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板上,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上滾下去,膝蓋發(fā)出酸痛的信號。
公司對練習(xí)生們在舞蹈上面的要求越來越高了,特別是男練習(xí)生。
每個人都有意無意地強化自己在舞蹈方面的投入,哪怕是已經(jīng)半只腳踏進了出道門檻的SR14B——S.M.ROOKIES.2014.BOYS.
在裴珠泫出道以后,姜允晟就成了S.M.ROOKIES里的“最高齡練習(xí)生”,他不是沒有壓力的,他的壓力一直很大。
“什么時候,才能練得,像神童前輩那樣……”
汗水流到眼睛里,微微有些蜇酸,姜允晟急忙抹了一下臉。
與那些為了拿到“公開名額”而擠破頭的其他ROOKIES練習(xí)生不同,獲得了“Near”這個稱呼,他已經(jīng)是這家公司里的“準(zhǔn)藝人”了。
這個新概念明星品牌,當(dāng)真是“新概念”,是介于練習(xí)生與出道藝人之間的階段,而且非常偏向于“出道藝人”。
他都開始有一些行程了。
也會有專門安排的課程,還剛剛和李泰容他們?nèi)齻€人一起搬進了SR14B的新宿舍。
不用天沒亮就匆匆忙忙跑進公司,不用在原來的練習(xí)室里和其他人一并為了老師的賞識而費盡心思,也不用……
不用看見金藝琳。
因為看到金藝琳,就很難不看到以前每天接送金藝琳的裴珠泫。
說起來藝琳那孩子快要畢業(yè)了吧?
S.M.ROOKIES的專屬練習(xí)室占地極大,是復(fù)合式的,和曾經(jīng)的SR14G一樣,SR14B也有屬于自己的空間。
所以,只要他想,他就可以玩命地把自己練成現(xiàn)在這樣,躺在地板上動也不想動。
“姜允晟練習(xí)生?”
“是!”
“我給你打出這么高的分數(shù),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松懈了?!?p> “是!謝謝前輩!”
“用心精進你的能力,期待下一次見面的時候看到你更多的進步?!?p> “是!謝謝前輩!”
在“ROOKIES公開名額”的考核里,是神童前輩最后宣布了他個人的“命運”。
在舞蹈上能讓神童打出高分、說出幾句好聽的話,不容易。
唱和跳,他自己也沒分個明白,到底是最喜歡哪一個。
但是,自從前年年初被The One看中,拜入The One門下以后,好像越來越多的人都覺得他要往聲樂方向主攻了。
和姜澀琪一樣。歌要唱,舞也要跳,就算老師是The One,自己也想有一天能讓神童前輩再說幾句“好聽的話”。
在得到ROOKIES正式公開的同時加入SR14B,這兩個進度一并完成,原本還落在李泰容他們?nèi)齻€人身后的姜允晟,一下子就追平了距離。
至于,為什么會一并完成?為什么師承The One又被神童看好,卻會落后“兩個進度”?
因為,在過去差不多接近兩年的時光里,公司用了半年時間懲罰他,又用了一年時間觀察他。
直到最近幾個月里,他才真正成為了讓公司放心的“聽話懂事的孩子”。
而且,他是The One鄭淳元的學(xué)生,那個擔(dān)任S.M音樂教師,指導(dǎo)過400多位明星,包括東方神起、少女時代、Super Junior等組合的著名歌手The One。
所以,但凡只要他表現(xiàn)好,讓公司真正放心了,公司就不會再為難他。
雖然沒有選隊長,但是總需要有人牽頭挑大梁。如果沒有那件事的話,可能在SR14B里履行“隊長”職責(zé)的人就不是李泰容了。
哪件事?
被公司看好的、年齡最大的兩個練習(xí)生談戀愛。
對于練習(xí)生談戀愛這樣的事情,只要不造成什么公開性的影響,幾乎所有公司都不會管的。
但“不管”的前提是,公司不認為你可以出道。
特別是在S.M,特別是在S.M.ROOKIES.
