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人
“李公子是做什么的呢?”沈天行瞇著眼,自以為和善的笑著問錢菲菲。
錢菲菲覺得渾身一寒:“我,我開服飾店的,專門經(jīng)營女子服飾。沈行兄呢?”
“我家做一些鹽鐵生意罷了。不上臺面的?!鄙蛱煨械?。
錢菲菲又問:“之前好似沒聽說過大昌城中有販賣鹽鐵的沈家呢?”
沈天行眼神閃了閃,但繼續(xù)微笑著品茶,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
錢菲菲好心在心里為他找了理由,大概是,真的不怎么出名的人家罷。
“姐姐,這位哥哥剛剛走路腳一拐一拐的。”易軒趴在錢菲菲耳邊悄悄對她說。
雖然沈天行聽不到,但錢菲菲還是覺得有些尷尬還有點慚愧,這位公子素未相識就慷慨邀請他們上來看戲,自己和易軒卻在心中念著對方的缺陷。
教人發(fā)現(xiàn)的話未免有點無禮。
于是她轉過身摸了摸易軒的頭,溫柔對他說:“你坐在欄桿那邊看戲好嗎?今天唱的是《西游記之三打白骨精》呢!大昌小孩子們都愛看的戲?!?p> 易軒眼睛一亮,二話不說跑去專心致志看了起來。
沈天行看著這一幕在心中想,果真不過是個天真的丫頭片子,滿目純真。
思想完全可以透過她的表情與行為揣摩出。
這樣乳臭未干的小丫頭片子,那沈鈺寒到底看上她什么?眼光可真差。
根本比不上怡紅樓里的晚春姑娘,滿春樓里的桃姬,小秦淮里的形形色色妖嬈的女人。
那叫個入骨的銷魂與風騷。
想著想著,錢天行嘴邊帶出一個壞笑。
對付這樣的小丫頭片子,對本世子來說簡直信手拈來。
“沈公子?”錢菲菲呆呆望著沈天行,不知他怎么笑得如此讓人心生反感。
明明,這是一個挺善良的公子,長相,要說也比普通好那么一點點,甚至有一些壞壞的帥氣。
“噢,咳咳。不知李、李兄可否認識沈鈺寒公子呢?在下的妹妹常常在在下面前提起沈鈺寒,在下對沈鈺寒也頗有些結交之心。”沈天行道。
錢菲菲答:“沈哥哥是非常好非常善良的君子。他絕對不會傷害你家妹妹的,這一點你絕對可以放心。”
沈天行想,看著這么傻一個女孩,沒想到口風倒是很緊。
顯然她并不愿意多說沈鈺寒的事情。
沒關系,這樣游戲才會更加好玩,太蠢的話,太容易被牽著鼻子走,不是太無趣了嗎?
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找了這么個有趣的事情做呢。
這場熱鬧的戲直到散場,沈天行都努力偽裝自己的言行,力圖做出溫和文雅,談吐彬彬有禮的模樣。
他甚至說自己是學富五車的國子監(jiān)曹夫子的關門弟子。
還親手給錢菲菲沏茶,夸贊菲菲弟弟聰明可愛。
錢菲菲并不是一個很有警惕性的人,對于沈行的話語沒有一絲一毫懷疑。
漸漸的也轉變了對沈行的看法,開始覺得他是一位正直好心的正人君子。
出了梨園,錢菲菲牽著易軒的手與沈行告別。
沈天行:“今日與李兄一見頗投緣,覺得李兄真是不可多得的才俊,不知沈某以后可否去李兄家中拜訪?”
錢菲菲拱手:“沈兄謬贊了,若是沈兄不嫌棄,可去天水街綠袖閣尋我便是?!?p> 一陣寒暄過后,二人便朝著不同方向離開。
“世子,接下來去哪兒?”沈天行正靠著車壁閉目養(yǎng)神,外面的侍衛(wèi)天虎問道。
沈天行想著今天那個女扮男裝膽大包天的女子“李飛”,嘴上噙了抹冷笑:真是不知羞。
打了個哈欠,漫不經(jīng)心對天虎說:“去怡紅樓找晚春罷?!?p> 沈鈺寒,呵呵,不過也就是這樣的眼光,像“李飛”這樣的身份低微又單純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他結識……
據(jù)天狼說,他三番五次找這個女人,似是極為熟識要好。
女人,不就是泄欲的工具而已?天生低賤,用得著為她們費心思?
沈天行有三個姐姐,是家中獨子,父親從小嬌慣,對這個獨苗基本含在嘴里怕化了。
在他小的時候,他就知道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去欺壓別人,尤其是兩個妾生的姐姐沈嬌,沈容。
七歲那年,他知道兩位姐姐懼高,用大狼狗逼著兩位姐姐爬上假山。
炎炎夏日,愣是讓姐姐們在太陽底下暴曬,直至昏倒在假山上。
之后兩位姐姐休整了月余身體才好轉。
從此見到沈天行就雙腿癱軟,索性不再出院子。
固親王知道這件事,也只是嘴上責罵了兩句,便一筆帶過。
親生姐姐也怕這個弟弟,為了躲避他的捉弄,整日緊緊跟在固親王妃身邊,形影不離。
畏畏縮縮,沒有一個王府嫡女的風范。
下人們一看這情形,哪個還不明白,這家里只有這個寶貝兒子是祖宗,那些女兒都是要嫁出去的,不得親王疼愛,服侍巴結也沒用!
固親王府上,有點眼力見的人,都圍著這個沈天行世子轉。
知道他貪玩,貪新鮮,便爭先恐后投其所好帶他入青樓進賭館。
好的錢天行沒有學來,除了吃喝嫖賭,倒是學了一身張口就來,糊弄父母糊弄師長的本事。
這個腿是怎么弄跛的,也是與他小小年紀便沾染不良習氣有關。
府中李四說要帶他去船坊暗娼玩玩新鮮。
沈天行年少妄為,色心一起,便甩脫護衛(wèi),跟李四二人夜色之中摸去了船上。
結果那天恰巧遇上水匪劫掠這家水上暗娼館。
好在那幫水匪只求財。
看沈天行衣著華貴,譏笑了他,只砸斷了他的腿,剝了他全身上下的財物和衣服。
待水匪心滿意足離去,李四嚇得魂都沒了。
世子被自己害成了這樣,固親王肯定饒不了自己!
想了想,李四頭也不回,撇下沈天行連滾帶爬的逃走,要多遠離昌國有多遠了。
沈天行在水匪砸斷自己腿的時候,痛極昏迷。
悠悠轉醒時已聽到岸邊雞叫。
叫了幾聲李四,并無人回應,最后認識到李四拋下他逃了。
待船靠岸后,只得自己拖著斷腿回家。
打從一出生,沈天行沒吃過這種苦。
他咬著牙,身上披著暗娼給他的往時客人的舊衣,上面一股古怪的霉味和汗味。
左腿根本不能用力,只能慢慢爬。
爬到街上時天剛蒙蒙亮。
這條偏僻小街上行人寥寥,可是他還是聽到有人竊竊的談論嘲笑著他。
好在,在行人變多之前,王府派出尋他的侍衛(wèi)們終于找到了他。
出了這樣的大禍,固親王還是不忍責罵寶貝獨子。
找了最好的御醫(yī)醫(yī)治,沈天行還是落下了殘疾。
追殺李四,可是李四好似已不在昌國境內(nèi)。為了泄憤,固親王血洗了李四滿門。
還殺了一眾對沈天行阿諛奉承的奴才。
王府只好重新購買了大量仆從。引得人伢子們在背后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