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弦再次醒來已是傍晚,那時,屋里一片漆黑,只有旁邊的柜子上亮著一盞微弱的小夜燈,映照著葉華年硬朗的側(cè)臉。此時的葉華年正趴在床邊,沉沉的睡著。
葉華年和葉一弦沒有一點血緣關(guān)系,卻完美詮釋了什么是一個好哥哥。從始至終,從以前到現(xiàn)在,葉華年始終是葉一弦與著人世間唯一的牽絆。
夜是靜謐的,那年葉華年沖破滿是血腥味的房間,抱起浴缸里的葉一弦就往外沖,葉一弦也用盡身體最后一絲力氣,捂住正在汩汩向外流血的手腕,她靠在葉華年溫暖的懷里說:
“華年,我后悔了,我不想死,我還想看著你交女朋友,看著你結(jié)婚生子呢,我不能死,我想看著哥你一輩子幸福,哥,你要幸?!?p> 葉一弦掀被子的動作驚醒了葉華年,他猛的睜開眼睛,在看到葉一弦安然無恙時眼里的警惕才逐漸褪去,換之的便是溫柔,他替葉一弦重新掖好被子,說:
“別動,躺著?!?p> 隨后葉華年轉(zhuǎn)身開門朝樓下喊著:
“周嫂,把粥熱一熱端上來,麻煩了。”
葉華年又重新回到床邊,對葉一弦說:
“湛衡送你回來的時候可嚇壞我了,你已經(jīng)睡了一天了,醫(yī)生來看過,說你是著涼了有些發(fā)燒?!?p> 葉一弦重新縮回被窩里,喃喃道:
“醫(yī)生啊……”
這時葉華年的語氣里帶有一絲慌張,他急忙解釋著:
“一弦,不是,不是那個醫(yī)生,是我新請的醫(yī)生,是趙醫(yī)生。”
葉一弦不經(jīng)常生病,一生病就病好幾天,那時葉家還沒有換醫(yī)生,在給葉一弦看病的時候,剛醒過來的葉一弦突然把藥箱掀翻在地,揪著醫(yī)生的脖領(lǐng)瘋狂叫喊:
“你怎么還沒死!就是你!都怪你!你為什么要治好我!只要我傷一好母親就會打我,你為什么這么壞!”
那天葉一弦砸了家里所有能砸的東西,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周嫂實在是沒辦法了,只好叫管家給葉華年打電話。
急匆匆趕回的葉華年進了葉一弦的房間沒有出來,直到傍晚葉華年出了房間,他的衣服被扯壞,胳膊上被撓的血流如注,額頭也有一塊淤青,他還是一臉平靜的對周嫂說:
“周嫂,把粥熱一熱端上來,麻煩了?!?p> 葉一弦看著緊張的葉華年,哧聲笑了笑說:
“華年,我沒事了?!?p> 周嫂把粥也端了上來,本想著放到床頭柜上卻被葉華年攔下,他的眸子不見一絲波瀾,說:
“我來?!?p> 葉華年把粥吹涼喂給葉一弦吃。
葉一弦無奈的笑著說:
“華年,我不是小孩子了。”
葉華年沒有理會,自顧自的和她說著:
“等會你給湛衡打個電話吧,那小子緊張的很呢,送你回來的時候一臉不放心的樣子?!?p> 葉一弦點了點頭。
一碗粥葉一弦只吃了小半碗,余下的都涼成坨了。
葉一弦走到陽臺,夜空繁星點點,看著旁邊房子里二樓的燈亮起,映照著矗立的人影,她撥通了電話:
“我沒事了。”
在二樓陽臺上的身影轉(zhuǎn)過身來,朝葉一弦招手說:
“和我說什么,你不會以為我在擔心你吧?”
葉一弦笑了笑,回了房間:
“你買什么車了?”