ROOKIES里的每一個人都是精英練習(xí)生,拉出去就可以出道的。
姜允晟,1992年出生,全州市人,2009年S.M.青少年Best選拔大會聲樂分組第二名,S.M.ROOKIES專案成員,SR14B分隊成員,2012年拜The One為師。
2013年,還是練習(xí)生的姜允晟被其恩師The One邀請合作參與其第五張個人音樂專輯《Who Is The One, I Am The One!》的制作。
“早就聽說我有一個小師弟,老師也沒告訴過我具體是誰……沒想到居然是這個Near,還是同鄉(xiāng)……”
站在ROOKIES練習(xí)室主廳里,金泰妍把一件風(fēng)衣搭到肩膀上,騰出手翻看著只有練習(xí)室長和老師們才能看的資料。
“姜允晟呢?”
“前輩您出門往前走一點就可以,14B的練習(xí)間從那邊就能直接進去?!?p> “嗯,都用心練習(xí)吧?!?p> “是!謝謝前輩!”
看著這位公司里地位很高的大前輩踏出練習(xí)室,所有練習(xí)生們面面相覷。
那位哥哥怎么會被這位前輩來找?
“你來這里干什么?”
“先起來吧,出了那么多汗,別躺在地板上?!?p> 雖然臉上沒什么表情,也不回答,姜允晟還是翻身坐了起來。
以前的時候,這個大自己一歲的前輩就經(jīng)常會在這些小事上嘮叨自己,可是那時候完全不會覺得煩。
現(xiàn)在,聽起來卻有點刺耳。
不同于人多的時候喊一句“Irene前輩”,現(xiàn)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姜允晟也就不做樣子了。
心里也沒什么怨怪之類的情緒,回憶里有美好,就夠了。
認識很久了吧。
2009年一起進入公司,一起簽的練習(xí)生合同。
2011年成為男女朋友,2012年一起進入ROOKIES,2013年分手。
轉(zhuǎn)眼就到了2014年。
六年的相識,好像說散就散了。
看著原本很陽光很開朗的一個人,現(xiàn)在變成這么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裴珠泫內(nèi)心就用力撕扯了起來。
又想到公司在看到他性格大變以后,順勢給他設(shè)置了“冷清”的出道人設(shè),就更覺得難過。
這不是一個不溫柔不暖心的人,他不該是這么冷冰冰的。
“允晟,我們……”
“既然結(jié)束了行程,不練習(xí)就休息吧,你也不是一個喜歡整天往外跑的人,要是讓練習(xí)室長知道你來見我,又是給你惹麻煩了?!?p> 不是上個月28日才去2014夢想演唱會作嘉賓演出嗎?
回來了就去休息吧。
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前女友,尤其這還是初戀。
“……我不會打擾你練習(xí)的,就讓我在這里待一會,好嗎?”
疲憊得有些可憐的聲音,一點點接近于“央求”的語氣。
沒能趕上一個好時候出道。
少女時代從九個人變成八個人;EXO那個師兄團有兩個人解約;F(x)打歌三周就突然結(jié)束,Sulli被雪藏。
在這樣的情況下,SR14G變成了Red Velvet.
姜允晟刻意地不去留心這個新團的消息,但也知道這個新團面臨的壓力有多重。
黑粉也罷,anti也罷,什么時候都不會少了這些人。
那些飯們爭論的內(nèi)容,那些所謂的“真相”或“事實”,其實并不需要去探究。
在姜允晟眼里,這就是四個想出道、想站在舞臺上唱歌的女孩子。
公司讓她們怎么做,她們就必須怎么做。
探究她們四個人本身,沒有多少意義。
總得生活啊,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得撐下去。
只是,這個聲音聽起來太疲憊,在疲憊里掩埋著的酸楚不經(jīng)意地露出了一角,稍稍刺痛了自己。
為什么還會覺得有一點心疼呢?
