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妻自從孩子們離開了家,家里的田畝已經(jīng)伺候不了多少,種了一部分,維持生活即可。平時的開銷主要還是靠客棧的生意。
獸王因為上次的經(jīng)歷,再也不敢隨意將安貞托付給別人。自己全程陪伴,通過黑燕了解森林的狀況,傳遞獸王的命令。
老婦人偶爾看見黑燕停在獸王肩頭,還笑道:“它是不知道你是煞神呀?!否則,怎么敢停在神箭手的肩頭?”
獸王笑笑:“我很少打鳥的。”
老婦人道:“寧吃天上四兩,不吃地上一斤。這飛鳥吃了最是補身子。等我這儲存的野豬腿吃完,你少不得得打些飛鳥,給你家娘子補身子!”
獸王整日守在安貞身邊,難免無聊。這天看見老伯要下地干活,忍不住道:“老伯,這農(nóng)活最是耗費力氣,您這么大歲數(shù),怎么干的動?”
老伯笑道:“那怕什么的?別人一百斤的力氣,跑一趟,我五十斤的力氣,跑兩趟!”
獸王看了看坐在一邊的安貞,安貞笑道:“不如你陪著老伯下地吧?我這里,也沒什么要你做的!”
獸王將安貞戴在脖子里的竹哨,從衣服里面拿了出來。“那我就去了,你有事就吹竹哨!”
老伯雖然說:“您是客人,怎么好讓你下地?”
獸王卻說:“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幫你做點什么?!眻?zhí)意跟著老伯下了地。
一到了地里,老伯就看出獸王是沒有做過農(nóng)活的人,空有一身力氣,卻沒有干活的技巧。
老伯笑道:“一看你就是沒干過活的人,委屈你啦?!”
獸王笑著道:“我雖沒有干過農(nóng)活,可是卻特別能吃苦!只要您教我,我一準(zhǔn)能學(xué)會!”
老伯道:“你看你住店給錢,我還讓你干農(nóng)活,說出去,別人要說我的!”
獸王道:“您也看出我有一身力氣,要是每天不干點活,渾身都不自在。時間久了,說不定會憋出病來。你就當(dāng)給我治病了!”
老伯見他誠心實意要干活,便一點點的教他。獸王是個機靈的,很多事一點就透,沒幾天就把地里干的活學(xué)會了。
自打?qū)W會了農(nóng)活,獸王每天都跟著老伯下地干活。村里人見了,都笑著問老伯:“你從哪兒拐來一個兒子,這么肯下力氣!”
老伯也笑:“是啦!老天見我老了,兒女不在身邊,專門賜給我一個兒子!”
回家以后,老伯就跟自己的老婆子商量:“老婆子,不如咱們認了他做干兒子吧?”
“那感情好,就怕人家不愿意呢!”老婦人說。
老伯道:“就是咱們兒子回家,下地干活也沒有這樣肯出力氣的!咱們認他做干兒子,他們的房錢就不能收了!要不收了別人錢,還使喚別人干活,我這心里實在不得勁!”
老婦人道:“你說什么都好,關(guān)鍵是別人愿意做咱干兒子!”
老伯卻說:“愿意當(dāng)然更好,不愿意,這房錢也是不能收了,沒見他干了多少活?!”
“行,都聽你的!”老婦人道。
晚上吃飯的時候,老婦人把認干兒子的事一說。獸王就愣住了。他從小不受父母待見,沒怎么享受過天倫。后來進了黑暗森林,老獸王待他更多的像一個老師。
這幾日跟著老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獸王也找到一點為人子女的感覺。他很享受照看老伯的過程。
老伯見他發(fā)愣,忙說:“嗨,我們就是這樣一說,你不愿意也沒啥!”
獸王看了看安貞,安貞笑著點了點頭。獸王忽然站起對著老伯施禮道:“干爹在上,請守干兒一拜!”
老伯慌忙拉住,“哎呀,如此大禮承受不起!快快請做!老婆子,拿酒!今天我們要喝一杯?。?!”
老婦人忙取出一壇自釀的米酒道:“你們先慢慢喝,我再去添點菜!”
安貞起來道:“干娘,要我?guī)兔???p> “哎喲喲,可不敢勞動你!你快坐下,我一會兒就好!”老婦人說道。
第二天早上,還沒吃早飯,老婦人就將安貞給的散碎銀子還給了安貞,“孩子,你如今喊我一聲干娘,這房錢我就不能收了!”
安貞忙將銀子塞入老婦人的懷里,“干娘,這就不算房錢,算我倆孝敬您的!”
