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之頭痛。
她先朝吳二小姐點點頭,接著連忙向許二少諸人人告辭。
哪知道兩邊都好像體會不到她的苦心孤詣,這邊諸位還要和她再三客套,那邊吳毓晴也搖搖擺擺的走了過來。
宛之真是頭痛之余又添臉酸。
吳二小姐含羞帶怯,許二少爺興味十足。
她硬著頭皮給兩邊互相介紹,感覺自己和拉皮條的差不多。
曲掌柜和小吳看她的眼神都好似意有所指,宛之惱火。
你家二少爺看見漂亮姑娘眼都直了,一掃之前目下無塵的姿態(tài),和人家瞎三話四的,你們不管管還有臉朝她使眼色。
吳二小姐也是,好歹是封建社會秀才家的小娘子,就不能矜持一下么?瞧見個衣冠楚楚相貌英俊的適齡男青年,你就不能稍微回避一下?
但吳毓晴總是因為自己在這里才過來搭話,而且吳家是宛之的大主顧,她不想得罪。暗嘆一聲,只得上前生硬插嘴:“二少這里想來還有許多事忙,我們就不多打擾了?!苯又褏秦骨缡直垡煌?,對她笑道,“前兒吳娘子帶信給我說得了兩塊極好的緞子要給二小姐做兩件襦裙,不如咱們這就瞧瞧去吧?!?p> 也不等他倆再有什么別話答對,拉起吳毓晴就走。
吳二小姐低低應了一聲,美眸在許二少臉上打了個轉(zhuǎn)兒,微笑著隨宛之去了。
倆人走到街口,宛之不經(jīng)意回頭,發(fā)現(xiàn)其余人等都散去了,只剩許二少還立在門前,眼光落在她倆身上,唇角凝著一個似有深意的微笑。他見宛之回頭,微微點頭,那笑卻隱去了。
……
宛之把吳毓晴送到家門口。
一路上吳二小姐各種旁敲側擊,宛之全部以嗯啊哦回答。
倒不是她對吳小姐或許二少有什么意見,只是她懶得摻和此事。她只不過幫別人租房子而已,做媒什么的真的是不必了。
況且以吳毓晴的能耐,只有她想不想知道,沒有她能不能知道。
宛之想起吳家的貍花貓。她相信吳二小姐有自己的辦法。
吳毓晴見宛之敷衍之意甚堅,也就沒在繼續(xù)尋根究底,她笑瞇瞇和宛之道別。
她倆都沒有再提做衣服的事。
宛之回家給老謝寫回信。
她告訴老謝,房子已經(jīng)幫他租出去了,承租人看著也十分體面,料想可以照料好他的房產(chǎn)。她曉得老謝本意是叫她住的,但她無功不受祿,況且她自有容身之處,一個人習慣了也很自在,請他放心。又謝謝他的禮物,果醬她嘗著很好吃,只是她每日荊釵布裙的習慣了,湖綢料子和金步搖她真的用不上,因為她實在沒有需要這兩樣東西的場合,也確實沒有這個必要。白瓷的杯子她特別喜歡,已經(jīng)用上了,至于其他的家伙事兒卻是不必置辦了,她這里人小屋窄,也沒地方放。
最后宛之問他在京城住的習不習慣,新的職司有眉目沒有,若是還能有假日,可以再來襄城看她。
信寫完,宛之瞧自己這通篇《中學生毛筆標準字帖:顏體》練出來的字也是無可奈何。
原主沒留一字一紙給她,她就是想學想練,也沒有依據(jù)。何況前兩年她連溫飽都自顧不暇,可沒工夫操心被識破這件破事。
只能寄希望于謝中行真的沒見過原主筆墨。
再說,要是老謝真的看出什么端倪,有了疑慮,沒準以后就再也不搭理她了也未可知。
到時候她也可樂得清靜。
信寫好了,也不能單把不能要的物事給老謝退回去,這也太不通情理。老謝待她確實挺好,她也不想白占人家便宜,因此也不得不打疊精神,翻出之前買的青色棉布給老謝趕制了一件直綴。尺寸倒也不難估量,畢竟宛之吃這碗飯也有兩年時光,和老謝也算相熟,給他做件合身的衣裳也不為難。
因為謝中行身材又高又瘦,宛之就把這直綴做得比較收身,另外把袖子也做得略收,到時候穿上不會在身上晃蕩。
老謝看著當然比不上許二少英俊,不過勝在透著一股精悍氣質(zhì),穿得合身點比較襯他氣質(zhì)。
況且她倆也不過才十天半月沒見,想來老謝回京再是胡吃海喝,也不可能胖十斤八斤的,以至于穿不上這衣服。
衣服做好,和料子首飾盒子打了個包,怎么看怎么覺得有點少,宛之只好又和隔壁王娘子買了幾兩人家紡好的棉線,尋了兩根竹簽子打磨光滑,給謝中行織了幾雙襪子。
