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交心（4）

　　“就……就聽到幾句，之前他們說的是一連串的外文，說得太快了，我可聽不懂?！逼诌厡χl(fā)出失望聲的男生們尷尬地笑了，突然伸出一只手放在岬的肩頭，說：“然后……那個外國男人想抓住她的肩膀，就像這樣！秋庭同學就用日語說了一句‘我媽要是也這么說就好了’?！?p>　　“啊，越來越神秘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啊！”石崎抓耳撓腮，隨后怒視浦邊，“你不是選了英語課嗎？這次期末考肯定掛了吧！你為什么不好好學英語！看看現(xiàn)在誤大事了！”

　　“對不起……”浦邊剛愧疚了一秒，反應過來后“呸”地回懟石崎：“說得好像你選英語就能及格似的！好像你在那就能聽懂似的！說起來，秋庭同學陪你拿鞋的時候說的是日語吧？你連母語原話都記不住，還好意思說我！”

　　“別吵?！比袅致曇舨桓?，正想反駁的石崎只好把話咽了下去，岬眉頭緊鎖，追問浦邊：“你聽到露華說了‘媽媽’這個詞？確定沒聽錯嗎？”

　　浦邊搖頭：“不是‘媽媽’，是‘母親’，這個詞很少有同音詞吧，又是第一個詞，我不可能聽錯的。話說，母親、媽媽都是同一個人吧，那又怎么了？”

　　翼看著突然沉默的岬，問浦邊：“其他的詞呢？浦邊君能原文復述一遍嗎？”

　　“那句話說的很突然，我只記得大概的詞組……”浦邊把這句話反復念了幾遍，自己也有點不確信起來，“‘母親要是也這樣認為就好了’、‘母親能說同樣的話就好了’，句意好像就是這樣……他們的表情都很嚴肅，難道秋庭同學打算做什么事，而她的母親反對嗎？”

　　岬仍沒有回答。露華見到了誰，為什么失態(tài)，為什么逃開，憑著一些模糊的記憶，他認為，自己此刻腦中所想幾乎就是真相，只需要最后一小塊拼圖。然而，他卻不想追問了。

　　看到他沒反應，翼繼續(xù)問：“露華的家人都在紐約，你看到跟她說話的那個男人是不是高個子、很年輕、穿得很時尚，頭發(fā)是烤面包片似的顏色？”

　　浦邊又搖搖頭：“完全不一樣！你說的那個男人我見過，前天他給秋庭同學送東西來過這里。剛才見到的那個外國男人是個黑色頭發(fā)的中年人，身高跟秋庭同學的家人差不多，穿的是白襯衣、灰褲子的正裝，比秋庭同學的家人年長得多，也嚴肅得多！”

　　翼眨了眨眼：“中年男人，是黑色頭發(fā)？不是像布丁最上面那層的棕色？”

　　浦邊再次搖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別小看我啊，我雖不太看路人，但是眼神好著呢！那人的黑發(fā)是足球皮和書包外殼的那種黑，深黑！不帶反光的那種，跟棕色差遠啦！倒是跟秋庭同學的頭發(fā)顏色有點兒像呢?！?p>　　聽到這里，石崎后知后覺地插話說：“經(jīng)理的頭發(fā)也不是書包那種黑色吧，她身上就背了個黑書包，你剛才沒看到嗎？顏色區(qū)別很明顯！”

　　“啊，她有背書包嗎？”浦邊一愣，看著石崎說，“我沒看到??？”

　　“你到底什么眼神??！”石崎氣得大嚷：“你到底行不行??？！”

　　眼看著話題又要跑偏，翼對若林說：“若林君有手機嗎？給露華撥個電話試試，沒準她臨時有事？”

　　“沒有?！比袅蛛y得一怔，老臉一紅，雙眼看著天花板說，“父親說，等我過了11歲生日再買給我?！?p>　　翼頓時雙眼睜得老大，不敢相信地問：“若林君，原來你還沒滿11歲啊？你的生日是——”

　　“電話的話，我剛才用活動中心的電話機打過了。”岬這時開口，搖了搖頭，“打了四五次，一直沒人接?！?p>　　若林看著他，雙眉一揚：“岬君想去找經(jīng)理嗎？”

　　“嗯?！贬迭c點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露華的父親從美國到這兒來了。”

　　“那個外國男人是秋庭同學的父親？”浦邊瞪著眼睛使勁地想著，卻想不起來中年男人的臉長什么樣，“那……不對啊，見到自己的爸爸，為什么要跑？”

　　岬沒回答，反問浦邊：“你還記得露華往哪個方向跑了嗎？”

　　“那邊……”浦邊指向活動中心西側，將信將疑地說：“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我不知道，只能猜猜看?！贬悼粗诌吺种傅姆较颍砸凰妓?，有把握地說，“南葛小學、小草坪、車站，都在這個方向。書上說，人在心煩意亂的時候，會順著潛意識往熟悉的地方走，露華應該想去人少的地方散散心。若林君，我去找她？”

　　若林一揮手做了決定：“既然是隊里的人，那么，誰也不要置身事外，全員都去找經(jīng)理吧。”

　　翼、浦邊、岸田和慢半拍的石崎一起點頭贊成，岬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周圍的男生們：“這樣好嗎？領隊和教練要是回來看到訓練中心一個人都沒有，又是與訓練無關的事……露華恐怕會落個大不是?！?p>　　若林堅持說：“就算只有你一個人不在，領隊問起來，照樣會落不是，不同的是‘逃訓’的人變成了兩個人。要是受罰，”若林環(huán)視一圈男生們，“倒不如大家一起去，罪不責眾。有人有異議嗎？”

　　翼也搶著說：“是呀，留在這兒的人就能安心訓練嗎？大家都擔心露華呀！我們是一個團隊呀！是不是，大家伙兒？”

　　來自市內(nèi)其他私立小學的成員一起點頭，修哲小學的成員們卻都在看若林，岬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剛要說話時，若林卻直接拍了板：“就這么做。先不要收拾東西，電斷掉門鎖好，找到經(jīng)理之后立刻回來！領隊要是待會兒問——”

　　若林向門口走去，對岬耳語著：“先找到經(jīng)理再說！她腦子轉得快，一定有說法給領隊的，要是放著不管，她又不回來，那我們才真要挨罰了！”

　　于是，尋找經(jīng)理露華變成了南葛SC成立以來的頭一次集體活動。岬和隊員們一起換鞋，心底升起一絲無奈和欣慰混合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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