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理想和現(xiàn)實
回到自己房間,張百萬脫掉身上的白襯衫??匆娎p在腰部的棉紗已經(jīng)滲出鮮紅的血來。
張百萬從那面破舊的殘鏡里,看見妹妹靜容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靜容看了一眼張百萬腰部還滲著血的受傷部位,她手里端著碘酒和棉簽。這是剛才在飯店時,風(fēng)靈柔悄悄塞給她的。不得不說風(fēng)靈柔的心還真細(xì)。
“風(fēng)姐姐都對我說了,你是為了救她才被小流氓刺傷的?!膘o容一邊解開張百萬腰上的棉紗,一邊看著外面的夜色道:“咱媽已經(jīng)答應(yīng)給宇文思春的飯店供應(yīng)豆腐,但是過兩天我就回學(xué)校了。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好好讀你的書,家里的事有我,你不用擔(dān)心?!睆埌偃f疼得呲牙咧嘴道:“等將來你有了出息,也好給咱媽在外人面前掙個面子。”
“哥,我知道你是為了讓我上學(xué),才輟學(xué)不讀書的?!膘o容幽幽說道:“我只希望你和媽都不要太累了?!?p> “知道了,丫頭。'張百萬忍住疼痛,靜容已經(jīng)扯開黏在他身上的棉紗,用碘酒在他傷口處細(xì)細(xì)擦起來。
“你知道這碘酒是哪里來的嗎?”靜容輕描淡寫地說道。
“哪里來的?”張百萬困惑地問,他剛才本想問這事來著,卻被靜容給打斷了。
“風(fēng)姐姐送的,”靜容說道。
“你別一口一個風(fēng)姐姐,合著她比你親哥還親?”張百萬一聽見風(fēng)靈柔心里就好一陣不爽,風(fēng)靈柔就像幽靈一樣擺也擺不掉。
“哥,你這說的是哪兒的話。當(dāng)然是哥最親啦?!膘o容說道:“可我希望哥能有個女子陪在身邊嘛,最好能有個像風(fēng)姐姐這樣善良的人,倘若能有她陪在你身邊,我在外面就會安心多了?!?p> “別跟我提風(fēng)靈柔,”張百萬氣憤地說道:“再提她我就跟你急。”
靜容見張百萬有些不高興,就打消了湊合張百萬和風(fēng)靈柔的念頭:“好啦,不說啦?!?p> 靜容已經(jīng)把碘酒涂完,幫張百萬換上干凈的棉紗。
張百萬起身看了一眼凳子上的白襯衫:“可惜這件衣服了。”
“哥,等以后我賺錢了就給你買一件,”靜容說道。
“丫頭真懂事,”張百萬拍怕靜容的肩膀:“時候不早了,你去歇著吧。明天還要起來幫咱媽做豆腐。”
靜容嗯了一聲走出去了。
張百萬吹滅煤油燈,剛躺到床上,就聽見自家茅草房后面,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
周寡婦家的門被輕輕叩響了幾下,緊接著門吱的一聲開了。
“我可想死你了,”
雖然聲音很低,但張百萬還是聽出來了。這是王福貴的聲音。這個王麻子,不是跟他說不要再往周寡婦家跑嗎,怎么今晚又來了?
“討厭,”周寡婦輕佻地笑道:“快進(jìn)來,別讓人看見了?!?p> 門又吱的一聲合上了。
外面重歸寂靜,整個黑色的夜。就像有千萬個鬼魅睜著雙眼,虎視眈眈地注視著熟睡的人們。
張百萬躺在床上再也不能入睡,于是起身擦燃火柴點亮煤油燈。就著煤油燈點上一根煙。
風(fēng)靈柔的身影在他腦海里晃來晃去,根本停不下來。他惱怒地望著風(fēng)靈柔,卻沒有辦法將風(fēng)靈柔趕出自己的腦海。
直到夜半時分,張百萬才入睡。
次日天還沒亮,董醉蘭就起來敲響張百萬的門。
“媽,您干什么?”張百萬睡眼朦朧地問道。
“我就是問你,鎮(zhèn)上那家飯店,要我們送去多少斤豆腐?”董醉蘭在門外說道。
“隨便,都行?!睆埌偃f說道。
“你這不是扯犢子嗎,什么叫隨便,都行?”董醉蘭提高了說話的聲音。
“先做個三四十斤吧,人家去飯店吃飯的客人。又不是只吃豆腐?!睆埌偃f被董醉蘭吵醒,干脆從床上坐起來:“我來幫您。”
“不用了,我就是問問,”董醉蘭在門外說道:“天色還早,你再睡一會?!?p> 這真是親媽,把你吵醒了再叫你睡一會。
換著是你,被人吵醒你,再睡一個試試。
這不是扯犢子嗎?
扯完犢子,張百萬下床穿上衣服。腰部還有些疼,但并不礙事。幸虧靜容并沒有把自己受傷的事情告訴母親,不然他就過不得清靜的日子了。
張百萬剛點上一根香煙,就聽見周寡婦家門吱的一聲開了。
這個王麻子,晚上躲在女人身邊逍遙快活,太不像話了。
張百萬打開門走出去,在王福貴回去的路上等著。
沒多大一會兒,王福貴就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走過去。
王福貴朦朧中看見前面站著個人,嚇了一跳。他揉了揉眼睛,看見是張百萬,便放下心來,悠哉樂哉地朝張百萬走去。
“萬爺,你這么早起來干什么?”王福貴嬉皮笑臉說道。
“滾犢子,”張百萬罵道:“你昨天是怎么答應(yīng)我的?”
