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著她的肩胛，才發(fā)現(xiàn)她身體冰涼，毫無反應(yīng)。
“你。?！?p> 她拉了衣衫。
“我的心被澆滅了最后一顆火種，敬蕭，太遲了，我找到你，卻太遲了”
“你怎么。?！?p> 為了復(fù)仇，為什么取得跟他談判的籌碼。
她付出的太多了。
她去塔城，去石陣，去找尋蠱種、
然后將那個城的男女老少全部帶走，做成蠱軍。
他們每到一處，便搶當(dāng)?shù)厥臣Z，銀錢。
后來，她剔除一部分老弱，將這支蠱軍重新造就，手持鐵器。
后來，她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一片不留。
橫掃兩個國家。
她將這些國家土地做成她的土地，糧食和奶肉可以供養(yǎng)她的軍隊(duì)，她便是這些土地新的王。
她并不停留，而是依然帶著她這支龐大的軍隊(duì)。
繼續(xù)西進(jìn)。
直到她終于到了古蘭，并且找到了敬蕭。
她將她的軍隊(duì)駐扎在京郊，用古蘭的食糧養(yǎng)著。
“有一日，我總要回去的。。”
“敬蕭，我們錯過了。”
“當(dāng)初你應(yīng)該跟我說清楚。?！?p> “當(dāng)我知道我愛無能，今生不可能從父母那里獲取了愛，我卻釋然了，不希冀從他們那里得到愛，但我卻渴望愛人和被愛，我不知道這正確與否。但那時的你不該離開”
“你應(yīng)該教會我愛。。”
“書兒，我愛你。?！?p> 敬蕭抱著她，頭窩在她消瘦的背脊，聞著她身上的氣息
“我要去跟他交換條件。?！?p> “他？！”敬蕭不解
“大周的皇帝”
“你怎么。?！?p> “他讓我一度失去了我的孩子。。”
“孩子。？！”
敬蕭仿佛從醉酒中清醒過來。
“怎么？！”尉遲書冷笑，“現(xiàn)在的我，你還愛嗎”
“現(xiàn)在你擁著的，是一個接連沒留下孩子的殘破身軀，你還喜歡嗎。”
“書兒。?！?p> 就算是背對著，敬蕭也能猜到尉遲書用了什么笑意。
“書兒。?！?p> 他心里突然疼痛起來
“對不起，我沒護(hù)住你。?！?p> 尉遲書轉(zhuǎn)頭，美目里滿是咄咄逼人的冷意，雖然含笑
“你心疼了，憐惜了，其實(shí)，你后宮的那些王后，妃子跟我又有何不同，不同的是，我沒付出，而你覺著很珍貴，她們付出了所有，所以那些付出已經(jīng)不珍貴”
“我要古蘭，我要做王”
尉遲書面對樓欄，冷冷說道
“孤早就講過，這一切，隨你差遣”
“這一切，包括孤王的命，你想拿去就盡管來拿”
*
當(dāng)我?guī)е筌姳婆R大周邊境，踏過第一座城池。
最終逼的大周朝廷給我回應(yīng)。
我不想傷害大周的子民，只想讓那皇帝給我公正而已。
韓家，陽王府欠他，可是他欠我。
韓家欠他的他拿回去，可是，他欠我的尊嚴(yán)沒還。
*
這些年，沙漠一支鐵騎異軍突起，橫掃數(shù)個國家，然后，那一片土地，被我建立成一個國，我喜歡古蘭，于是，還是以古蘭的都城為都城，古蘭的土地為心臟，總之是一個很大的國家就對了。
國土面積能與大周媲美。
但，塞上就是塞上，沙漠就是沙漠，不可能有大周的瑰麗和繁華。
