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七天的房租

　　小4不由得呆滯了片刻，實在想不明白人家為何要這么毒舌，不過天色看看將晚，還是先帶著心愛的狗狗回“家”吧！他在城鄉(xiāng)結合部租了個小小的出租屋，面積總共才20平米左右，一個月也要上交房東800塊錢呢，作為底層人員之一，小4覺得這筆費用也不算少。

　　心悸的感覺不知何故一陣一陣地襲來，小4難過地想著：也許那個奇怪的黑衣人說的話是真的吧，自己這短暫的一輩子只能做個未成年了！記得剛上初中時，自己才13歲，一轉眼，就在外流浪了4年多??！話說臨死之前要不要回家看看呢？

　　他面前又浮現(xiàn)出了親爹那張猙獰扭曲的面孔，這面孔在夢里不知對他吼叫過多少次了：“你的錢呢？勞資白養(yǎng)你這白眼狼這么大！只知道用我的！吃我的喝我的！為什么不掙錢回來養(yǎng)家糊口？！”

　　小4勉強忍住胸口的疼痛，費力地摸出皺巴巴的口袋里所有的“錢財”，今天總共只乞討到9塊6毛錢，再加上神秘黑衣人白白相送的200元，似乎也算頗為可觀。剛才買火腿腸+泡面，用去了十幾塊錢，好心疼啊！現(xiàn)在手里還有一百多……得數(shù)一數(shù)，看看到底還剩多少……

　　“開門！快開門！我說小4，你小子應該在家吧！”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老男人粗啞的嗓音，聽起來很熟悉。年輕的流浪漢下意識地一縮頭：“小4啊，他出去了，不在家！”他趕緊飛速地把自己的一大筆“飛來橫財”塞進枕頭下面，又用被子小心翼翼地壓壓好。

　　房東老大哥不耐煩地踢踢破舊不堪的房門：“你可別貧嘴了！快點兒開門！你小子怎么到現(xiàn)在才回來？”小4站起來，剛把門打開一條縫，一個粗壯的矮胖子立即擠進門來。他性子急躁，看租戶半天不開門，正打算瞪眼開罵，一低頭看見正襟危坐的金毛犬，語氣緩和了便一些：“我說小4啊，下個月的房租你該付了吧！剛才磨蹭什么呢！”

　　小4苦笑道：“房東大哥，我這個月的房租不是已經付給你了嗎？”他翻出上衣和褲子上皺巴巴的四個口袋：“你看，一分錢都沒有了！”

　　房東立起眼睛，喝道：“你看今天多少號了？3月31號??！我收的是4月份的！800塊錢！”

　　金毛一看這老男人來勢洶洶，忍不住護住主人，咆哮起來！小4安撫了一下它，一攤手道：“今天我實在沒要到什么錢，求大哥寬限幾日。我還有條狗要養(yǎng)呢！”

　　房東皮笑肉不笑地搖著頭：“呵呵，就你這樣，你還養(yǎng)狗呢！你養(yǎng)得起嗎？！”

　　小4看了看毛毛，又看了看房東，下定了決心：“要不，大哥，我把毛毛送給你吧！”反正自己死后，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條貼心的金毛了。把它托付好了，也會瞑目了！

　　長得跟黑澀會老大似的房東連連擺手：“你算了吧！這狗埋里埋汰的，我才不要呢！不要扯閑篇了，你到底能不能付下個月的房租？！”小4都快哭出來了，他一米八五的個子在弓腰低頭之下，幾乎無法直視房東：“我真沒有那么多錢啊？800塊可不是個小數(shù)字！”

　　“我這可不是慈善機構，平白無故地把房子讓給你住！你究竟有沒有錢？沒有的話，趕緊卷鋪蓋走人！”房東寸步不讓。

　　小4目瞪口呆，剛得了一小筆橫財，這催命鬼一般的房東就跟上門來。他嘆了口氣：“大哥，有話好好說，我過幾天，房租一定給你?！?p>　　反正七天后自己就會按時掛掉，交一個月的房租不是太浪費了嗎？小4想著。沒想到房東猶如502膠水一般，并不肯走開。他斜睨著小4放到方桌上的塑料袋：“你不是買了火腿腸嗎？怎么會沒有錢呢？”

　　小4說：“我只有十幾塊錢！所以給狗買了狗糧?！?p>　　房東突然眼神一亮，貪婪地看看毛毛：“要不，你把這狗給我，我免你10天的房租?！?p>　　小4說：“你回心轉意啦？也行，我就把毛毛送給你養(yǎng)，這家伙可聰明可乖啦！你讓它坐下它都能聽得懂?！?p>　　莽漢一皺眉毛：“誰愿意養(yǎng)這么大的狗？都養(yǎng)不熟了！我是要吃它的肉！”小4聞言頓時跳了起來：“不行！我絕對不會把毛毛送給你吃掉的！”

　　“喲呵？一個叫花子，還挺有愛心的嘛……行啊，沒人動你的狗，你把東西收拾收拾，快滾吧！”房東用手一指他的鋪蓋。

　　小4的怒火上涌，他很想把房東揍上一頓，然后自己到拘留所去吃免費的牢飯，七天后，還有人免費收尸，一條龍火化掉，省心得很！

　　不過確實拖欠了人家的房租啊，不給錢，還打人，怎么也說不過去。小4混跡江湖多年，倒是從來不屑于跟別人動武，也懶得跟丐幫交往，從來都是獨來獨往。

　　小4走向屋角，從里面翻出一個銹跡斑斑的儲錢罐，這是他在垃圾箱里找到的，撿回家用到現(xiàn)在。

　　房東滿懷期待地看著。都說乞丐是隱形的富翁，這小4肯定是在扯謊，怎么可能連800塊都掏不出來呢？

　　小4打開儲錢罐之前，跟房東算了一筆賬：“大哥，實不相瞞，我只打算再租一周的房子了。所以我跟你周結算了。月結呢，我實在掏不出那么多錢，800塊一個月，4月份一共30天，每天我要給你二十六塊六毛錢……”

　　房東瞪眼看著似乎有些分量的金屬儲錢罐，催促道：“快打開看看，別啰嗦了，這樣吧，里面的錢夠租多少天的，我就讓你住多少天！”

　　小4無奈，只好走到搖搖晃晃的木桌旁邊，“嘩啷”一聲把余錢罐打開了！里面一堆硬幣滾了出來！房東一看似乎有不少錢，頓時樂開了花，笑道：“我說嘛，你們叫花子最有錢了，這么多，肯定夠付房租的！”

　　年輕的流浪漢心疼地看著這一堆硬幣，想了想，說：“你別動我的！萬一你乘亂摸我?guī)讐K錢，我也不知道！你離遠點兒看著我數(shù)！”

　　房東笑道：“好好好，你這不是還有條狗看著我呢！你快點數(shù)吧！”看到現(xiàn)錢，他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小4沒辦法，只好把錢規(guī)整到一堆，開始數(shù)總錢數(shù)。他想了個主意，反正只打算租7天，那么按照一天一堆26.6元的硬幣來清點好了。毛毛仰頭看著主人數(shù)硬幣，大感興趣。

　　終于數(shù)完了！兩個人瞠目結舌地發(fā)現(xiàn)：桌上一大堆零散的硬幣——剛好堆成了7堆！不多不少，一共是186.6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