“沒買呢,我讓溫嘉英明天幫忙買了?!?p> 葉一弦拉上了窗簾,關(guān)了燈,對電話里的陸湛衡說:
“陸湛衡,晚安。”
而陸湛衡說的卻是:
“一弦,明天你也要快樂?!?p> 葉一弦掛了電話,閉上了眼。
小夜燈依舊亮著,旁邊是葉一弦小時候的相片,相片里有和李樹打架的楊桃,有捂著頭委屈的李樹,有看著葉一弦笑的葉華年,有做著鬼臉的溫嘉英,亦有背著身在一旁偷偷哭泣的陸湛衡。
小時候陸湛衡是個愛哭鬼,吃了不喜歡吃的香菜會哭,玩具壞了會哭,衣服臟了他也會哭。
不過,在葉一弦面前,他從來不哭。
如果不是有老客戶聯(lián)系葉一弦說要買那個南宋湖田窯茶壺,她可能會在睡個一天。想著店里也三四天沒營業(yè)了,便去了店里。
葉一弦是個不受束縛的人,平日里心情好就開店招待幾位,心情不好關(guān)著店門看書,或是干脆不去,這樣下來雖然掙不了幾個錢,倒也樂得自在。
今天這位客戶可大有來頭,這位李佑民老板貌似是的房地產(chǎn)大戶,和葉華年的公司還有些商業(yè)往來,對古董很是熱愛,先后在葉一弦這里買走了清雍正斗彩鴛鴦蓮池紋碗和一塊葉一弦出國旅游淘來的緬甸玉。
今天李佑民來還帶著一個年輕男人,看著兩人眉眼間有幾分相似,便也知道身份了。
葉一弦笑著問:
“李老板隨便看看?最近懶得很,沒什么新鮮玩意?!?p> 李佑民點了點頭,把和自己一起來的男人介紹給葉一弦:
“這是犬子李思遠,對這方面的東西不太懂,還請葉老板招待一下?!?p> 葉一弦點頭微笑,對李思遠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坐到太師椅前。
葉一弦泡了一壺上好的龍井,對李思遠說著:
“李小老板喝喝看,這是我在浙江買的?!?p> 李思遠顯然一副稚氣未脫的樣子,拘謹?shù)恼碇路?,臉上待著紅熱,對葉一弦客氣的說著:
“謝謝?!?p> 本來就木呆的李思遠在看到葉一弦身后柜子上的破吉他眼睛一亮,問:
“葉老板也彈吉他嗎?”
葉一弦愣了愣走了過去,把吉他遞到李思遠面前問:
“你也喜歡?那要不要試試?”
李思遠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李佑民的身影,板著手說:
“算了吧?!?p> 那副樣子像極了小時候的葉一弦,小時候葉一弦每天都會偷偷的去陸湛衡家里彈吉他,如果被母親發(fā)現(xiàn)免不了一頓痛打,那時的葉一弦會捂著傷口看著陸湛衡彈吉他給她聽,自己絕不會碰一下。
葉一弦笑了笑,把吉他挎在身上,對李思遠說:
“那聽我彈吧?!?p> 在看到李思遠那閃爍著的眼睛后,葉一弦手指微動,在吉他上來回撫著,一段旋律流淌出來。
葉一弦伴著吉他聲開口,純凈的聲音如高原上空靈的雪域:
不輕的諾言和你的諾言
卻描繪無限的詩
由寓意的詩刻畫的線
喬木落葉告訴我時間變遷
你仍舊倚靠石頭
看歲歲年年
驚覺兩鬢斑白長嘆
一聲哀怨
也不過匆匆彈指間
……
一曲過后,葉一弦的眼角竟有些濕潤,再看看李思遠,已經(jīng)在偷偷抹眼淚了。
葉一弦剛想安慰著什么,就聽電話響起,是陸湛衡,他今天的聲音有些好聽呢:
“在干嘛?”
葉一弦放下手里的吉他:
“在古董店,工作。”
門口的牛鈴聲響起,陸湛衡的聲音由遠及近:
“原來你的工作就是給別人彈吉他?”
一抬頭,便是驚艷,陸湛衡正拿著手機站在門口笑的燦爛。
正好陽光穿過,照在他的臉上,無限美好。
皮鞋吃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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