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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quán)晉

第三十五章 避居東山

權(quán)晉 石頭阿愣 3838 2019-05-17 09:17:51

  謝安坐在家中的太師椅上,靜靜的坐在哪里,看著遠方,不一會兒,謝萬和謝玄回來了,來到了謝安面前,全都沮喪著臉,垂頭喪氣,呆呆的矗在哪里一動不動。

  謝安也沒有說話,三個人就這樣一言不發(fā),許久之后,謝安說道:

  “回家了就好,回房歇息吧?!?p>  謝萬再也止不住眼淚,跪倒在謝安面前。

  “大哥,我給謝家丟臉了,嗚嗚嗚~~~”

  謝安嘆了口氣,說道:

  “父親只有你我兩個孩子,而父親最龐的也是你,從小你就爭強好勝,喜歡表現(xiàn)自己,所以你要出仕為官,我也沒有反對,此次北伐,事關(guān)重大,不比在朝堂之上,所以我派了謝玄去輔佐你,而你卻剛愎自用、自以為事,最終釀成此大錯,就算你有千百種理由,也抵消不了你怯戰(zhàn)避戰(zhàn)貽誤戰(zhàn)機的事實,所以朝廷的懲處,并沒有錯?!?p>  “當時襄陽有兵士十萬據(jù)守,城墻堅固,而朝廷只有三萬兵馬,我要去攻襄陽,這不明顯的就是雞蛋碰石頭嗎,我若硬取,絕無勝算,還要白白搭上三萬將士的性命,我這也是為朝廷考慮,就算懲罰,也不用廢為庶人吧?”謝萬仍然不服氣,氣呼呼的說道。

  謝安搖了搖頭,說道:

  “哪褚霓也只有三萬,為何能夠打下那么多城池呢?!?p>  “我....”謝萬剛要頂嘴,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得低下了頭。

  “朝廷舉薦你來擔任西路軍的統(tǒng)帥,本來就是信任你的,而你卻不思進取,以為像在朝堂之上一樣,走個形式而已,卻不知道,這朝堂之上就跟你行軍打仗一樣,刀光劍影、居心叵測,稍有不甚,便會身敗名裂。”

  謝萬低了下頭,不再言語。

  謝安說的對,謝萬是一個從小就很愛顯擺的人,當年朝廷征召謝安謝萬兩兄弟同時出仕為官,謝安因為愛護名聲而沒有應召,謝萬卻屁顛屁顛的跑了去了,東晉的官場,已經(jīng)被仕家子弟擠滿,上朝如旅游,并不需要多大的才能,所以謝萬過的也還算舒坦,因為謝萬詩寫的好,又是清談高手,清談大會上神采奕奕,經(jīng)常駁倒眾生,所以朝廷以為謝萬很有才能,便調(diào)任他為豫州刺史,豫州是個重鎮(zhèn),緊靠河南,當時石勒正與匈奴劉淵爭奪中原,所以沒有招人東晉,他這個豫州刺史過的倒也安靜,雖然數(shù)年都沒有動過一兵一卒,卻也沒有丟過一寸土地,所以朝廷誤以為謝萬才能卓著,本次北伐便征召謝萬統(tǒng)帥西路軍,謝萬倒也不在乎,拍拍屁股就上任了,但知弟者莫過兄,謝安明白謝萬的能力,恰巧謝玄想去軍中歷練,謝玄做事謹慎,心思細膩,謝安本以為謝玄過去正好可以彌補謝萬的不足,沒想到謝萬剛愎自用,不聽勸租,謝玄又是小字輩,自然是奈何不了他,想到這里,謝安不覺的嘆了口氣,說道:

  “我在東山上有一套別墅,環(huán)境優(yōu)雅,空氣清新,你暫切先到哪里休息幾日吧?!?p>  謝萬無奈,只得低頭走了。

  謝玄看著謝萬走了出去,也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玄兒本次從軍感覺如何???”謝安坐了太師椅,問道:

  “侄兒本次從軍,最大的感受就是兵員素質(zhì)太弱。”

  “奧”謝安來了興趣,便問道:

  “說來聽聽,怎么個弱法?”

