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還是擔(dān)心?!庇^主嘆了口氣,九宗為這天下付出了多少他再清楚不過了,多年前自己在軍中的時候就有一位同袍,便是九宗弟子,雖然他一直不知道對方到底歸屬于九宗的哪一門派。
華子清知道他的顧慮,繼續(xù)說道:“修行靠的是個人,可是立的卻是萬民心。如今萬民有難,身為修行者又怎能退縮呢?假如觀主真的作壁上觀,恐怕會生出心魔,此生問道無門?!?p> 觀主點了點頭,算是承認(rèn)了華子清說的話。
天地之間,宗師不少,可是大宗師只有那些。
據(jù)說百花宮又出了一位極年輕的大宗師,而且在建南郡要塞城擊敗了吳國大宗師刀君。
這讓天下修行者都生出了緊迫感。
無量境深似海,一個不小心就會身死道消。不入問道,不可超脫。
只是此刻華子清心中想的卻有些不同,當(dāng)今世間,其實算是末法時代,據(jù)說在萬載前,天地之間是有人可以飛升的。每一位修行者都想著如何變強,尋求大道,這是傳承下來的意念,只是現(xiàn)在的修行者都忘記了最早的時候修行是為了飛升吧。
這個末法時代,是最壞的時代,也是最好的時代。
“我需要九宗為我殺心觀正名?!弊詈?,不出華子清的意料,觀主提出了這樣的一個要求。
當(dāng)年殺心觀得罪了九宗的人,被迫離開中土,來到嶺北的這座大雪山。
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嶺北不適合殺心觀,但是想離開這里,回到中土,就需要有一個理由,觀主現(xiàn)在問的就是這個。
華子清笑了笑,眉宇間流露出一絲放松的神色。
他是古華山的弟子,而且不是普通弟子,輩分極高,這種事只需要一封信就能夠解決。
“好。”
……
君無痕也上前一步,從懷中取出一枚玉嬋,遞到觀主手中,“觀主別來無恙,王爺說上陽的宗派前些年都搬走了,所以還需要一個宗派,不如事情解決后觀主就帶著門下的人去那吧?!?p> 觀主眼神一愣,又看了眼華子清,心想這兩人原來不是一伙的啊。
但是很快他就推翻了這個斷論,因為華子清說了一句話:“王爺在嶺北到底在謀劃著什么?”
君無痕學(xué)著華子清的樣子笑了笑,沒有答話。
胡人的鐵騎正在緩緩南下。
這是很不對勁的事情,因為對于胡人來說,來無影,去無蹤才是他們最常使用的戰(zhàn)術(shù)。
可是現(xiàn)在胡人走的很慢,按照這個速度,最少還要五天時間才能到漁陽城。
“將軍,暗衛(wèi)來報?!币幻勘叩暮芸欤缓蠛芸斓呐苓M(jìn)了韓文津的大帳。
韓文津眼皮一跳心中有些不安,說道:“說?!?p> 士兵恭謹(jǐn)?shù)陌萘税荩溃骸巴跬コ霰??!?p> 韓文津眼中有殺意流出,王庭出兵,這的確是很大很大的事。
因為王庭兵馬來了,那么其他各部必定會全力相助,誰都想在王庭面前表現(xiàn)一番,誰都不想讓王庭記恨。
“退下去吧?!表n文津擺了擺手,然后那名士兵就退出了大帳。
韓文津坐在毛氈上,看著帳內(nèi)燃燒著的火盆,他的眼神里倒映著火光,不知道是火盆里的火,還是殺念的火。
大周對于王庭的消息知道的太少了,這個雄踞在草原深處的龐然大物是大周最大的敵人,雖然千年以來只和大周打過幾次仗,但是每一次嶺北的戰(zhàn)爭背后都有它的影子。
韓文津從桌子上取來紙墨,開始寫信這一次的信不是給落花郡的,也不是給上谷郡的,而是給自己那位父親的。
大周鎮(zhèn)北侯韓震,京都守備大營樞密使,正一品京官,當(dāng)今天子面前最大的紅人,同時也是韓文津的父親。
無論如何,嶺北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部都亂了,嶺北軍的壓力本來就很大,現(xiàn)在王庭都出兵了,那么嶺北軍將再無任何機(jī)會。
所以這是一封家書,也是一封遺書。
寫完信后,他忽然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棉衣,然后拉了一下身邊的麻繩。
很快就有他的親兵進(jìn)入大帳,看到桌子上的信,立刻就明白了些什么。
韓文津在大興城一年多時間,身邊的親兵也多是來自大興城守軍,這次大興城破,對于韓文津的打擊遠(yuǎn)比其他人想像的重的多。
而且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那位還沒有找到。
“把信送到之后,你就留在韓府,別回來了。”韓文津?qū)⑿沤唤o這么親兵的時候這樣叮囑道。
親兵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以為是自己昨天晚上多吃了一個饅頭被發(fā)現(xiàn)了,正想告罪,誰知韓文津繼續(xù)說道:“替我照顧好父親?!?p> 直到這時候,這名親兵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于是想說些什么:“將軍,你……”
但是他才剛剛開口,就被韓文津給打斷了:“假如我不能活著回去了,這就是我給你的最后一道軍令?!?p> 親兵離開了大帳后,立刻就翻身上馬,一路南驅(qū),馬蹄聲漸息,雪地上的腳印也很快被新雪給覆蓋住。
對于這場戰(zhàn)爭,韓文津心底十分清楚自己沒有半點勝算,但是他是嶺北軍的將領(lǐng),守衛(wèi)嶺北的國土是他的職責(zé)所在,即便是死,他也不能棄土而逃。
宋國公這些天一直在調(diào)集兵馬,但是嶺北軍經(jīng)過大興城一戰(zhàn)后,實在是調(diào)不出足夠的兵馬,因此這位老將的心情不是很好。
李離帶著十萬兵馬駐扎在兩遼,防御著來自沙羅部的進(jìn)攻。
雁門太守石克用守著雁門關(guān),面對著那月部,卻只有三萬兵馬,情況已經(jīng)很著急了。
云中郡已經(jīng)陷落,損失的兵馬超過兩萬。
嶺北自己的二十萬兵馬,除去據(jù)守在各大城關(guān)的軍隊,現(xiàn)在能夠調(diào)動只有七萬多人,加上幽城軍也才只有十三萬,要面對幾十萬匡陽部大軍和無比強大的王庭軍,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最讓送宋開疆擔(dān)心的是今年春天竟然下了大雪,將嶺南嶺北之間運輸軍糧的道路給封住了,來自嶺南的糧食很難能夠運到嶺北來。雖然現(xiàn)在還沒有發(fā)生饑荒,但是糧倉里儲備的糧食很快就會耗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