的冰水混合物。
妻子膩膩的聲音又在北斗星的車中響起,“老公,我想去買條圍脖脖!”北斗星立刻向馬路邊靠去?!袄习?,你別總這么順從好不好!”丈夫無奈的聲音,“惟命是從慣了?!?p> 車內(nèi)母親摟住兒子,“想造反??!”
車子停到了路邊,只有夫妻倆下車,小心地走向一個商場。歐陽然在車中投著溜溜球,看著窗外走到一起相互攙扶的父母,有些好笑,突然,在倒車鏡中似乎出現(xiàn)了一個鮮紅的身形,歐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了溜溜球出了北斗星。
一個身穿鮮紅羽絨服的長發(fā)女生小心地騎著一輛公主車向歐陽然這邊來。
歐陽然趕忙揮手,“回家呀!”殷勤的模樣是那么地可愛。
女生看見了他,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還抬起一只手向他搖“是??!”車輪在冰棱上一滑,車把立刻搖晃了起來,與此同時,一輛轎車較快速的在她身邊開過,濺起一片冰水,“??!”嚇的女生輕叫,還好抬起的手及時放下穩(wěn)住了車把。
歐陽然也嚇了一跳,“快小心騎車吧!安全第一條呀!”
這時,女生已到了歐陽然的近前,一種情愫的澎湃讓她不由嬌斥“還不是因為你和我打招呼??!”瞬息臉漲紅的比羽絨服的顏色還要鮮艷動人,歐陽然立刻有了幸福的臭美感。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狀況發(fā)生了,一輛出租車提速剛把一輛公交車超了過來,前面行走的老大爺突然摔倒撲到出租車前進(jìn)的路上,出租車本能的往公交車這邊打方向盤,公交車也趕忙往歐陽然這邊躲,并踩剎車,可是路面全是冰水,根本剎不住,公交車司機(jī)立刻慌了,瞪著眼大叫。歐陽然眼看著公交車從那女生的身后撞來,也驚叫,“快騎呀!快騎呀!”女生卻不自主地往后看,“??!”眼看公交車直面而來。
商店的櫥窗里正看圍脖的老媽正好看到這一幕,一下把圍脖扔飛往外跑,“兒子快跑!”
在這一刻歐陽然本能的沖上,右手?jǐn)堊∧且は萝嚺难?,左手臂本能地抬起去抵擋撞過來的公交車。
推門而出的老媽絕望的叫嚷,“不要!”
被人攬在懷中的女生只能把眼睛睜的更大些。
歐陽然的左手臂和公交車接觸的一瞬間,突然膨脹起來一下將外面的衣袖全部崩開,隨著公交車頭部鐵皮的深陷,歐陽然的胳膊不但越來越粗壯,而且越來越泛紅,到最后竟如同火炭一般,在這一刻一片片火紅的鱗片從赤紅的胳膊上生長而出。
公交車司機(jī)被眼前的這情景驚呆了,由于剎車身體和臉巴子都貼到公交車擋風(fēng)玻璃的乘客們驚呆了,懷中的女生驚呆了,跑上前的老媽驚住了腳步,后面的老爸滿是擔(dān)心的眼神中突然閃出一絲異樣。
“謝謝……啊——”看向歐陽然的女生突然大叫,一下從懷中跳出,“啊——”看見歐陽然的身體更讓她難以置信的大叫。
街上的人群也都驚呆了,驚的都忘了拿起手機(jī)拍攝發(fā)朋友圈。
這一刻的歐陽然確實奇異到了極點,除了抬起的左臂外,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干癟了下來,如同僵尸一般,就連頭發(fā)都成了灰白的顏色,黯淡無光。他自己卻渾然不知,被褶皺堆起的嘴還說出話來,“沒關(guān)系!或許這將是我這一生干過的最牛掰的事……”在說話間,他的身子癱軟下去,“……這聲音怎么好像不是我……”世界在他眼中徹底黑暗了。
急救車上,大夫停止了對歐陽然的電擊,向他的父母搖了搖頭,“對不起,已經(jīng)沒有生命跡象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泣不成聲的母親怎么也不愿相信。
“這樣吧,大夫,我們也不去醫(yī)院了,麻煩你把我們送回家吧!“父親的悲傷少些,更多的是一種決斷。
妻子吃驚地看向丈夫,“你干什么,我的歐陽不會有事的,他必須去醫(yī)院,到醫(yī)院一搶救就會沒事的……他爸……”有點失去理智了。
丈夫握住了妻子的手,“靜!我知道咱們兒子沒事的。相信你老公,一到家我就把咱的兒子救活好不好?!?p> 車內(nèi)的大夫和護(hù)士看著失去理智的父母搖了搖頭。
救護(hù)車在一個小區(qū)的樓下開走了。
干癟的兒子躺在日光中的沙發(fā)上,只有左臂仍鮮紅粗壯抱在媽媽的懷中,只是鱗片早已不見。
“他爸!他爸!你快來看看,咱們的兒子不會有事的,你看他的胳膊還跳動呢!”母親看著一漲一漲的胳膊沙啞地叫。
父親拿著一只滿是塵埃的古樸小盒走到了娘倆的近前,“孩子媽,靜,我的老婆,你老公我要和你說一個秘密!”
