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兩人神色淡然,言語看似輕飄飄,實(shí)則是在針鋒相對。在這幾句簡單的話語里,已是有了雙方各自的想要的試探。
當(dāng)然,這些對于陳馀身后的幾人而言,完全就是正常的問候話語。
陳馀很是認(rèn)真的打量著面前著身形健碩,已是有著成人身高的少年。相比于他身后之人,身前這少年實(shí)在是出色得多?;蛟S,這才是孔鮒的弟子吧!念及此處,陳馀的戒心又是淡去了幾分。
“你們退開些,我們單獨(dú)談?wù)劇!标愨抛屖窒峦说搅耸嗾砷_外,準(zhǔn)備和嬴澤詳談。
陳釋領(lǐng)命興沖沖的往外跑去,他最是不喜歡聽人文縐縐的講些亂七八糟的話。他在此地已是守候了兩日,算是厭極了這個偏僻之地。此時見自己叔父愿意和嬴澤詳談,他自然是開心不已。
談妥了,可就不用再繼續(xù)待在此地了。
見陳釋那莽撞的模樣,陳馀不由又是看了嬴澤一眼,心中暗自嘆息:為何人與人的差距會如此之大......
“說吧,孔先生派你前來究竟所謂何事?不,應(yīng)該還是為了當(dāng)下這件事。但是,孔先生肯定還想做些什么?!?p> 陳馀目光如炬,死死地注視著嬴澤,似乎想要從嬴澤的雙眼中看出什么端倪。然而,他一無所獲。
已經(jīng)在現(xiàn)代社會打過滾的嬴澤,怎么也算是個社會人了,這陳馀想要從他神色里找到漏洞,那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如果我說......先生想要你立即停手就此離開之罘島,你可愿意去做?”
陳馀并沒有直接開口拒絕,而是冷笑了一聲,而后感慨萬千,“有些事情哪里說停就停的下的。既然已經(jīng)出手了,也就無法回頭了。”
“其實(shí),我很是想知道,當(dāng)初你們在魏國時始皇帝對你們?nèi)绾瘟?,你們會如此不遺余力的反秦?”
“對于我們而言,反秦還需要原由嗎?”陳馀直接一句話便是讓嬴澤啞口無言。
的確,對于有些人來說,反秦還真是不需要理由的。當(dāng)一件事情摻雜了太多人情世故、國仇家恨,個人喜惡等等恩恩怨怨之后,也就會變得理所當(dāng)然。全然沒了正常所謂的原由。
當(dāng)下許多人,尤其是對于六國遺民而言更是如此。這里面除去秦滅六國過程中的怨恨,其實(shí)還可能摻雜著數(shù)代人的情仇。事情多了,復(fù)雜了,也就很難說清道明了。
“不過,始皇帝最初其實(shí)沒有對我們做什么。我與耳因?yàn)樵谖簢H有聲望,便有秦吏暗中聯(lián)系我們,希望我們歸順于秦,更是應(yīng)承過會賞賜我們一官半爵的?!?p> “哦?這倒是有趣?!?p> “是啊,的確是有趣。始皇帝雄才大略,此乃不爭之實(shí)情,無人可辯駁。只不過耳曾為信陵君的座上客,自然是對秦沒有好感。我見他不喜那秦吏,二話不說便把那人給宰了。嗯,手起刀落,人頭落地。“
陳馀言語很是輕淡,臉上還帶著一絲回憶時感慨,似乎對那段時光很是懷念。
嬴澤心中滿是無語。這兩人簡直就是瘋子!人家好心好意前來勸服,你不答應(yīng)也就罷了,還一言不合就把人給宰了。公然斬殺秦吏,自然會被大秦官方追捕。而更加無語的是,這兩人四處逃竄了這么多年,還打著各種名號,暗暗收攏了一批人手,還在不停的搞事情。
這樣的人,難怪會下得了那般狠手,直接奪取為了一百名孩童性命,
人啊,有時還真就是賤的不行!
嬴澤看著面前這陳馀,內(nèi)心除了無奈還有無盡的頭疼。他光是想想與這陳馀類似之人還不是少數(shù),就是一陣頭痛腦裂。
“閑話便說到這里了,天色也是不早了,直接把事情交代清楚吧?!?p> 此時斜陽最后的余暉已經(jīng)消失了,天空雖然沒有了霞光,還隱隱透著鴿灰的暮色,樹林中的涼風(fēng)已是有些刺骨。
“聽說你與張耳是刎頸之交,就是那種可直接把腦袋砍下來為對方而死的交情?!?p> 神情一直淡然自若的陳馀,目光霎時一厲,“你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