有些耐不住氣地撓了撓頭,姜允晟坐到電腦面前,掃視著舞曲列表。
家境優(yōu)渥的他對于“事業(yè)”這個詞并沒有多么急切的心態(tài),所以他的心境一直都還算保持得不錯。
家教極為嚴格的他雖然不是什么紈绔子弟,但也從來都不算是學(xué)校里的優(yōu)秀學(xué)生。
不前不后,不上不下,有的時候會讓人覺得這家伙怎么總是懶洋洋的,好像什么都不關(guān)心,什么都不在意。
小學(xué)的時候因為看了學(xué)長們的跨欄比賽,覺得很有意思,就去報名了學(xué)校的田徑隊。
可惜,只堅持了半年,就沒了興趣。
盡管教練覺得他很有天賦,學(xué)得很快,對他很期待。
中學(xué)的時候,因為和自己從小玩到大的發(fā)小要回老家清源郡念書,舍不得好朋友的他就輕松說動了對自己很少限制的母親,同意他去外地念書,報考了忠清北道的學(xué)區(qū),最后考進了富岡中學(xué)。
在學(xué)校的新生匯報表演上,他認識了一個讓他覺得很有趣的女孩子。
明明說話聲音又甜又綿,看著就覺得是一個容易害羞的可愛小女生,卻是一個合氣道的練家子。其他表演的女生都花俏地在舞臺上唱唱跳跳,只有這個女孩子,穿著一身黑色開襟的合氣道服,表演了合氣道以后還一本正經(jīng)地摸出一根雙截棍掄了一陣子,結(jié)果用力太過打疼了自己,雙截棍脫手差點飛到了校長的座位前。
可是讓他在臺下笑了好半天。
所以,就這么突發(fā)奇想的,他也想練合氣道。
那個女孩子的家里正好就是開合氣道館的,她爸爸就是館長,姜允晟就跑去報名了。
后來,館長師傅對他也挺滿意的,練得有模有樣,除了每次都被那個女孩子飛踢以外。
他不是打不過那個經(jīng)常一起對練的館長女兒,他是不想打,懶得打。
就連考段位對打的時候,他都對那個女孩子放水了。
看著那個女孩站在對面一臉“如臨大敵”地看著自己,圓乎乎的小臉因為緊張而繃得通紅,他就忍不住想笑。
這女孩也太認真太有意思了吧。
就在他這么想著而神游的時候,因為知道對手很強、平時只是對自己放水的館長女兒一出手就全力以赴,在哨響以后就立刻沖了上來,先是一腳側(cè)踢,然后跳起來一記剪刀腳,不但把他當(dāng)場淘汰,還讓本來想笑的他嗆了一大口氣,差點被嗆得昏厥過去。
就這樣,本來能拿到段位認證的他,在中學(xué)畢業(yè)以后,還是一個無段位者。
不過,他也不覺得有什么遺憾的,本來就不是因為喜歡合氣道本身才去練的。
就像中學(xué)同學(xué)們說的,他好像沒什么喜歡,也沒什么不喜歡的。
可是,他的那位發(fā)小卻從來不這么認為。
姜允晟,只要提到音樂,無論是唱還是跳,他就會完完全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特別是跳舞的時候,以及敲架子鼓的時候,差不多等于是一個“瘋子”,或者說是“神經(jīng)病”。
這也是為什么他放棄了作一名音樂教師的想法而去參加了S.M的練習(xí)生選拔,又一直咬牙堅持到現(xiàn)在。
他想出道,只有出道了才能在很大的舞臺上享受他的“熱愛”,才可以不是自己一個人“小打小鬧”,才可能會有歡呼和掌聲。
但是,“出道”從來都沒有凌駕在“熱愛”之上。
他覺得如果沒有音樂,如果不能唱也不能跳,生活就會很沒有味道。
就會窒息。
這是他僅有的執(zhí)著。
直到2011年,他的“執(zhí)著”有生以來第一次變成了兩份。
一份屬于他熱愛的音樂,另一份屬于他的初戀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