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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洛河圖

第007章 疏影橫斜

天命洛河圖 紅香公子 3047 2019-05-04 08:26:24

  一群人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洛小小莫名其妙的看著方才滿滿的一屋子人,瞬間只剩下了自己和梅疏影,想起那日自己下手頗重,多少有些愧疚。

  見梅疏影遲遲未動,傾國傾城的臉上滿是惆悵,洛小小心下一軟,輕輕上前將她扶起。

  剛想安慰幾句,不想她竟一拂袖,揚(yáng)長而去。

  “你!”

  洛小小憤憤不平,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都是漿糊。

  這紅香院是女人頂頂多的地方,現(xiàn)在看來真是個漿糊做的江湖!

  “嘖嘖,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了吧?”

  旁邊戲謔之聲涼涼的傳來。

  洛小小惡狠狠的回頭,正是剛才笑出聲的吹笛少年,一張臉?gòu)深伻缁ǎ寄咳绠?,腦后發(fā)髻處簪著一枝桃花。

  “花顏,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討厭!”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花顏將玉笛在指間帥氣的挽了個花:

  “像我這么英俊瀟灑的人你討厭,難不成,你喜歡剛才那個色瞇瞇的八公子?

  哦,讓我猜猜,或者是那個呆不拉嘰的文公子?”

  “喜歡又怎樣?我就是覺得誰都比你好!”

  洛小小推開面前的肉墻,氣洶洶的往外走。

  花顏趕緊屁顛屁顛的跟上,一雙手還在洛小小眼前晃了晃。

  “你莫非瞎了不成?剛才那人占你便宜哎!”

  洛小小驀的停住。

  “你莫非瞎了不成,他占我便宜你都不管!”

  “這.....這不是你的工作么……”

  花顏一時結(jié)巴,總不能說自己純粹就是想著看洛小小的笑話吧。

  “哼,等著我老爹找你算賬吧!”洛小小臉一扭,各種傲嬌。

  “不會吧小小,你都多大了,還玩告狀這一套!再說了你那么牙尖嘴利的,誰能欺負(fù)的了你??!”

  “那是!”

  洛小小暗想,自己不過是初來乍到想給大家留下個好印象,這些人竟還真把自己當(dāng)病貓了!

  “小小,咱商量商量,這里畢竟是人族,咱輕點(diǎn)折騰行么?”

  花顏看著洛小小摩拳擦掌的架勢,聲音里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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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影閣的軒窗前,梅影綽綽,落雪紛紛。

  “姑娘,關(guān)了窗吧,當(dāng)心著涼?!?p>  “就開著罷,我心里熱。”

  梅疏影一手執(zhí)玉壺,一手執(zhí)酒杯,玉液瓊漿如一條上好的絲線,緩緩將酒杯斟慢。

  “可不能再喝了,姑娘醉了?!?p>  “醉就醉罷,婆婆,你瞧這紅香院里的姑娘,除了醉生夢死,哪還需要什么別的?”

  月婆婆擦了擦淚濕的眼角,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心疼。

  “姑娘,若是夫人看到您這樣,會心疼的......”

  “母親......”

  梅疏影看著窗外的落雪,那是多么溫和美麗的女人啊,人都道柔情似水,卻不知滴水成冰、寧碎不彎,卻也是這世間最決絕的。

  “婆婆你說,母親若知今日的我,是否后悔費(fèi)心教我這琴棋書畫......”

  “姑娘,夫人若見到今日的姑娘,只怕是,疼的心都碎了!”

  月婆婆說完這句話,早已泣不成聲。

  “婆婆莫要哭了,疏影關(guān)上窗就是了。”

  梅疏影將杯盞放置一旁,隨手又將軒窗關(guān)上,再回頭時,眼淚噼里啪啦如同斷線的珠子,卻兀自強(qiáng)顏歡笑。

  “婆婆,你我皆是將門之后,今日怎做這些小女兒姿態(tài)哭哭啼啼的!”

  “嗯嗯,小姐您一定要好好的,如果您的身子出了什么問題,叫我黃泉之下有何面目見梅家的列祖列宗??!”

  月婆婆一時悲從中來,愈發(fā)哭的肝腸寸斷。

  梅疏影也不再勸說,只抱著月婆婆不出聲,眼淚汩汩止不住的流。

  心里想著“罷了罷了,自那件事發(fā)生至今已十年有余,今日就痛快的哭一場吧?!?p>  兩個人哭了一會兒,月婆婆情緒稍有緩和,梅疏影嘆了口氣,問道:

  “婆婆,那件事情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

  月婆婆抹了抹眼角,“放心吧小姐,都安排妥了,老婆子就算拼了這條性命,也必定將事情辦成?!?p>  梅疏影勉強(qiáng)笑了笑,“婆婆切不要這樣說,總是活人重要,疏影還要看著婆婆長命百歲呢?!?p>  “可是小姐,你真的要這樣做么?正如您說的,總歸是活人重要,老爺和夫人最大的愿望,不過是您能好好的活著?!?p>  梅疏影看著眼前老人擔(dān)憂的眼神,一陣恍惚。

  這世間只怕唯有婆婆是真心在意自己吧,心里模模糊糊晃過一個影子,卻連忙硬生生將那影子趕走,口中喃喃:

  “疏影橫斜水清淺,既生而為梅,必是要經(jīng)歷寒風(fēng)蝕骨、暴雪摧折,又豈會有月影浮動、流水潺潺,

  所謂歲月靜好、一世長安,不過是終其一生求而不得的美夢罷了。母親雖是坤蒼國第一才女,竟也錯的如此離譜?!?p>  言罷,愣愣的看著一處,再不做聲。

  月婆婆見梅疏影似是累了,扶著她在梳妝鏡前坐了,又自去取了熱水,為姑娘重新洗漱梳妝。

  看著菱花鏡里映著的如花美顏,墨似的青絲在指縫間游走,心里又是一酸。

  曾幾何時,也有一個風(fēng)華絕代的女子這般坐在菱花鏡前,一身紅色嫁衣,巧笑嫣然:

  “月姨,將軍的喜轎出發(fā)了吧?”

