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黑長直的精靈
吟游詩人威廉熱愛這座學(xué)校——哈莘學(xué)院。
熱鬧繁華的街道圍繞著學(xué)院的圍墻，由吆喝的商人和色彩繽紛的木質(zhì)尖屋頂組成，就像另一座巨大卻鮮活的城墻，充滿了生機。
這些熱鬧的街道方方面面都仰賴學(xué)院和它的師生們，仰賴學(xué)院的科學(xué)知識以及研究中產(chǎn)生的伙伴和客人。
尤其是這些街道中的佼佼者——龍河街，從一大堆理論實踐中誕生出來，再由商業(yè)利潤創(chuàng)造而成。
據(jù)說，龍河的名字是因為一只在運河里洗澡的傳奇巨龍在這里停留過——很快這里就被水淹沒了。
當水褪去后，這里就被人們稱為“龍河”，戲謔的成份很大。
吟游詩人威廉，騎著馬漫步在泥濘而擁擠的街道上，經(jīng)過沿途的手工作坊、設(shè)計室、貨攤和商鋪。
要感謝哈莘學(xué)院，成千上萬種在世界上其他角落無法想象的商品或者被認為毫無意義、毫無價值的書、卷軸都可以在這里找到。
他經(jīng)過旅館、酒館、驛站和妓院。
烤架上散出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這樣精美的菜肴在世界上其他角落要么找不到的要么沒有人知道它們的烘培方式，更不會有人用見都沒見過的香料來調(diào)配。
這就是龍河街——充滿“色”彩、充滿喧囂、充滿著甜香的奇跡街道，更充斥著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人們——能夠把來自學(xué)院枯燥乏味的理論知識一點一點化為現(xiàn)實的人們。
這也是一座充滿享樂的街道、持續(xù)不斷的慶典、永無休止的假日。
街道上整日整夜回蕩著歡快的樂曲，家家戶戶都能聽到觥籌交錯的脆響，因為這世上再沒有比渴求知識更讓人饑渴的事了。
盡管院長泰林明令禁止學(xué)院的師學(xué)們在傍晚之后沾酒，但酒就是龍河街的一部分，因為如果這世上還有比渴求知識更讓人饑渴的東西，那就是泰林院長的禁酒令了。
吟游詩人威廉吧嗒著嘴，騎著馬擠過熙熙攘攘的人群。
沿街叫賣的攤主們正不遺余力的宣傳著自己的商品，這時候恐怕只有帶著物品識別系統(tǒng)的穿越戶才能從中分辨出真假來。
“烤肉！美味的烤肉！”
“藥膏！專門治療痔瘡！只此一家！保證療效！”
“賣魔獸了，賣魔獸了！會抓老鼠的魔法魔獸！快聽聽它的叫聲，識貨的就知道這種魔獸有多好！”
“護身符！神油！紅娘藥水，保證有效！不止八十歲老漢說好，死人用了都說好！快來買啊，快來買！”
“拔牙！無痛拔牙！打折了啊，打折了啊！”
“怎么個打折法？”吟游詩人威廉咬了一口無比堅硬的烤肉串后，后悔的問。
“8個銅幣！”
吟游詩人聳聳肩，催促著馬兒繼續(xù)上路。
他下了馬，向前走了一會兒，來到一棟建筑物門前。
這是一處叫做“哄摟寐”的妓院，這里提供的精湛技藝在世界上其他角落要么不流行要么根本沒人知道。
吟游詩人威廉在門前停下，掙扎著是否該進去享樂一小時，但最終理智戰(zhàn)勝了欲望——盡管理智這個詞超出了吟游詩人威廉的腦容量。
威廉嘆著氣繼續(xù)朝學(xué)院的方向走去，盡量不去理會從妓院里流出來的鶯歌燕舞。
還能說什么呢，吟游詩人威廉只是熱愛這條街道——龍河街。
他站在樂器店外面假裝欣賞著一群陶笛。
店主人立刻迎出來千方百計的夸贊起自己的商品并指望能掙點小錢，但吟游詩人威廉清楚他什么都指望不上。
吟游詩人威廉牽著馬來到沉思者之門——哈莘學(xué)院的南大門下，輕車熟路的應(yīng)對進門程序——掏出自己的學(xué)院徽章。
穿過沉思者之門，迎接他的是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這里沒有城鎮(zhèn)建筑，也不需要為每一寸土地爭執(zhí)不休。
這里的一切都和當初精靈被迫離開時一模一樣：寬闊小路鋪陳著五顏六色的鵝卵石，穿插在令人賞心悅目的小宮殿中，鏤空的長廊后小橋流水，綠色的籬笆墻圍繞著鮮艷花床，這里的每樣?xùn)|西都散發(fā)著高貴典雅的氣質(zhì)。
在學(xué)院的圍墻內(nèi)，任何金錢交易都是禁止的，更別提肉欲和享樂了。