  “我軍攻打新野時,新野只是個縣城,距離襄陽很遠,守城不足一萬,切又都是老弱兵殘,而我軍以三倍之軍,攻打一個疏于防守的小縣城,據(jù)然都要用半個多月,這足以說明,我軍素質(zhì)之弱?!?p>  “哼,都是謝萬這小子太拿打仗做兒戲了。”謝安搖頭道。

  謝玄也搖了搖頭,表示并不贊同,繼續(xù)說道:

  “雖然二叔浪蕩慣了,做事情有些輕浮,但在排兵布陣攻城之時,做的還是比較不錯,并沒有什么的疏漏,關(guān)鍵還是在兵員素質(zhì)上。首先在身高上,我軍就不如趙軍,趙軍明顯要比我軍普遍的高一個個頭,其次在單兵能力上,侄兒觀察道,趙軍行動時,只要有一個人,就敢行動,而我軍必須湊足三人,才能行動,在勇氣上也不如趙軍,再者,趙軍以胡人居多,作戰(zhàn)勇敢,敢戰(zhàn)而不怕死,我軍以南方當?shù)鼐用窬佣?,大多都是農(nóng)民,作戰(zhàn)之時并不會拼盡全力,所以認為,提高我軍的單兵素質(zhì),才是當務(wù)之急?!?p>  謝安聽后感覺很有道理,于是又繼續(xù)說道:

  “或許是我軍久無戰(zhàn)事,平時又疏于訓練所致?!?p>  謝玄還是搖了搖頭,繼續(xù)說道:

  “我軍兵士來源,多為南方當?shù)厝?,當?shù)厝吮旧砭蜕聿陌?,在身高上不如北方居民魁梧,其次南方本地胡人并未騷擾到,所以對胡人并非像北方居民一樣若大仇深,打起仗來自然也就沒有北方士兵勇猛?!?p>  謝安聽了后,低頭沉思了一會,抬頭說道:

  “自朝廷東渡后,北方居民涌入南方,朝廷為了照顧北方居民,而設(shè)僑縣安置,在戶籍上也實行僑籍政治,給予北人以優(yōu)待,僑籍并非正式戶籍,只是一種臨時政治,所以擁有的僑籍的北方居民不需要承擔賦稅和兵役,所以朝廷只能征召擁有本地戶籍的南方當?shù)鼐用?。?p>  “晉室東渡已經(jīng)五十多年,北方人早已融入南方人當中,為何還要實行僑籍,而不轉(zhuǎn)為本地戶籍呢?這樣朝廷即可以增加賦稅,又有更多兵源,打仗之時,也就不會無兵可派了?!敝x玄不解的說道。

  “朝廷又何嘗不想解決這個問題啊?!敝x安昂頭嘆道。

  “先帝在時,曾命彭城王司馬雄推行過土斷之法,所謂土斷,就是將所有僑籍居民就地落戶,所以稱之為土斷,但受到的阻力破大,最終彭城王的死,或許也是與這個有關(guān)啊?!?p>  “推行土斷利處如此之多,為何會有這么大的阻力呢?”謝玄不懂,便又繼續(xù)問道:

  “北方百姓初到南方之時,沒有土地和收入來源,若是征收賦稅,自然是征收不到的了,再者當時大家都以為來南方只是簡單的避禍,等到朝廷收復中原,就連朝廷都是這樣想的,所以就用了個僑籍的暫行管理辦法來管理人口,誰又會想到,這一避就避了五十多年呢;這五十多年里,有本事的北方人有的自己去開墾荒地,還有一部分去了士族大家里當了佃戶,再省下的就只能流落街頭,成了流民,現(xiàn)在他們不管是有了土地,還是當了佃戶的,都有了穩(wěn)定的收入,所以不想被征收,而成了流民的呢,沒有收入,朝廷想征收也征收不到,所以問題的矛盾點,就在這些有土地和成了佃戶的人身上?!?p>  “朝廷自有法度,即使強制征收,他們又能如何呢?再說這樣一些人勢力也不可能達到殺王爺?shù)牡夭桨??!?p>  “他們當年不能,但是朝中的大臣能?”

  謝玄屏住了呼吸,他感到這件事情并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簡單,所以就靜等著謝安繼續(xù)往下說。

  “士族都有很多的莊田,以前雇傭佃戶的時候,佃戶需要繳納人頭稅,所以士族需要支付很多的錢給佃戶,不然他們繳不起稅,而現(xiàn)在擁有僑籍的人去當?shù)钁艉螅驗椴恍枰U納人頭稅,所以士族就不需要支付很多錢,只需要支持以前的一半就可以了,所以一些士族從個人利益出發(fā),很反對朝廷的這一政策?!?p>  “哪又怎么能說,彭城王的死,跟這件事情有關(guān)系呢?”