  想那人最是鐘愛紅色,那一年大雪紛飛,唯她身著紅裙于高高的城門上翩躚起舞,如白色幻城中一只迷失的血蝶......

  月婆婆緊閉雙眼不忍再想。

  那是她這一生見過最綺麗的景,卻也是最凄厲的痛。

  “婆婆......”

  梅疏影輕聲喚了喚,終究不敢回頭看婆婆臉上的哀傷。

  “人老了,總是愛回憶一些陳年舊事,好的壞的,唉,姑娘莫要見怪?!?p>  梅疏影自菱花鏡看身后的婆婆,那張臉雖模糊不清,卻也能想到那些縱橫的寫滿滄桑的印記。

  歲月從未厚待任何一人,悲歡離合,情仇愛恨,即使滄海桑田變換、世事風(fēng)霜更遷,總歸是要留下一些痕跡的。

  只是,梅疏影感受著手心里腥熱的粘膩,面上卻波瀾不興。

  有些痕跡,留在了蒼老的臉上,有些痕跡,早已深深的刻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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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黑風(fēng)高殺人夜。

  洛小小蹲在一堆半熄的火堆旁,面色忽明忽暗,語氣幽冷。

  “花顏,你如何成了紅香院里的琴師了?”

  將手里的烤肉顛來顛去,看起來顯然極燙。

  花顏優(yōu)雅的撕下一條,瞇起眼睛在嘴里細(xì)細(xì)地嚼著:

  “司笛,司笛,跟琴師不一樣!”

  “你怎么成了紅香院的司笛了?”嗯,果然唇齒留香。

  “自然是留下陪你?!?p>  “紅媽媽竟也同意?”

  “呃...”花顏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鼻尖頓時多了一片烏黑,“.紅香院原來的司笛……病了?!?p>  “哦。”

  洛小小繼續(xù)埋頭與手里的烤鴿作戰(zhàn),至于那個病了的司笛,用腳趾頭想也定是花顏搞的鬼。

  “下次該多帶上些好酒?!?p>  花顏拍了拍手,看著洛小小的吃相,笑的滿眼狡詐。

  洛小小抬起幽幽的眸子盯著花顏,暗夜里格外森冷,“別怪我沒提醒你。”

  “什......什么?”花顏嚇的咬了舌頭,愣是硬生生忍下沒敢吭聲。

  洛小小一字一字說的咬牙切齒:“在人族使用法術(shù)、無故殺生,屬于觸犯天規(guī),小心遭天譴!”

  “傻狗攆飛禽,不用法術(shù)它們會飛我怎么抓!”

  花顏悄悄吁了口氣,將鴿肉咬的咯吱作響,翻了個白眼抗議的理直氣壯:“再說了,我殺生你吃的不是也挺香么!”

  這幾日接連犯錯,紅媽媽自然不敢輕易讓洛小小接客。

  只是紅香院向來不養(yǎng)閑人,若不是云衣時不時給她拿個饅頭,洛小小想自己八成已經(jīng)餓死了吧。

  偏這花顏也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只一天餓死鬼似的跑來,偏自己當(dāng)時正在用饅頭屑喂鴿子。

  卻說那叫云衣的鴿子也甚是奇怪,自那晚被自己救過之后,三不五時的前來討吃食,還經(jīng)常帶來五七只同伴。

  那日竟被花顏不由分說抓了兩只烤了,氣的洛小小滿院子追著花顏打了許久,直到花顏將一瓣鴿肉塞到洛小小嘴里,方才罷休。

  只是自那日起,這廝三不五時就來柳花軒拉上洛小小做那勾當(dāng)。

  “花顏。”半晌,洛小小抬起頭,滿臉幽怨。

  “嗯?”

  “咱們今天吃的,不是云衣吧?”

  “自然不是,”花顏拍了拍手上的灰,抽出腰間的玉笛帥氣的在手里挽了個花,眼睛里笑出了星星,“還指望著那只蠢物幫咱們勾搭新獵物呢!”

  “那就好。”

  洛小小舒了口氣,似心里也不那么內(nèi)疚了,敲敲麻了的雙腿,站起身朝著柳花軒走。

  冬天的夜,可真是冷啊。

  進(jìn)得柳花軒,暖風(fēng)撲面。

  花顏取了絲帕,在洛小小的一張小花臉上細(xì)細(xì)的擦著。

  “小小,出來的久了,咱們回吧?!?p>  這幾日洛小小見著人間眾生各自忙忙碌碌,自己和花顏畢竟只是看客,初始覺著戲碼新鮮,時間久了也著實(shí)無趣。

  只是想了想洛河水底單調(diào)的淡青色宮殿,心里有些抵觸。

  再想想自家老爹吹胡子瞪眼的樣子,到底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就過了幾日后的群芳會吧?!?p>  洛小小沒說的是,心里隱隱的,感覺那個人,正離自己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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