王福貴沒想到張百萬還記著昨天的事:“我說萬爺,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般正派。就比如我王麻子,絕對辦不到。這人生離開女人和酒,活著還有個什么意思?”
“你別再這里跟我扯那些沒用的,”張百萬說道:“你特么在我面前說得一套一套的,合著是為誆騙我?。俊?p> “哪敢騙萬爺啊,”王福貴往四周看了一眼,見沒有別人,走上前去,在張百萬耳邊說道:“周寡婦那身材,嘖嘖嘖,你是沒看見。你看見了也會像我一樣的?!?p> “行了,”張百萬說道:“你昨天說的事,我考慮了一下,是行得通的。以后你就跟著我賣豆腐吧?!?p> 王福貴驚訝地看著張百萬:“萬爺,我沒聽錯吧。叫我和你一起賣豆腐。這不是笑話嗎?”
“別看不起賣豆腐,”張百萬說道:“賣好了也能賺錢。”
“我不是看不起賣豆腐,”王福貴遞給張百萬一根煙,自己也點上一根:“要是賣豆腐能發(fā)家致富,你早就發(fā)達(dá)了,還用住在這里嗎?”說完看了看張百萬家的茅草房。
“你不跟著賣就算了,”張百萬瞪了王福貴一眼:“別說東說西的?!?p> “好的,萬爺。你好好賣你的豆腐,我就不跟著摻合了?!闭f完王福貴向張百萬微微鞠躬:“萬爺再見?!?p> 但張百萬不這樣想,如果豆腐賣好了,他就壟斷鎮(zhèn)上的豆制品類商品。而這件事,他覺得要跟宇文思春合作才能很快見到成效。還有昨晚請他吃飯的鎮(zhèn)長,得去拜會拜會。也好以后在生意上得到他的關(guān)照。
但一想起風(fēng)紀(jì)的閨女風(fēng)靈柔,張百萬又搖搖頭。
吃過中午飯,張百萬和妹妹靜容用手推車推著豆腐向鎮(zhèn)上走去,雖然他們家離鎮(zhèn)上宇文思春的飯店不是很遠(yuǎn)。但是路很爛,所以得慢慢走。否則不小心就會把豆腐顛碎。
張百萬和靜容推著豆腐到沁園春飯店時,正好風(fēng)靈柔也在。
張百萬站在那里直皺眉頭。
風(fēng)靈柔看見張百萬和靜容站在飯店外面,就走出來叫道:“你們進(jìn)來啊?!?p> 靜容站在一旁叫道:“風(fēng)姐姐,你怎么會在這里?”
風(fēng)靈柔走出來拉著靜容的手:“好妹妹,快進(jìn)飯店,我有事情要問你?!?p> 靜容已經(jīng)猜到風(fēng)靈柔要問她什么,于是便點點頭。跟著風(fēng)靈柔走進(jìn)飯店。
風(fēng)靈柔見張百萬站在那兒一動不動:“萬爺,你是在那欣賞風(fēng)景嗎?”
張百萬從手推車?yán)锾鸲垢蝻埖昀锩孀呷?,也不看風(fēng)靈柔一眼。
風(fēng)靈柔在后面跺腳說道:“張百萬,你是什么意思?”
張百萬轉(zhuǎn)過頭說道:“請教我叔叔。”
風(fēng)靈柔一想起這件事情,氣得臉都紅起來:“你還好意思提起這件事情,爸爸到現(xiàn)在都還躺在床上。他說渾身沒有一點力氣。”
“那替我向大哥問聲好,”張百萬說完抬起一板豆腐向飯店的廚房走去,一個打雜的大爺在前面為他帶路。
風(fēng)靈柔都?xì)獾靡蘖耍骸皬埌偃f,你這個王八犢子?!?p> 靜容在一旁拉拉風(fēng)靈柔的衣袖:“風(fēng)姐姐,你不是有話問我嗎?”
風(fēng)靈柔看著身邊的靜容,只好強忍住心中的怒氣:“好妹妹,昨天我給你的碘酒和棉紗,你給那個死鬼用了沒有?”
靜容點點頭:“用了,我哥還夸你細(xì)心,想得周到呢?!?p> “真的嗎?”風(fēng)靈柔自然不相信張百萬會這樣夸她。
“是的,他只是表面好強,實際上心里善良得很?!膘o容說道。
“這個我自然知道,如果他不善良,就不會沖上去在小流氓手中救我了?!憋L(fēng)靈柔說道:“如果不救我,他就不會受傷。”
“沒事的,”靜容說道:“我哥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嘴上不饒人?!?p> “這個我也看出來了,”風(fēng)靈柔氣呼呼說道:“他讓一讓我,會死?。俊?p> 張百萬從廚房走出來,聽見風(fēng)靈柔這么一說。一時火冒三丈:“我昨天是為誰受的傷?還在這兒咒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風(fēng)靈柔說道。
“管你幾個意思,”張百萬瞅了一眼風(fēng)靈柔。
風(fēng)靈柔穿著一身紅色的緊身衣。身材被勾勒得凹凸有致,看不出來身上很有料。
風(fēng)靈柔高挺著胸部走過去,直逼張百萬:“你特么怎么能這樣對我?還從沒有一個人敢這樣對我?!?p> “我特么就這樣對你,又怎么樣?”張百萬說道:“我不是你說的別人?!?p> “反正你就不能這樣對我,”說完風(fēng)靈柔眼圈一紅,要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