  “彭城王推行土斷之時,因為各方租力很大,所以就想抓幾個典型,正巧當時庾家的庾慶藏匿了五戶僑籍居民被搜了出來,彭城王決定殺雞敬猴,就該庾慶下了大獄,后來蘇峻之亂時,蘇峻攻占了京城,彭城王不想受辱,就暫時投靠了蘇峻,溫僑和庾亮打回來了以后,就以此為借口,將彭城王府滿門抄斬了?!?p>  “用刑過重了點?!敝x玄小聲吶吶道。

  “庾亮主張亂世用重典,就以此為借口殺了彭城王,但當時投靠蘇峻的人那么多,為何就只殺彭城王呢?而且滿門抄斬這樣的重刑,再加上庾慶的案子,難免不會讓人多想啊。”謝安說道。

  “哪后來土斷就不再推行了嘛?”

  “彭城王死后,朝中雖然還有人主張推行土斷,但當時庾亮是丞相,尚書令是庾冰,他們就是僑籍政策的最大受益者,所以自然不會同意推行的,土斷就此擱置了下來?!?p>  “可是若不推行土斷,朝廷的賦稅就征收不上來,國庫沒有錢,也沒有優(yōu)質(zhì)的兵源,現(xiàn)在北方胡族政權(quán)又這么強大,恐怕也不是個辦法啊?!敝x玄分析道。

  “土斷還是要推的,但現(xiàn)在庾冰還是丞相,尚書臺也由他來掌管,所以現(xiàn)在推行,庾冰肯定不會同意的。

  “身為宰輔,不處處以朝廷以天下為已任,卻憂先照顧自己小家,這樣的人,怎么會當上丞相呢。”謝玄恨恨的說道。

  “庾家是大族,先帝剛登基之時,由于年幼,只能由太后庾文君攝政,庾文君不懂政務(wù),就把當時的揚州刺史庾亮調(diào)到朝中擔任尚書令,庾亮作風強硬,爭強好勝,當時的丞相王導雖然名滿天下、無論聲望還是威望都無人能及,但為了朝局穩(wěn)定,還是主動辭職,把丞相一位讓給了庾亮,庾亮也不推辭,就直接當上了丞相,后來由于蘇峻兵力日盛,庾亮想削弱蘇峻,就征召蘇峻入朝任大司農(nóng),蘇峻不受,庾亮就再召,蘇峻還不受,庾亮又再如,如此往復三次,終于把蘇峻逼反,雖然后來已經(jīng)平息,但釀此大禍,按照朝中不成文的規(guī)矩,是應當要辭職的,但庾亮仗著太后撐腰,就是不辭職,不但不辭職,還把弟弟庾冰提到朝中擔任尚書令,庾家專權(quán)就此形成,并一直持續(xù)到現(xiàn)在?!?p>  “怪不得庾翼戰(zhàn)死后,庾冰還會恬不知恥的為庾方請封,原來這都是有傳統(tǒng)的呀?!敝x玄笑著說道。

  “話不能這么說,庾翼還是有功勞的,在做戰(zhàn)部署上也沒有問題,只是桓溫表現(xiàn)太好,讓他讓心里太著急了而已?!?p>  “哪現(xiàn)在看來,只有扳倒庾冰,才能繼續(xù)推行土斷了?”謝玄繼續(xù)問道。

  “其實自新皇登基以來,庾冰已經(jīng)不能像以前哪樣在朝中呼風喚雨、一呼百應了。我看本次北伐,十有八九是庾冰要培養(yǎng)庾翼的聲望,為將來接班而安排的,而庾翼的死又打亂了庾冰的意圖,所以庾冰才會在朝中顯的那么失魂落魄,著急的為庾方請封了?!?p>  “可他現(xiàn)在畢竟是丞相啊?!?p>  “先帝駕崩之時,安排了四位輔政大臣,郗鑒是個老好人,不會參于黨派之爭,劉惔淡泊明志,喜歡清凈,更不可能參于其中,只有會稽王司馬昱在對抗庾冰,現(xiàn)在司馬昱聲望正盛,已經(jīng)超過了庾冰,現(xiàn)在朝中大臣支持司馬昱的居多,而支持庾冰的越來越少,扳倒庾冰,應該時日不遠了?!?p>  謝玄點了點頭,說道:

  “到哪時,就是我們推行土斷之日了?!?p>  謝安笑了起來,說道:

  “希望沒有第二個庾冰吧?!?p>  謝玄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謝安,謝安扭過頭來對謝玄說道:

  “你剛出征回來,肯定也很疲憊,早些休息去吧。”

  謝玄拱手謝過之后,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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