我的大軍橫掃西北陸，但是，還是在大周遭受重創(chuàng)。
*
但那本是我和那個人的私人恩怨，為了不讓他的子民繼續(xù)喪命，他還是來了，來見我。
敵我雙方，為了兌現(xiàn)我的承若，我率部隊(duì)離開了大周的國土。
我針對的從來都不是大周的子民，只有他而已。
我騎著馬在那片接壤大周土地的遼闊草原，一邑早被我的鐵騎踏平，王宮被我掃蕩一空，腳下這片土地，曾屬于一邑，可現(xiàn)在屬于古蘭國。
元熙帝來了，他帶著萬千鐵騎，最終，兩軍對峙前。
結(jié)果，他一個人下馬來。
然后，走到對方陣營前來。
馬下，還是原來的元熙帝。
眼神里有譏誚，有冷冽。
臉龐極致出彩，他站在那里，就算是身處兩軍間，千萬人，也就只有他，耀眼如朝陽，威嚴(yán)的王者之氣。
“哈哈哈。。。擺出這么大陣勢，尉遲書，你到底是有多恨我。?！?p> 帝王的眼神里冷冽寒芒如箭。
“你覺著你恨我，那么，今日，朕當(dāng)著萬千將士，把欠你的還你可好。?！?p> 他一步步近，那身上的冷冽厚重。
尉遲書卻勒住了韁繩，一點(diǎn)點(diǎn)退。
沒想到，做了這許多，她依然在他面前露怯。
突然，他靠近她，抓了她馬的韁繩，抽出她別在馬背上的長刀。
“皇上。?！?p> 元熙帝身邊的前鋒，名搵，眼里可見的焦灼，他不明白，帝王此舉意義何為。
锃亮的刀鏜，朝著胸膛橫拉一刀，刀刃拉過肥厚的錦緞，那鮮紅的血溢出來，頓時染紅那月白色金絲龍紋的素錦。
“不，皇上”
名搵一聲如身體撕裂般的慘叫。
他想前進(jìn)，但未得皇令，不敢上前，上千將士聽令于他，他若敢越雷池一步，戰(zhàn)爭就會拉開。
而尉遲書見著那殷紅的血，美眸淡然，并無波動。
“夠嗎，當(dāng)然不夠。?！?p> 帝王凄凄的笑。
“當(dāng)初你全身的傷，朕也還你全身的傷。。”
那刀刃一刀刀割裂胸前，手臂，肩肘，連背上，都被拉出數(shù)個血口子。
名搵在馬背上這般看著，越發(fā)心里疼痛難忍，眼里都是淚霧。
尉遲書淡然的看著面前的人，衣袍沾滿鮮血，隔開的傷口，已經(jīng)分不清是血肉還是衣料。
“然后，朕再還你一刀。?！?p> 然后，那大刀的刀尖就直直刺進(jìn)自己胸膛。
“不。?！?p> 大周的將士泣喊。
血遮住了女子的眼簾，尉遲書的眉心顫了一顫。
結(jié)果，他繼續(xù)笑
“最后，留下一口氣，就如同我當(dāng)初留給你一口氣，給你，接下來讓你去盡興折磨”
“尉遲書，朕可還清了。。?！?p> 男子帶著長刀倒了下去。。
“皇上。。?！?p> 身后無數(shù)個裂聲呼喊。
尉遲書將頭轉(zhuǎn)開。
“不該的。?！睆牡厣习l(fā)出的喃喃的氣若游絲的人的聲“不該的，早知道是如此結(jié)果，為什么要愛上，喜歡上。?！?p> “那一眼，繁花似錦，擠進(jìn)心頭滿滿絢爛，看著，就像這一身，滿滿的紅白”
我滿心歡喜，追逐著，最終，沒等來心頭的絢爛。
朕這一生在執(zhí)著的，到底是什么。
兩軍交戰(zhàn)，尉遲書趁著混亂。
帶走了躺在地上的元熙帝。
*
晳花。
這是一處世外桃源，無人之境。
塞上的莊院，
不多，這便是一處了。
所有的屋子材筑家具一律用竹。
內(nèi)里一張竹床，旁邊有竹制的小桌子。
