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瑁一行人騎馬直奔農(nóng)田。焦金流石般的天氣,湛藍的天空只有遠處絲絲的云彩,炎熱的太陽炙烤著大地。幾個月以來,這里的人們都未曾見過一滴雨水。沿路上的河道已經(jīng)沒有了流水經(jīng)過,現(xiàn)在隱約可見的是斑駁的淺灘。田地里的莊稼已經(jīng)被蝗蟲吃得所剩無幾。有人坐在田埂上眼睜睜地望著那些蝗蟲肆無忌憚地啃食僅剩的那點糧食,然而,他們束手無策,只是默默無言,相看淚眼罷了。
看著那荒涼頹敗的景象,韓瑁的馬越騎越快,越騎越急,他似乎想要找一塊不被蝗蟲侵蝕的地方,抑或是稍微不那么嚴重的莊稼地??墒且磺型魅?,任憑他騎得再快再遠,終是沒看見想要看見的。
“吁——”韓瑁終于讓馬停了下來。他站在田邊,目光深邃地望著農(nóng)作物上的蝗蟲,恨不得將那一只只蝗蟲大卸八塊。
縣令他們相繼趕到,也都紛紛下了馬。
“圣人言‘去其螟螣,及其蟊賊,無害我田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難道你們就沒有用火攻嗎?”
“下官也曾用過,只不過,老百姓一年到頭都只能依靠這些田里的莊稼過活。所以下官只能在一些田埂上放火燒之,結果收效甚微?!笨h令答道。
“如今這般,怕是若還那樣是行不通的。傳令下去,將有蝗蟲的田地一概放火燒掉!”
眾人大驚。
接著韓瑁又繼續(xù)說道,“今年黎縣的百姓都減免賦稅?!敝螅謱χh令說:“縣令大人,你立刻派人開倉放糧,按照每戶人數(shù),依次給他們一定數(shù)量的口糧,維持到明年豐收?!?p> 縣令有些猶豫,說道:“勤王殿下,此次蝗災嚴重,怕是縣里糧倉的糧食遠遠不夠?!?p> “不夠就讓郡里調(diào)!”
郡守一聽此話,急忙上前說:“下官這就派人去郡里調(diào)配糧食,不遺余力地與縣令大人共度難關?!?p> 回到縣令府后,韓瑁便下令。一方面讓人去貼告示,安撫百姓的情緒,另一方面,派兵去田里放火。
一時間,濃煙四起,農(nóng)作物和蝗蟲一齊被燃火包圍,田里不時傳來噼里啪啦的火花爆裂聲。
韓瑁在百忙之中抽空給朝廷和韓琛分別寫了一封信,告訴他們近況。
康王府里,韓北將信封遞給王爺,韓琛看后便又將信收好。
從書房出來,韓琛便問道:“今日王妃在做什么?”
韓北搖頭,“屬下也不知道,屬下這幾天都未曾看到王妃娘娘?!?p> “真是越發(fā)的不成體統(tǒng)!”
“王爺息怒,要不屬下這就去看下?”
“不必,隨她好了?!闭f完后,他便獨自去了錦繡閣。
連日來,不僅韓琛和韓北沒有看見過瑾言,就連府里的許多人都沒有見到。這幾日,瑾言她只是待在竹影軒,吃飯都是讓人端進屋內(nèi)。
“小姐,奴婢這邊也弄好啦?!闭鋬赫f道。
瑾言看了看藥圃前的籬笆,笑道:“嗯,弄得不錯!”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教的?!闭鋬旱靡獾馈?p> “珍兒姐姐,你這招是不是就叫作一個石頭兩只什么的來著?”小款撓頭用力地想著。
眾人一怔。
瑾言剛聽時也是一愣,結果下一秒?yún)s撲哧笑出聲來。
眾人呆呆地望著王妃。
“哎喲……我說小款,你這是要笑死本王妃嗎?”
眾人看著王妃好笑的樣子也都跟著笑了起來,只有小款嘟嘴道:“王妃娘娘,您別光顧著笑呀,奴婢是真不知道那是兩只什么?”
“兩……兩只鴨!哈哈……”瑾言笑著蹲到了地上。
“哦,原來是一個石頭兩只鴨??!”小款說道。
“小款,你還當真信了咱們家的娘娘啊,她這是在逗你呢!”珍兒說出了實情。
“娘娘……”小款撒嬌道。
“好了,好了,我不笑,我不笑?!辫砸贿呎f一邊擺手。結果,下一秒鐘,她又哈哈大笑。
眾人望著,也不免跟著咧嘴。
小款又喊了一聲,瑾言這才勉強止住。
“小款,你說的應該是‘一石二鳥’吧,意思是做一件事情能夠得到兩樣好處。”瑾言笑道。
“對對對,娘娘,是這個。奴婢剛想說的就是一石二鳥來著,珍兒姐姐方才的那句話既夸贊了娘娘的手藝好,又表揚了自己。不就是一石二鳥嗎?”
“你啊你!”瑾言戳了下小款的腦袋瓜說道,“看來是時候讓你們好好讀些書了!”
“???”小度一臉驚恐,“娘娘,這是小款惹的,為什么我們也要跟著學??!奴婢連大字都不識得幾個,再說,奴婢一看見書,就犯困?!?p> “困也得學。”瑾言笑道。
一時間,只見小度仰天長嘆一聲,引得眾人又是一笑。
忽然,陣陣琴聲傳入耳中。
瑾言側耳傾聽,禁不住感嘆道:“真美妙的琴聲!”
“那是隔壁屋的柳夫人在彈奏?!毙″Φ馈?p> “唉!”瑾言嘆氣道,“真是羨慕人家,彈得一手好琴,哪像我這雙手,只會彈出噪音?!?p> 丫鬟們難以相信,都一起看向珍兒。
“是真的?!闭鋬盒Φ?,“小姐從小就會舞刀弄槍,琴雖會彈,不過……是真的不好聽噢!”后半句琴兒雖然壓低了聲音,可是瑾言不免還是有些尷尬。
“走,我們?nèi)ゴT串門,如此動聽的琴聲,怎可沒有我們的掌聲呢?”瑾言笑著就往外走。
結果剛要踏進柳伊一的房門,卻瞥見韓琛的身影。于是,瑾言忙收回腳,退了出來。韓琛剛已經(jīng)看見,也不說話。
眾人疑惑,卻見瑾言做了一個“噓”的動作,便都無話。
從錦繡閣出來,珍兒才敢開口問:“小姐,怎么了,我們不是要聽曲的嗎?”
“韓琛在屋里呢,還聽什么呀!”
“王爺?”
珍兒心想她家小姐天不怕地不怕的,這會兒怎么見著王爺就……
“哦!小姐,您該不是怕見到王爺吧?”珍兒笑道。
“胡說!我怎么會怕見他。只是人家你儂我儂,情意綿綿的,我這一去,不攪了人家的局?那到時候人家不恨我才怪,我可不想羊肉沒吃到,倒是惹得一身騷嘞!”瑾言說的頭頭是道。
此時,眾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回到院中,依舊能聽得琴聲,只是被一墻隔著,不是那么清晰罷了。
瑾言望著西墻,欷歔道:“要是這里有一個洞就好了!”
旁人不知道,珍兒倒是清楚得很,小姐那是想起了侯府中的狗洞了。
“小姐,看來我們也只能在自個兒的院中聽一聽了?!闭鋬赫f道。
突然,瑾言眼中一亮,笑道:“誰說的?去給我?guī)桶涯咎輥?!?p> 眾人一怔,不知王妃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可是,大家還是依照吩咐,去弄了個長木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