“那也不行,我和老頭子什么都沒為你們做,怎么好收你倆的孝敬?”老婦人推辭。
安貞按住老婦人的手道:“干娘,您這每日為我操勞,怎么是什么都沒做呢?!”
獸王也說:“干娘,您就收下這些銀子吧?!您要不收,就是沒把我當(dāng)家里人?!”
老婦人見安貞夫婦誠心要給,只好收起銀子道:“那我先帶你收著,等你走的時候,我再給你帶上!”
自此以后安貞夫婦和這對老夫妻生活的就像一家人。期間兒女們回來探望,老夫妻還鄭重介紹了安貞夫妻。
獸王和安貞和這對老夫妻以干爹、干媽相稱。每天早上獸王跟著干爹下地干活,干媽則在家里主持家務(wù)、伺候安貞。
身體漸漸好轉(zhuǎn)的安貞有時候幫著理理家,干媽立刻勸阻道:“哎呀,你現(xiàn)在可不是干活的時候!躺累了,起來走走、坐坐??刹桓腋杉覄?wù)!這要是沾了水,露了風(fēng),作下了病可就是一輩子的事!”
安貞怕給干媽添麻煩,只好坐在一邊看著干媽收拾,陪著說說話。
這天老伯帶著獸王下地后,干了不多會兒,就丟下獸王往樹林走去。去了老半天不見蹤影。
獸王怕他有意外,便跟去察看,發(fā)現(xiàn)老伯正手握簡易的彈弓打鳥。可是老伯人老眼花,準(zhǔn)頭太差,獸王看了半天,他一只也沒有打下來。
獸王悄悄退出樹林,大聲呼喊著重新走了進來。進來后,老伯尷尬地看著獸王道:“你來的正好!老婆子讓我打幾只鳥給安貞燉湯。真是奇了怪了,今天的鳥都特別機靈,我一只都沒有打下來!”
獸王接過彈弓,瞄準(zhǔn)一只鳥,果斷地出手,小鳥立刻掉落了下來。老伯笑道:“嘿,你這準(zhǔn)頭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樣!”
獸王笑了笑,彈無虛發(fā),很快射下來四五只鳥。
老伯道:“夠了,夠了!你去把這些鳥送回家,我下地了。”
獸王拎著鳥回到了老伯的家里,看見安貞坐在桌子邊發(fā)呆,于是上前問道:“嘿,想什么呢?!”
安貞看他拎著鳥,驚道:“打這么多鳥干什么?!”
干媽抬頭笑道:“還不是為了你?!如今狩獵期過去了,想吃點肉,只能靠這天上的鳥,水里的魚了!”
安貞看了看獸王,獸王將手上的死鳥交給干媽道:“干媽,您收拾吧,我還得下地去!”
干媽道:“既然回來了,就坐下喝口水,歇一歇!”
安貞起身給獸王倒了碗水,獸王接過道:“今天地里的活重,我不去,干爹一個人干不下來!”說著仰脖喝干了碗中的水,說道:“你也別老坐著,小心腰!好了,你去歇著吧,我走了!”
老婦人笑嘻嘻地看著獸王離開道:“安貞呀,你前世修了什么福哦,這一世嫁了這么好一個老公!”
安貞笑道:“我前世一定是救過他的命呀,這一世他來報恩!”
老婦人也笑了起來,“你看看你這孩子!好了,不說了,你趕緊去睡一會兒,我去收拾這些鳥!”
安貞道:“哪有那么多瞌睡?要不,我也去地里看看吧?”
老婦人忙攔著道:“哎呀,那可使不得!你這小月子也得按照大月子做,馬虎不得!受了風(fēng),將來是要鬧頭疼的!”
安貞只好又躺回了床上,正在煩躁間,只見干媽又捧了碗湯藥進來道:“來,喝了,睡個好覺!”
安貞坐起來一口喝干了湯藥,漱口后躺回了床上,不一會兒就呼呼睡了過去。干媽過了一會兒來看了看,發(fā)現(xiàn)安貞已經(jīng)熟睡,高興地點了點頭,帶上了房門。
獸王陪著安貞在這兒休養(yǎng)身子,自然不能露出神力,只是以一個健壯的普通男子現(xiàn)身。與安貞也就好像一對尋常恩愛夫妻。這個體驗十分新鮮!
往日在黑暗森林里,獸王要巡視森林,早出晚歸,很少有這樣長時間相處的時光。安貞尤其感到幸福,早上看著他下地,中午一起吃飯。如果不下地,兩人還可以坐下來聊聊天。
這天晚上,安貞躺在獸王溫暖的懷里,忍不住道:“真想就這樣過一輩子!”獸王笑道:“那可不行!我明日就得回黑暗森林看一看,晚上再回來!”