沉浸在巨大書本和羊皮卷中的學(xué)生們有的沿著小路閑庭信步；有的坐在草地上、長椅上互相練習(xí)著家庭作業(yè)；有的玩著復(fù)雜的費腦子的游戲。
學(xué)院的教授們?nèi)舨皇窃诮徽劸褪侨褙炞⒃谵q論之中，而年輕的輔導(dǎo)員們的眼睛也總是黏在女學(xué)生的屁股上。
吟游詩人輕車熟路的穿過迷宮，走向了詩歌部。
嗯，半年多的時間，吟游詩人威廉帶著他的里拉琴在鄉(xiāng)間游歷，作為吟游詩人的名氣越來越大。
為了回應(yīng)一些慶典的邀請，他不得不經(jīng)常向?qū)W院請假。
起初，吟游詩人通常不想答應(yīng)邀約，因為他那顆熱愛游蕩的心總是和舒適奢侈的生活及一份穩(wěn)定收入格格不入。
當然，他還是會答應(yīng)的，現(xiàn)在更是熱愛了——因為貴族婦人總是令人驚喜。
毫無疑問，最近，吟游詩人威廉受到了五皇子理查德的邀請，是帕特而不是別人——堅持他應(yīng)該到鷹格弘帝國的皇子殿下的婚宴上看看。
帕特說，慶典能安撫人類自然及心靈深處的需求。
他主張人們?nèi)晃鍟r就該和其他人聚會，一起縱聲大笑、放聲歌唱、大嚼烤肉和餃子、喝啤酒、聽聽音樂，還有在跳舞時捏一把女孩們溢滿香汗的奶（he xiehexie）子。
如果每個人——帕特繼續(xù)解釋——都想以小規(guī)模、暫時性、沒有規(guī)劃的方式解決這些需要，那只會弄出一團無法收拾的混亂。
這也就是為什么人們發(fā)明了慶典和那些節(jié)日，既然慶典與那些節(jié)日已經(jīng)存在，那就應(yīng)該去參加。
存在即合理，吟游詩人雖然在他自己的“自然和心靈深處的需求”名單上，參加五皇子理查德的婚宴以及那個慶典排在很后面。
然而，他還是同意去參加婚宴，并且希望在有人群聚集的場所可以得到演奏的機會，因為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都沒有人雇用他了：除了與他關(guān)系很親近的人，沒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他消失了一段時間。
“美麗的伊爾玟小姐?！?p> “你好，威廉?！彼f。
女精靈伊爾玟，她那張小巧、友善、討人喜歡的臉蛋長著一對美麗、閃閃發(fā)光、有著深黑色光澤的大眼，令人一看就無法移開視線。
女精靈伊爾玟的長耳朵則大部分時間都被覆蓋在黑色發(fā)絲下。
坐在一旁的資助人——娜奧米看著女精靈伊爾玟和吟游詩人威廉，她的眼眸里倒印著他們的身影。
“你好啊，威廉。”女精靈伊爾玟說，露出不懷好意的神色：“我聽了你最近的歌謠，這首歌謠變得比以前出色太多了。我總是這么說：如果自己寫不出好聽的歌，那就要借別人的。你借了很多嗎？”
“一些?！币饔卧娙送芸斓胤磽簦⑽⒁恍?，說：“兩首或三首，我本來想借更多的，但歌詞爛透了，而旋律呢，雖然好聽又簡單——我們就不要說它簡陋吧——卻不是我的聽眾想要的。你呢？你最近寫了什么新歌嗎，伊爾玟？我最近可沒聽說啊?！?p> “這一點都不奇怪?！本`伊爾玟嘆了口氣：“在我唱歌的地方，只會邀請長了蘚的老混賬，或者禿了頂?shù)呐肿?。而這種地方，你通常是不會去的?！?p> 吟游詩人威廉嘆了口氣，說：“確實，那里的氣氛總是會讓我沮喪不已。我真同情你，你在那樣的地方唱歌。但是沒辦法，事情已經(jīng)是如此了。如果沒有天分，那就沒辦法選擇觀眾?！?p> 現(xiàn)在吟游詩人的臉漲得很紅。
女精靈伊爾玟這時卻開心地大笑了起來，突然把手環(huán)繞到他的脖子上，大聲地親了一下吟游詩人威廉的臉頰。
一旁的娜奧米覺得有點奇怪，但并不是很訝異。
她畢竟是吟游詩人的同行，她的行事風(fēng)格就像吟游詩人威廉一樣無法預(yù)測。
“威廉，我真高興又看到你了。”精靈伊爾玟說，手仍然環(huán)抱著吟游詩人的脖子：“我真高興又看到你了。你看起來氣色很好，腦筋也很清楚。”
“喂，小圓球?！币饔卧娙送畵е⒌难阉饋砝@著自己甩了一圈，連她身上的連彩群都飛了起來：“你真是棒透了，我靠，我好久沒有聽到這么棒的罵人的話了。你吵起架來，比你唱歌還要漂亮！而你看起來真的是美呆了！”
“我拜托你很多次了?！迸`伊爾玟吹起眼前的頭發(fā)，用眼睛瞄了一下一旁的娜奧米說：“不要叫我小圓球，吟游詩人。還有啊，不用向你介紹我們的同伴娜奧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