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陵鎮(zhèn)三十里外便是風(fēng)雨城。
風(fēng)雨城與百陵、古泉鎮(zhèn)不同。
既然稱的上“城”之一字,那么自然也要大上許多,氣派許多。
單只城門就比鎮(zhèn)口的樓牌大上了數(shù)倍不止,更不用說那高約十丈的城墻了。
城墻上燈火點(diǎn)點(diǎn),巡邏的士兵此起彼伏。
夜色中,三人駕馬來到城下后,城上守衛(wèi)立即持弓箭相對。
“城門已封,什么人夜闖風(fēng)雨城?”
城樓上一名身穿盔甲的守城將大喝一聲。
“八王爺旗下賀剛!”
賀剛從懷里掏出一枚黑色的鐵令,拋到城墻上,那士兵剛好接住。
萬劍飛剛才瞟的那一眼,看到令牌上寫著“北岳王府”四個大字。
北越王府便是八王爺?shù)母?,在距此三百里外的北岳城?p> 那守將看了看手里的鐵令,神情一凜,連忙道:“速開城門?!?p> 城門大開,幾人入城之后,在守將的帶領(lǐng)下,徑直往風(fēng)雨城的衙司趕去。
衙司,便是一城之內(nèi)的權(quán)利中心。
而司主則更是權(quán)利中心的中心。
風(fēng)雨鎮(zhèn)的司長是個滿腹流油的矮胖子,姓田名伴墨,但本身卻并不近墨,反而對女色和馬屁一道卻是略有心得。
本是一方富紳,花了些錢買了個小官,可三年下來,卻被他一手馬屁拍響了半個朝廷,倒也給他混了個一城之主,坐擁土地三百余里,妻妾成群百余人,百姓們更是偷偷給他取了個外號叫,馬色貪。
馬是馬屁的馬,色是色不是空的色,貪是貪得無厭的貪。
這三條的真假還有待查證,但是第一條卻是絕對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至少,此時(shí)馬色貪給萬劍飛和韓飛雪的感覺是如此。
“賀大人,您請上坐,伴墨心中對三王爺?shù)木磁寰驼姹饶倾y河還要泛濫,比火焰還要灼熱,今日能夠得見三王爺?shù)氖拐?,伴墨心里真是高興啊?!?p> 諾大的廳堂上,馬色貪一手輕抹眼淚,一手連請三人。
韓飛雪撇了撇嘴,萬劍飛跟她撇出了一樣的弧度。
賀剛倒是沒有什么表情的坐在了中堂椅上。
“這位女仙子,竟長得如此動人心魄,我田伴墨縱使閱盡天下書卷,都不曾見得半分圣人所說的書中所藏的顏如玉。原來真正的顏如玉并不在書里,而在此處啊?!?p> 這一手馬屁,拍的略有書卷氣,夸張而又不失內(nèi)涵,馬色貪胖嘟嘟的臉上,忍不住流露出一絲得意。
但沒曾想韓飛雪聽后卻陰沉了臉,馬色貪怎么也想不到,這一屁竟然拍到了馬腿上。
知道原因的萬劍飛在心里偷笑,因?yàn)樗浀迷谌f事通那里也有個叫顏如玉的女子,又貌似那個女子給錢就能睡。
韓飛雪冷冷道:“我不是三王爺?shù)娜?,你不用對我如此?!?p> “不是三王爺?shù)娜??”馬色貪擦了擦額頭冷汗,轉(zhuǎn)而在心中冷笑:“那你裝個屁的高深莫測?!?p> 萬劍飛自然看出了馬色貪心中的想法,他笑吟吟道:“但她卻是趙天剛趙司主的義女?!?p> “撲通~”
馬色貪雙腿一軟,卻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司主是天下司長的主子,可以說是最高統(tǒng)帥。
