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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殺我大哥……”
她又夢到了,小榮投池自盡的那天。
在荷花池岸上,他居高臨下地持著那把赤劍,直指大哥的背……
她又夢到了,在那深邃的雙眸里,充滿了冷漠之意……
:“秦宇玖……不要……”
小人兒緊閉著雙眼,擰著眉頭一臉痛苦地搖晃著腦袋。
耳鬢處星點汗珠滾落,躺在額上的濕巾也隨之掉落在涼枕上……
男人收回漠然的目光,只手拾起那塊有些溫熱的濕巾,扔進了床頭旁一架上的木盆里。
:“不要殺他……求求你,不要殺他不要!”
韓如雪的雙眸猛然一睜,驚然地望著上端。許些久,才發(fā)現佇立在自己榻邊那碩高大的白影。
那人眸里依舊漠然,只手負背,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秦宇玖?”
夢里夢外都是那雙冷漠的眼睛,讓她分不清夢境現實,閉著眼睛甩了甩腦袋,再次望去,依舊那般神情。
是啊,她怎能指望他不去恨一個傷害自己結拜妹妹的男人。怎能指望他,對她……
:“醒了?!?p> 頭上一淡然的男聲響起,韓如雪雙眸環(huán)了一眼四周,有氣無力地問道。
:“我怎么會在這里……”
:“不然?……你覺得自己應該在哪里?”
:“我記得我明明在朝陽樓……”
:“你完全可以再繼續(xù)喝個幾壇子……再繼續(xù)醉生夢死于他人懷中……”
這語氣聽著不妙,果然,那雙本就漠然的眼里,讓她觀到了微些怒意。
:“我記得沒喝多少啊,今天這酒有問題,純粹是個意外?!?p> :“依本公子看,有問題的不是酒……是人……你以后,還可以繼續(xù)保持在粒米未進的情況下,繼續(xù)酒酣暢飲……”
這話教她怎么聽怎么怪,愣之一會兒,突然回神望他厲聲道
:“喂秦宇玖!你說話別老這么陰陽怪氣的行不行!”
:“喔……?緩過來了?……又有力氣嚷嚷了?”
見白衣男人眸里怒意未減分毫,于是兩人開始大眼瞪小眼。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好好說話能死嗎!”
:“你且教教本公子……怎樣的,才為好好說話。”
:“總之,就是有啥說啥,別拐彎抹角,免得聽著鬧心!”
:“韓姑娘之意……本公子倒是又教你鬧心了?”
:“你?!?p> 韓如雪深知自己倔不過此蛇蝎,干脆坐起身,翻下床就要穿鞋子。
:“我鞋子呢??”
:“噢,被本公子扔了……”
白衣男人只手負背,淡定地站在一側,從容答道。
那副嘴臉,看得她好不生氣。
:“你把它扔了作甚?!”
:“有味,本公子聞不得,便扔了。”
:“秦宇玖??!”
有味?!有味曾經他還在鹽莊外那梅花樹下、幫她脫那繡花鞋?!
那時,他單膝跪在她的身前,握著她的腳丫,抵得何止近!沒見他說有味?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這人,根本就是壞了胚子,簡直無可救藥!虧我!虧我?!?p> :“虧你怎么了……?”
白衣男人俯下身,與她近在咫尺,挑眉一問。
韓如雪收回瞪著他的眸子,赤著腳丫蹭得站起,那人立即一個側身避之。
:“想整我?……”
:“你倒是反應快,我告訴你,沒有鞋子,本小姐照樣能走,讓開!”
可惜一只小手怎么也拋不動那‘大山’,兩只也無濟于事。
她便試圖繞過他,怎料,那‘大山’竟會隨之移動。
:“秦宇玖??!——”
:“你以為這是什么地方……豈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男人雙手負背,望她冷然道著。
:“我想來了嗎?不是你這廝趁人之危本小姐會在這里嗎?!”
:“你不想?……”
對,她之前,何止想來,恨不得賴著不走,若不是那人與她說大哥將做城主的消息,她也不會那么快便回去……
可現在!
面對這本性難移得蛇蝎男,她只想趕快離開,一刻都不能等!
什么曾經的梅花樹下柔情似水,什么溫泉里的鴛鴦浴,什么地老天荒之一吻,統(tǒng)統(tǒng)去死!去死!
:“讓開!”
:“本公子今天即便讓你出了這道門,你也沒能耐就此跑掉……可信?”
對啊!她怎么忘了,外面還有那些個患‘選擇性失聰’的黑衣人……
除了他,其他人對他們下得的命令——宛如放屁,對此,她可謂深有體會。
——
小人兒也不掙扎了,一臉憤然地坐回烏木榻上,再不看他。
:“你大哥這些天在查某人的死因……你現在去除了添亂還是添亂……所以,好好在這里待著,別想著自己能去幫忖點什么……少添亂,他就阿彌陀佛了?!?p> 榻前那男人望著鏤空花窗外,緩聲道著。
韓如雪盯之許久,微些驚然道
:“你也知道我大哥的前夫人死了?”
:“有些人……命不該絕,有些人……死不足惜?!?p> 白衣男人眸子微緊,望著窗外,淡然一道。
:“你這話什么意思?”
:“若本公子沒記錯……韓姑娘以前對那個人,可謂恨之入骨,怎么現在,竟裝的好生在意?!?p> :“我以前對她是很反感,可她,畢竟是大哥的前夫人,大家在同一屋檐下相處了有些年頭,說不在意,是假的,大哥已經因為小榮?!?p> :“住口!”
沒等她說完,那人突然一道厲聲打斷,見他轉過頭怒視著自己。
韓如雪頓時一驚,心中隨即酸澀無比。
時隔半年。
他,還是那般在意著她……
為了她,可以毫不留情地只劍刺向她。
為了她,竟能像現在這般怒視著她。
韓如雪。
收心吧。
他不愛你,他……
——
她不敢再往下細想,他真正愛著的人。
究竟是……
:“鞋子在床尾后,我喚人給你煮了粥,自己去膳房盛?!?p> 男人丟下這句話,白袍袖擺大甩,毫無懈怠離了去——
留下她,安靜地坐在榻邊。
小人兒緩緩閉上眸子,睫毛不由有些顫抖,鼻尖也不由有些酸澀。
——
秦宇玖,我錯了,真的錯了。
我不應該一次次異想天開,指望。
你對我……
————
:“大哥,你干嘛去?”
:“你不去抄書在這里拋什么?”
:“噢,去年我在這樹根下埋了一壇酒,今天突然想起來了,想挖出來看看味道如何?!?p> :“整天好的不學,這種不三不四地東西你倒是學的挺快!”
:“大哥別生氣,我這就去抄書!”
:“等一下?!?p> :“怎么了大哥?”
:“我回躺鹽都,屋里那個人你給看好了,她在這里的事,誰都不能透露丁點,可聽明白了?”
:“大哥,這……”
:“我不想重復第二次,可聽明白了?!”
:“是,銀星明白!”
————
所以,她這是踏馬得被他軟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