雖然東西還是不多,但宛之自覺已盡到心意,老謝也知道她窮的要命,那也不用打腫臉充胖子。
因為時間比較緊,雖然宛之半夜才把衣服襪子都打點好,不過草草睡了兩個時辰,就連忙起床梳洗,收拾齊備,哈欠連連的去城防營找馮磊。
襄城分為內(nèi)城和外城,內(nèi)城就是廣大群眾生活工作的地方,外城在內(nèi)城的東面,等于軍事設施,駐扎著軍隊,可以看做是本朝對外防守的第一道防線。城防營就在內(nèi)城與外城之間,大概是屬于維穩(wěn)部門和二級戰(zhàn)力的結合體。
宛之到了地方,也不敢亂走亂撞,規(guī)規(guī)矩矩走到大門口,請值守的軍士大哥幫她通報。
那軍士年紀也不很大,聽說她找馮磊,并不為難她,回頭找了個同伴進去幫她傳話,看她一臉倦容還拿了個馬扎給她坐,然后就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宛之說話解悶兒。
宛之一路走過來實在是累的要命,不過總算也不困了。她道了聲謝,就抱著包袱坐馬扎上,和值班的兄弟聊閑天兒。
馮磊出來的時候,倆人正說到一個笑話,也不知道到底有啥好笑的,一起哈哈笑個不停。
馮磊想這姑娘肯定不是謝中行的親妹子,他認識老謝五六年了,都沒見他這么笑過。
宛之起身給馮磊見個禮,把馬扎還給重新站好崗的兄弟。
馮磊點點頭,隨口朝值班的小伙伴道了個謝,幫宛之拎起包袱,走到不遠處的槐樹下面。
“你今天要不來找我,我下午得空就去找你了?!?p> “不敢勞煩馮將軍再跑一趟。東西不多,還勞煩您捎給謝大哥?!?p> 馮磊掂掂那包袱,又看看她。
這小姑娘年紀應該不大,個子不高人也瘦,細眉細眼的雖然不算太好看但看著也不招人煩,除了頭發(fā)和謝中行一樣很多之外,沒半點相似之處。
他問宛之,“你和謝中行是什么親戚?”
宛之眨眨眼,有點兒意外。她斟酌著說:“我們兩家是世交。謝大哥是我?guī)熜?。?p> “謝中行是并州七星門嫡傳,我聽你口音就是寧州本地人吧?”
宛之穿越前當然是說普通話,穿越兩年都沒走出過襄城,耳濡目染自然是寧州口音。
至于原主嘛,宛之說:“我家世居京城?!?p> 京城?京城離著并州也還十萬八千里呢。
看來這小姑娘有秘密,或者說,謝中行有秘密。
不過這是人家的私事,雖然他和謝中行也算是生死之交,但是親兄弟也沒有追根究底的必要。
所以馮磊“哦”了一聲,笑道:“那正好啊,要是有別的物件,我也可一并給你捎回去。”
宛之搖頭,交淺不便言深,她說:“不勞煩啦?!?p> 馮磊笑道:“你說這話口氣和謝中行一模一樣。要不是我確實來襄城公干,他又救過我的命,恐怕他都不好意思叫我給你捎帶東西呢。你們這點倒和親兄妹差不離?!?p> 宛之無話可回,只能微笑。
馮磊察覺到小姑娘對他似有芥蒂,還不如和看大門的兄弟隨意,不覺更是納罕。
他撓頭道:“我這人就是個當兵的粗人,心里沒那么多彎彎繞繞的,這也是話趕話說到這兒了,可不是成心打聽事兒。”
宛之沒提防馮磊這么直率,真概括她和老謝的關系,大概是求婚不成還做朋友?這話叫她怎么說啊。她只好苦笑。
馮磊卻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其實寧州也蠻好的,地廣人稀的住著更自在,哈哈,你還有別的什么話要我?guī)Ыo謝中行的嗎?”
宛之連忙搖頭,她誠懇和馮磊道謝。
馮磊其實覺得她太客氣,特別是對他,禮貌里透著疏離??勺约悍置鳑]有得罪這小姑娘的地方???難道因為自己長得太兇?
他走回營房,看見小姑娘還特意和剛才值守的軍士道了別才走上大路離開。
擦,一定是謝中行這廝不知怎么得罪了人家,害他受株連。馮磊想起謝中行拜托自己時猶豫不決的態(tài)度,還說這小姑娘是他妹妹。
狗屁妹妹,沒想到他看著道貌岸然的居然喜歡小姑娘這么變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