“你可以帶他去古蘭國的王宮，哪里有最好的醫(yī)藥和大夫”
敬蕭在旁，看尉遲書拿著帕子，一寸一寸仔細(xì)清理那人身上的傷口。
“不了，就在這里，這里清清靜靜，無人打擾。最適宜養(yǎng)病”
“你要的人，我給你請來了?！?p> 敬蕭道。
尉遲書要的人，便是這方圓五百里最好的大夫。
“謝謝。?！?p> 尉遲書頷首。
“你就是周大夫吧，這人，我已經(jīng)做了處理，他的性命無礙?！钡都怆x心脈兩寸，他說過，還要留一口氣給她，讓她盡興折磨“這些日子，由你來為他換藥”
“書兒。。”
敬蕭見尉遲書面帶疲憊的走出去，趕緊跟上。
院子里到處是蘭草。
旁邊一褐色大水缸，有著從沙漠地下取出，由竹筒順接出來的水晝夜不停的流入缸里，又溢出從地下流走。
尉遲書看著腳下那白色的小花。
“敬蕭，曾經(jīng)我以為我對他很恨，可現(xiàn)在報(bào)了仇了，我卻一點(diǎn)也不快意”
“我忽然覺著，元熙帝也很可憐，他想要愛，但我給不了他”
“我不恨元熙帝了，依然對韓家的自責(zé)和愧疚，對陽王府的自責(zé)和愧疚”
“敬蕭，我想要回一趟大周”
“如果你要去，便放心去吧，這里，有我”
敬蕭從身后，摟了她的腰。
*
尉遲書再回到大周，她發(fā)現(xiàn)，一切都不一樣，仿佛，記憶里很多東西改變了。
她走在京城的街道巷口。
她在銅雀巷見著了尋真。
“娘娘還記得這門戶么”
那破敗的屋，殘?jiān)莶?，一根橫梁耷聳在墻上。
“這里，便是當(dāng)初打斷李心遠(yuǎn)腿的那個惡霸的屋子，那惡霸最后上吊自殺，就是在這根橫梁”
“后來官府來人，把尸體抬到府衙，以為這屋里橫死過人，路過行人皆退避三舍，這里，后來就沒人來了”
“哦”尉遲書漫不經(jīng)心的應(yīng)著。
“把惡霸是娘娘出手讓他去挑釁李心遠(yuǎn)，為得是報(bào)復(fù)那時的韓宴公子”
“那惡霸將李公子的腿打斷便逃了，這件事當(dāng)時涉及到李相公子和韓宴公子，太后甚怒，便要徹查，皇上怕這一徹查牽出娘娘，便派人把那惡霸滅了口，佯裝成上吊自殺”
“因?yàn)槟菚r的皇上又要隱藏自己的實(shí)力，所以，做這件事只能悄悄的，私下派人”
“皇上，他有自己的思慮，但是，他的心里一直有娘娘，有想保護(hù)你的想法”
*
“他愛你，將你留在后宮，怕你不愿意，所以用孩子來強(qiáng)留你”
“他知道你在一邑學(xué)醫(yī)，以為你對學(xué)醫(yī)感興趣，以兩國相交的方式，給娘娘送了許多的醫(yī)書，當(dāng)他知道你在一邑，便迫不及待想去看你，結(jié)果，便又有了后來這許多”
“娘娘，皇上，他并沒有學(xué)會怎么去愛一個人”
“因?yàn)樗锬镆粯?，從小并沒有學(xué)的得到如此正確去愛一個人的方式，甚至，沒有人愛他，他自己亦是缺愛的?！?p> “缺愛的孩子想去愛別人，但他們本身擁有的安全感極少，擠出來的便成了傷害和控制”
“尋真雖然是奴的后人，但尋真從小受的父愛，尋真便可以如今日這般坦然跟娘娘交談”
尉遲書盯著那房檐后一根樹，滿滿的白花。
“尋真，不要再叫我娘娘，我已經(jīng)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