妻子抬起臉望向丈夫,一臉絕望的茫然,“什么……”
父親微笑了,一下將錦盒打開,里面現(xiàn)出一枚金鑲木的指環(huán),在日光中金屬和木料泛著不同的光澤,“把它給兒子左手戴上,說不定,咱們兒子又會活蹦亂跳了?!?p> 妻子看著指環(huán),有些不相信地拿過指環(huán),“真的嗎?”
丈夫點了點頭。
妻子抹了下眼淚扶起兒子已經(jīng)比平常粗了好些圈的手指,心疼,“手指都這么粗了,怎么能套進(jìn)去呀!”在說話間,指環(huán)漸漸地接近手指,“這,往那根手指上套??!”
父親咬了咬嘴唇,“這,我可不知道了……”
突然,母親手中的指環(huán)奇幻般地閃過一絲靈光,“唵,嘛,呢,叭,彌,吽”六個字和一朵朵小小的祥云飛揚(yáng)而起圍著指環(huán)旋轉(zhuǎn),在這一刻,指環(huán)脫離母親的手在日光中變大套進(jìn)了兒子的拇指,隨后指環(huán)漸漸地縮小,木質(zhì)的部分竟在接觸到歐陽然皮膚的一刻消融開來,那六字真言和祥云也迅速地扎進(jìn)木環(huán)中,一同融進(jìn)歐陽然的體內(nèi),奇跡發(fā)生了,隨著腫脹的手臂開始退紅,縮小,歐陽然干癟的身體開始慢慢地鼓繃起來,有了血色,有了彈性和生機(jī),待一切恢復(fù)正常時,圍著拇指的一根如同頭發(fā)絲的黃金圈圈泛了一下耀眼的光芒,六字真言和祥云再次浮現(xiàn)而出。
夜深人靜的涼臺,歐陽然和老爸趴在涼臺的扶手上,一個抽著煙,一個撫摸著拇指上的指環(huán),對著天空上的星斗和下面的萬家燈火,更有意思的是他們身后的老媽,身子對著電視,頭卻一唯地扭向他們父子倆。
“這么說我不是一般人?!?p> “那肯定是的?!?p> 歐陽然笑了,“老爸,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以后維護(hù)世界和平的責(zé)任就落到了我的頭上了?!?p> 老爸也笑了,“周星馳!”看向兒子“首先,你老爸我,從來沒有你這樣過,你的爺爺也沒有,你爺爺?shù)臓敔數(shù)臓敔斔坪鹾孟褚矝]有聽說過有過什么超能力,這枚指環(huán)是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隨同它一起留下來的也不過只是一句話,‘身體倘若異樣戴上它’。”
“留下的話可真多?!庇昧ο氚呀鸾z環(huán)從拇指上摘下,金絲卻像是身體的一部分,絲毫沒有動過的痕跡。
“是?。〔贿^,老爸很滿意,因為它真救了你一命,不枉傳承了這么多代,又抗日,又民國的……”忍不住愛撫兒子的下巴“要是沒它救你,有這空我和你媽也不用活了?!?p> 兒子看向老爸沒有那么多感慨,“老爸,你說不會是從歐陽鋒那里傳過來的吧!”
老爸只好說了一句,“滾犢子……”
可就在兒子調(diào)皮,老爸老媽還在劫后余生的無比慶幸中,如同發(fā)絲的黃金指環(huán)驟然一亮,歐陽然的身形憑空消失了,在夜空和萬家燈火間只剩下老爸老媽的呼喚,“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