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眼看著晚霞走的遠(yuǎn)了,拉著洛小小朝人多的地方轉(zhuǎn)身就走,一邊壓低了聲音悄聲道:
“姐姐,別回頭,那人不是晚霞?!?p> 洛小小心里咯噔一下,感覺一股涼氣從后背直竄到頭頂。
待兩人走得遠(yuǎn)了,秋月憂心忡忡道:
“姐姐,晚霞的事情不能再深究了,今日你我是這十里亭的客人,不過因為你我只是無足輕重的紅樓姑娘,可也正因如此,倘若真的觸碰了不該觸碰的,這十里亭隨便一個,都可以輕易將你我捏死。”
洛小小心里明白,秋月在紅香院里待的久了,事情自然看的通透,只是如果有一天自己觸碰了玄夜的逆鱗,他真的會如捏死一只螞蟻一樣,讓自己消失么?
只這樣想著,竟是無端端心里一寒。
秋月看洛小小臉色極為難看,勉強的笑了笑,“姐姐,我都看在眼里,幾位王子公子對姐姐,畢竟是不同的。”
洛小小搖了搖頭,卻換了話題:“你怎知那人不是晚霞?!?p> 秋月嘴角撇了撇。
“要說這紅香院里與我處不到一起的,晚霞算是頭一個,她何時正正經(jīng)經(jīng)喊過我的名字?!?p> “你怎知不是長久不見格外親切了些?”
“即使如我一般見了她心里格外欣喜,但那神情如浮在表面上總是透著幾分別扭,更何況,”秋月目光篤定,“正因著我與她平時不對盤,才彼此更加了解,她見了那玉佩的表情分明不對?!?p> 洛小小相信秋月說的,晚霞極有可能是假的,更相信秋月的判斷,再深究下去或許會有危險。
既然有人不惜弄了一個假的移花接木,自然不希望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
晚霞與秋月關(guān)系不好,與自己更是話都沒說過幾次,實在犯不著白白冒險。
洛小小雖然心里仍有些蠢蠢欲動,不過為了一個不相關(guān)的人、一件不相關(guān)的事,讓自己與秋月犯險,那就不值當(dāng)了。
這在洛小小心里似乎沒什么不對,也許的確就如花顏說的,自己生來就是個涼薄的。
兩人故作悠閑的在十里亭逛了一個時辰的景,隨后搭乘白長齡的馬車返回襄城。
至于晚霞的事情,略一商量,從此再不能提起。
寬敞奢華的白府馬車,總是讓人嘖嘖贊嘆。
白長齡此番棄了馬,與姑娘們同乘一車也不顯得擁擠。
自離了十里亭,秋月就有些心不在焉,洛小小也安安靜靜的,扭頭看向窗外。
白長齡覷著眼湊過來,用肩膀撞了撞洛小小。
“小爺我救了你,不說聲謝謝么?”
“謝謝白公子。”
洛小小痛痛快快的道謝,實在懶得與他多費唇舌。
“太敷衍了,不鄭重?!?p> 白長齡實在沒想到這人謝的如此干脆,一時竟覺有些無趣。
“怎樣才算鄭重?”
“就......”白長齡纖長的指尖在下巴上搓了搓,“以身相許吧?!?p> 洛小小在心里嘆了口氣實在無語,躊躇半晌,慢悠悠的將視線調(diào)整到白長齡臉上,實在有些唾棄這人的無恥。
“你不就是將我從車上抱到屋內(nèi)么,真至于巴巴的讓人家一遍遍感謝?”
白長齡將頭一歪,枕在洛小小肩膀,難得的帶著幾分嬌羞,無賴道:“小爺抱了你,得對你負(fù)責(zé)?!?p> 洛小小氣憤的將白長齡推開,正想說些什么,對面?zhèn)鱽頉鼋z絲的聲音:
“公子,你抱過素心七十五次?!?p> 洛小小詫異的抬頭去看,那人一襲青綠長裙,黑發(fā)用一根翠玉簪輕輕挽在腦后,粉黛未施,面色素凈,正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從未出聲。
“閉嘴!”
