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弦走到陸湛衡身前,把他攔在身后,對呂昊說:
“讓我想想,我聯(lián)系你。”
好不容易打發(fā)走了呂昊,葉一弦心力交瘁,軟攤攤的坐在椅子上,對陸湛衡說:
“你怎么來了?”
“我媽讓我叫你去我家吃飯?!标懻亢怙@然已經(jīng)適應了葉一弦的寡淡。
陸湛衡什么也做不了,面對這樣無力的葉一弦,面對刻意和他保持距離的葉一弦,他只能說一句:
“葉一弦,別哭了?!?p> 葉一弦低下頭,抹了抹眼淚,站起身說:
“走吧?!?p> 到了陸湛衡家里,方紅正在廚房忙活著,楊桃和溫嘉英也被聚集來了,葉一弦四處望了望,問楊桃:
“李樹呢?”
楊桃和溫嘉英在桌子上玩著從管家的孫子那里搶來的玩具,楊桃頭也不抬:
“去西安了,過幾天回來?!?p> 葉一弦點了點頭,看著兩人玩的正好,也不好意思攪進去,待著又怕和陸湛衡尷尬,只好到廚房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幫上忙的。
方紅看見葉一弦進了廚房,連忙擦手把她往外推:
“哎呀,快出去和他們玩吧!這一會就好,還差兩個菜。”
葉一弦靈活的扭身,走到水池旁邊幫忙洗菜,正好陸湛衡進來送杯子,看到葉一弦明顯一愣,別扭的低著頭把被子放到柜臺里就出去了。
方紅看了兩人一眼,沒有說話,低頭切著砧板上的牛肉。
飯后,葉一弦在陽臺上消食,旁邊還擺著方紅釀的梅子酒,光是聞著味道都有了幾分醉意了。
方紅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了,站到葉一弦旁邊,聳著肩聞著夜晚重露水的空氣,說:
“晚上真好。”
葉一弦開著玩笑:
“是啊,要是在配上一小杯梅子酒就好了?!?p> 方紅抿嘴一笑,彎腰打開地上的酒,遞給葉一弦:
“喝了我的酒就要說真話的,說說吧,和湛衡怎么了?”
葉一弦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飲了一口酒,酣暢淋漓。
葉一弦捧著酒干脆坐在地上,說:
“我和湛衡不能在一起,盡管我也挺喜歡他的?!?p> 方紅拍了拍葉一弦的手,看著屋里鬧作一團的眾人,語重心長的說:
“一弦,我是看著你們長大的,這些孩子里就屬你心事重,想的多,你的想法我猜不透,但是我想說,你若是想那就去做,其他事情不能成為你想做一件事的阻礙,那些什么迫不得已,有苦衷什么的,都是狗屁?!?p> 別看這梅子酒甜甜的,后勁可大呢,葉一弦醉的有些看不清路,搖搖晃晃的走會客廳。
走路走著搖晃,冷然間葉一弦下意識的抓住身邊的人以便站穩(wěn)腳步。
葉一弦瞇著醉眼,朝著面前的人模糊的臉說了句:
“謝謝啊。”
陸湛衡看著醉的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葉一弦,無奈,又氣又想笑回答:
“謝個屁?!?p> 小時候的陸湛衡身高矮,到了初中還沒有到葉一弦的耳朵呢,現(xiàn)在卻比葉一弦高了整整一頭。
葉一弦踮起腳尖,把手攏成碗狀,在陸湛衡耳邊說:
“陸湛衡,你等著,等過幾天我處理完我的事情,我就好好和你談一談,談談我們……”
話還沒說完,葉一弦就如一灘爛泥般從陸湛衡身上滑下,坐在地上。
葉一弦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桌子上放了被蜂蜜水。
開門正好看見陸湛衡上樓,手里還端著冒著熱氣的薏米粥,他揚著頭示意葉一弦回房間。
陸湛衡把粥放到床頭柜上,又給葉一弦準備了一勺子,遞給她說:
“昨天你喝多了,睡的像死豬一樣,實在沒法送你回家,家里客房被管家的孫子占用了,就讓你住我房間了?!?p> 粥沒喝幾口,葉一弦匆匆下樓,打算回家。
只不過臨走前陸湛衡的話耐人尋味。
他說,葉一弦,你想和我談什么?
回了家,本應該上班的葉華年卻在家里,端坐在沙發(fā)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葉一弦換了鞋,走到葉華年身邊坐下說:
“華年,怎么沒去上班?!?p> 葉華年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帶有一絲慍怒,眼睛也紅著。
葉華年問:
“葉一弦,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看來葉華年是真的生氣了,他頭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她。
葉一弦心里猛的一揪,卻還是嘴硬:
“我能有什么事?!?p> “今天劉問忠給你發(fā)郵件了,我看見了?!?p> 葉一弦一橫眉,頓時有些惱火:
“你翻我電腦?”
葉華年此時也正在氣頭上,不顧旁邊周嫂的阻攔,把想說的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葉一弦,我是你哥!這事不是小事,你被他威脅怎么不和我說?我可以幫你解決!還是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這不是解不解決的問題!我怎么說!你有考慮過我嗎?”葉一弦心里也委屈著。
周嫂攔不住,只能向外跑去。兩人開始激烈的爭吵。
“你上次向我借錢是不是也因為這件事?你要是早和我說不就早解決了?何必會讓他三番五次威脅你?”
“你一個旁觀者根本理解不了我的心情!別把事情說的那么容易!”
“我理解你!所以我現(xiàn)在想要幫你!”
葉一弦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終于忍不住喊到:
“這是什么光彩事嗎!我被傷害!被拍照!是不是只有我把傷疤揭下來晾給你們才懂!”
葉華年沉默了,他意識到自己的言行傷害到了葉一弦的岌岌可危的自尊。
對于一個女孩來說,自己被暴力侵蝕,被拍下稱之為藝術的照片,這是寧可忍受威脅,也絕不能公之于眾的恥辱。
葉華年冷靜了下來,走過去替葉一弦撫去淚水,自責的說:
“對不起,一弦,是哥不好,哥沒有考慮周到,對不起。”
葉一弦渾身顫抖著,打開葉華年的手,自顧自的上了樓。
這幾級臺階葉一弦走的昂首挺胸,她高傲的抬著頭,可她知道,她在自欺欺人。
她以為,只要走在陽光下,她就還是那個風光無限,人人羨慕的葉一弦。
只要她掩飾好,她就是一個沒有污點,有著完美一生的,配站在陸湛衡身邊的葉一弦。
可是她錯了。
別人不會因為她是受害者,就說,這種事情不怪你,你也不想這樣,要怪就怪你的母親,你的老師,你的同學。
別人只會說,她就是那個被母親家暴的葉一弦,她就是那個被老師拍照的葉一弦,被同學扒衣服的葉一弦。
直到人盡皆知,所有人都知道你葉一弦的那些糟心事,然后對你評頭論足。
是的。人就是這樣惡心,一直如此。
這些遭遇喚不起別人的一絲同情,別人充當旁觀者的角色戳你的脊梁骨,讓你不堪重負,直到你堅持不住。
皮鞋吃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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