馬色貪雖隸屬三王爺管轄,但是真正的頂頭上司,卻是趙天剛。
韓飛雪從未覺得世上會有如此不要臉的人,對比之下,突然覺得萬劍飛要比此人好上千倍、萬倍。
說來奇怪,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把萬劍飛跟這個狗東西比作一團(tuán)。
也許是因?yàn)轳R色貪眼神里的那股偶爾流出來的輕浮。
不過對萬劍飛來說是輕浮,對馬色貪來說就是惡心。
馬色貪還要多說些什么馬屁之類的話,卻被賀剛無情的打斷。
“田司長,立馬準(zhǔn)備筆墨,這位韓姑娘要給京城飛鴿傳書?!?p> 這話一出口,萬劍飛和韓飛雪同時(shí)看向賀剛,而后二人相識一眼,默不作聲。
他,好像很著急。
……
筆墨是上好的蘇州硯,青州筆,紙則是本地最出名的桃花紙。
書房里,韓飛雪提筆寫字,賀剛在其身旁靜靜觀看。
萬劍飛則站于二人身后,低著頭默不作聲。
“上書,玉璽一案結(jié)案,為劍宗所盜,幕后主使三王爺陳華閔。”
字走云龍,雖不故意做作卻盡顯縹緲靈氣。
然后韓飛雪從懷里掏出一個被繡帕包裹的小型方印,蘸了紅泥,蓋在了紙末。
紅色的印章是神捕司衙。
蓋印后,賀剛連忙吹干紙上筆墨,輕輕卷起來,塞進(jìn)一根細(xì)小的竹管里,微笑道:“這里有經(jīng)常與神捕司聯(lián)絡(luò)的信鴿,我替韓姑娘送信?!?p> 韓飛雪微笑點(diǎn)頭:“如此就有勞賀大哥了?!?p> 賀剛出門后,韓飛雪看向萬劍飛。
萬劍飛揉了揉頭道:“你總不是真的要讓他飛鴿傳書吧?”
韓飛雪反問道:“不然怎樣,總不至于打草驚蛇吧?!?p> 萬劍飛看向韓飛雪潔白如玉的雙手,咂了咂嘴:“怪不得你說我寫的字真難看,像你這么一雙巧手恨不得讓人親上幾口?!?p> 韓飛雪瞪眼道:“你說什么?”
萬劍飛悻悻解釋道:“我是說字?!闭f完又強(qiáng)調(diào)道:“你寫的字恨不得親上兩口?!?p> ……
賀剛出了庭院后,馬色貪正在院外等候,一見到賀剛就像一條會搖尾巴的狗見了主人。
賀剛淡淡道:“把衙司與京城聯(lián)絡(luò)的信鴿,帶一只過來?!?p> 馬色貪連忙道:“大人放心,半墨定為大人尋……”
“閉嘴?!?p> 賀剛冷冷道:“再廢話我割了你舌頭?!?p> 田伴墨連忙閉嘴,小跑著去帶信鴿去了。
賀剛望著陰沉的夜色,眼眸中殺氣重重。
“能不能功成名將之身,就看這次了?!?p> 不多時(shí),馬色貪帶著滿頭大汗跑了回來,手里還抱著一只白色的信鴿。
“大人,這是鄙處最好的信鴿了?!?p> 馬色貪看著賀剛冷漠的眼神,出奇的不敢再多說話。
賀剛把信管綁在飛鴿的腳上,往天上一扔,飛鴿就震著翅膀往東北方飛去。
東北方也是京城的方向。
而后賀剛長吐一口氣,神色變得總算放松了許多。
而他卻沒有看到,就在信鴿飛出去不遠(yuǎn),還未來的及飛過院墻之時(shí),便被一顆石子打了下來。
“嘭~”
飛鴿落地,白羽被血染紅。
萬劍飛從角落里緩緩走出,從信鴿的腳爪上抽下信管,嘆息道:“鴿子啊鴿子,委屈你了,來世做個人吧。”
說完后便轉(zhuǎn)身往前走去,走了一半時(shí)突然又轉(zhuǎn)身盯向了地上的那只信鴿,摸了摸下巴,糾結(jié)道:“紅燒還是清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