倒是白長齡聞言臉色陰郁,懊惱的一聲低吼,恨恨坐回自己位置,似乎再沒了調(diào)笑的興致。
洛小小與秋月對望一眼,默契的自對方眼里看到驚奇,心中暗道,這白府的主廚,真真是個妙人。
馬車?yán)镫y得安靜了半柱香的時間,卻見著白長齡神色有些微妙變化,并伸手從車窗處掀了個細(xì)小的縫隙,極其迅速的瞄了瞄外面,復(fù)又將那縫隙合上。
洛小小眼尖,看著對面一輛馬車急速與白府馬車擦身而過,車轅上一人厚重的灰黑斗篷遮了半張臉,只露出飛揚的花白發(fā)絲,心里一驚,低聲輕呼:
“封總管!”
霎時三個女人齊齊盯著白長齡。
白長齡瞅瞅這個,瞧瞧那個,嘆了口氣,張嘴正想說些什么,卻聽得馬車外刀劍聲起,乒乒乓乓極為激烈。
白府駕車的馬匹也受了驚,一聲嘶鳴,被車夫緊緊勒住韁繩,馬兒前腳立起,整個車身向后傾斜了三四十度。
車內(nèi)幾人瞬間失了重心,白長齡伸手,卻堪堪護住秋月與素心,眼見著洛小小早已極迅速的躲在一邊,自己竟連一片衣角也沒碰著。
心里暗自驚奇,卻見洛小小向前一縱,掀了車簾就要出去,趕緊一把拽住衣裙將人拉了回來。
“蠢女人!你出去做什么!”
“救人??!”
洛小小愣愣的看著白長齡。
封總管是納蘭皇的貼身內(nèi)監(jiān),說不定那馬車?yán)镒木褪抢どn宮里的某人,勤王護駕的機會可不是經(jīng)常會有,這人莫不是想白白錯過?
白長齡嘆了口氣,掀了車簾去看,匆匆趕來的隱衛(wèi)與蒙面刺客戰(zhàn)成了一團,那十余個殺手看上去威風(fēng)凜凜殺氣十足,隱衛(wèi)顯然已在勉力支撐。
“唉,你以為他如此低調(diào)的出門,是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么?”
白長齡無奈的一撩衣擺,飛身出了馬車。
洛小小三人緊張的看過去,白長齡已經(jīng)與蒙面人交上了手。
“這白長齡向來不太著調(diào),不想功夫倒還不錯。”
秋月千嬌百媚的翻了個白眼。
“姐姐,你以為這皇城根底下的紈绔,日子就真那么好混?防身的功夫,那可是扎扎實實要從娃娃抓起的。”說著嘴角一勾:“八皇子的手段姐姐不是領(lǐng)教過了?”
洛小小心有戚戚的點了點頭,想起第一次被納蘭伏兮抓去十里亭,被那人用鞭子攆的四處亂竄,實在不是什么美好記憶。
“咦?這些人不像是普通的殺手刺客,出招老辣、劍劍殺機,竟像是上過戰(zhàn)場的?!?p> 洛小小與秋月驚異的回頭,說話的竟然是白府叫素心的主廚。
被兩人直勾勾的看著,素心有些靦腆的笑了笑。
“我父親是白府的秦管事,素心自小跟著父親在邊關(guān)羅城長大,”說著抬手指向車外,“那些刺客俱是取人命的打法,同邊關(guān)操練的戰(zhàn)士一模一樣?!?p> 洛小小順著秦素心的指尖去看,果然,隱衛(wèi)的招式側(cè)重守護,刺客的招式側(cè)重殺人,而白長齡,洛小小搖了搖頭,那廝如一只天青色的蝴蝶,側(cè)重的是好看。
三人正看得熱鬧,那邊一個刺客黑黝黝冰冷冷的目光突然掃過來,洛小小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