安貞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獸王輕輕拍了拍安貞道:“睡吧!”安貞伸手摟住獸王,嗅著獸王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好聞的氣息,慢慢睡去。
第二天早晨,安貞醒來的時候,獸王就已經(jīng)不在身邊。起來吃飯的時候,干媽道:“今天要出門辦事,昨晚就該告訴我,我也好給他準(zhǔn)備早飯,這不,起來就要走,什么也沒吃!”
安貞道:“沒事,他辦事的地方有東西吃?!?p> 老婦人接著問道:“他這是去尋親,還是去問友?”
安貞含糊其辭,老伯道:“他有事要辦,你瞎打聽個啥?!”
老婦人被老伯訓(xùn)斥,不服氣道:“我就問問,犯了什么王法嗎?!”
安貞見老倆口這就要掐起來,忙扶著頭道:“哎呀,干媽,我的頭好疼!”
干媽一聽,忙伸手探了探熱度道:“喲,別是昨天坐久了,受了風(fēng)!你趕緊回屋里躺著,我給你熬點湯藥發(fā)發(fā)汗!”
安貞有點頭大,她真不想再喝湯藥了,苦不拉嘰的!可是看見干媽和干爹止住了爭執(zhí),也是善舉一件了。她回屋里躺下,等干媽送進來湯藥,只推說太燙,想放放再喝。
干媽一離開房間,安貞就將湯藥偷偷倒在了馬桶里。
安貞在床上躺了躺,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又到了做中飯的時間。安貞走到廚房,幫著干媽摘菜。干媽笑著問:“頭不疼了吧?”
安貞一愣,轉(zhuǎn)而想起自己早上為了拆開干爹、干媽的拌嘴,撒的一個善意的謊言,她忙說:“好了,好了!剛喝完藥,頭就不疼了!”
干媽笑道:“哦?我的湯藥那么靈驗?”
安貞一個勁兒地點頭道:“是的,是的!”
干媽一邊摘菜,一邊絮絮叨叨地說:“其實說這個補身子,那個補身子,依我說呀,一場好睡最補身子!我們鄉(xiāng)下呀,有這么一句話:一頓吃頭豬,不如一覺呼!”
安貞聽了,咯咯地笑了起來。
兩人正說著話,一只黑燕停在了安貞的肩頭。安貞見了,拿著鳥回房去了。原來,獸王捎話:林中有事處理,晚上遲點回來。安貞聽后,將鳥放飛。
干媽對黑燕停在他們夫婦的肩頭一事,司空見慣,也沒多問。安貞出來道:“干媽,黑燕最有靈性,以后讓村里人都不要傷害它們了!”
干媽道:“黑燕小小一只,不好射殺。就是射下來也沒有多少肉,大家一般都不打的。只有不懂事的小孩,有時候玩鬧著打打,反正也打不著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干媽還在問:“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哦?”
安貞道:“今天辦的事有點棘手,估計會回來的晚。干媽,你們別管了,晚上我等著他?!?p> 干媽道:“那怎么行?!我老婆子覺少,我來等,你們都給我踏踏實實地睡!”
安貞拗不過干媽,只好同意干媽的決定。
晚上,上燈的時候,獸王果然還沒有回來。干媽紡著棉線道:“安貞,你趕緊去睡。我這一邊紡線一邊等?!?p> 安貞只感覺心頭突突地跳,她說道:“我白天睡了那么多,現(xiàn)在也不困,您就讓我再坐坐吧?”
安貞坐了一會兒,心慌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忍不住對干媽說:“干媽,我的心砰砰地跳,別是他出了什么事吧?”
干媽忙“呸”了一聲道:“胡說了,他結(jié)結(jié)實實一人,能出什么事兒?!別是熬夜傷了神吧?你趕緊去睡,你一覺醒,他人就在家里了!”
安貞回了房,將推窗打開,喚來一只黑燕,小聲說了幾句,不料黑燕竟然嘰喳地說道:“太黑,太黑!”
安貞看了看沒有月色的夜空,嘆氣道:“好吧,你回去吧!”
安貞坐在床上,暗自神傷,不一會兒干媽進來道:“怎么還沒睡?快躺下!干媽為你打包票,你睡一覺,他就回來了!快睡,要不,我又得給你熬藥了!”
安貞苦澀地笑了笑,溫順地躺了下來。
雨燕翩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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