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雖然被寄出,但那只是華子清個人的主意,并沒有經(jīng)過姬玉的同意。
雖然華子清覺得這樣會得罪那位郡主,可是在他看來,世間有情人倘若不能終成眷屬,那至少不能在心中空留遺憾。
所以他才冒那么大的危險做出了這個決定。
驛馬飛騰,煙塵卷天……
那封書信已經(jīng)離落花郡城越來越遠了。
竹蘭院里,姬玉頭一回在院子里踱步,兩只玉手間的那個香爐在冒著縷縷青煙,里面點燃的是添加了少許鎮(zhèn)魂香在內(nèi)的沉香。
而姬玉因為某些原因在踱步,這是主人羞恥的時候,按照禮制,她院子里的這些丫鬟和侍女們不能去看。
所以丫鬟們也沒有了往日嗑瓜子聊天的閑心,一個個都恭敬無比的站在院子四周,面向院墻,不敢回頭多看一眼。
冬雪在白石院里被華子清拉著喝茶,喝快一個時辰才離開。
在竹蘭院外,冬雪長吸了一口氣,才快步走進了竹蘭院。
可是才踏進來幾步,就被在院子里踱步的姬玉一把攔住,急切的問道:“先生說了……?”
可是還沒等姬玉把話說完,冬雪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抱住姬玉的腳,低聲哭訴起來,嗚咽著道:“小姐,先生他沒有經(jīng)過你的同意就把書信給寄出去了。小姐,你可要為這件事做主啊。”
說著,冬雪的眼眶里的眼淚便如泉水般嘩啦啦地落了下來。
姬玉一聽完,頓時花容失色,不由愣愣地后退了幾步,手里的香爐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發(fā)出一聲脆響,摔成了幾半。
“怎么回事,怎么會被寄出去了呢?”
姬玉喃喃自語起來,話語當中各種復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眼前一黑便往地上倒去。
還是冬雪眼疾手快,連忙止住淚水,站起身來一把將姬玉扶住。
“你們這些蠢貨,還站在那干什么,快過來搭把手扶小姐回房。”
冬雪作為大丫鬟,平日里這些丫鬟就是被春夏秋冬四個大丫鬟管著,此刻一聽到冬雪的話,既是擔心姬玉的身子,又生怕要日后被幾個大丫鬟責罰,一個個紛紛轉(zhuǎn)過身來,小跑到姬玉身邊,攙住姬玉的身子,將她扶回了房間。
房內(nèi),姬玉半躺在床上,蓋著一床江南最好的蠶絲大被,身上依然有些發(fā)寒,在微微顫抖。
幾個小丫鬟不斷地拿自己的身體去給姬玉取暖,但是卻不起絲毫作用,因為這不是天冷,而是心冷,發(fā)自內(nèi)心,透徹靈魂,不是外力所能緩解的了的。
“怎么會這樣,小姐這身子骨哪里禁得住這樣折騰,華子清你個渾蛋,你居然敢騙我……”
冬雪此時正蹲在角落里哭泣,服侍姬玉的是春雨和夏晴二人,只是她心中不明白為什么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
“之前你明明和我說小姐不會出事,我才放心的將書信交給了你,可……”
“我真是個傻丫頭,怎么會信他的話呢?!?p> 她的臉上滿是淚水,哭泣不停,而她的心中則是不斷的在罵華子清,罵他騙自己,最后讓小姐成了這個樣子,同時,她也在罵自己,罵自己傻,罵自己亂相信人。
而此時作為罪魁禍首華子清則被老王爺叫到了書房里。
“怎么回事?”
上陽王府是老王爺?shù)募?,這里面發(fā)生的一切,只要他想知道,就不可能會有不知道的。
而很顯然的是,老王爺很關(guān)心自己的女兒。
所以在姬玉出現(xiàn)不適的第一時間,他就得到了消息,在經(jīng)過深思后,他還是將華子清找到書房來談話。
華子清這次沒有下跪,而是站在老王爺身后,靜靜的聽完老王爺?shù)脑?,然后才答道:“王爺息怒,此事子清知道小姐短時間之內(nèi)反應會很大,可是子清受王爺恩惠,又怎么會去故意加害小姐呢。”
“那你就把事情給本王說清楚?!?p> 老王爺臉上一絲不茍的問道。
姬玉是他在這世間唯一的留戀,他不想姬玉受到一絲的傷害。
“還請王爺再息怒,指示此事子清已經(jīng)答應了小姐不可說,所以無論王爺怎么發(fā)話,子清都不會說的?!?p> 上陽老王爺聽完華子清的話冷哼了一聲,握手成拳,壓的手指頭發(fā)白,可是最后還是松開了:“你先出去吧,不過此事你要是不給本王一個交代,本王饒不了你?!?p> 華子清一聽,心想老王爺這應該算是在維護自己吧,于是心中頓時感激無比。
這要是換作其他王公貴族家中,將自家主子弄成這個樣子,怕早就被扔出府邸大門喂狗了,而老王爺居然沒有給他任何處罰。
姬玉坐在自己的床上,淚水已經(jīng)流干,她不再哭泣,開始冷靜分析起來。
再度回頭一想,她又突然絕對這或許不是什么壞事。
“北方的戰(zhàn)事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或許世子哥哥會回來一趟吧!”
……
大周國的北方戰(zhàn)爭雖然因為初秋的一場雪暫時結(jié)束了,但是在那大漠上,大周軍隊所扎的黃黑色營帳囊括了方圓近十里地,像是一頭的猛虎雄踞著,隨時準備給北方五胡以致命一擊。
無數(shù)在狂風當中飄舞的旌旗,與訓練時雷霆一般的戰(zhàn)鼓聲每日都在演繹著一場大漠“神怒”。
三日之后,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終于寄到了這里。途中累慘了數(shù)十位驛使,也累昏了大周馴養(yǎng)的數(shù)匹高大的胡馬。
在威武大將軍李離的大帳當中,有一批年輕的軍官正在謀劃著這場雪化掉之后對五胡的反擊。而其中有一個面容俊逸的黑甲少將軍此時卻沒有參與到其中,他坐在李離大帳的角落里,手里拿著一封來自數(shù)千里外南國江北的書信一字不漏的看著。
信上的字是很閨秀的小楷,一看就是出自一位溫婉的女子之手。
看了沒多久,這名年輕的將軍竟然用手掌遮住了自己的臉。
可是,他從小接受的教導在潛意識當中告訴他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所以他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半夜里的軍營當中看起來很暗,但是還有不少軍帳中沒有徹底暗下來。
韓文津挑著燈在寫信,這是他寫給姬玉的回信,字里行間都透露著對這個少年時就與自己私定終生的女子的呵護與疼惜。
……
佛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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