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伊振壓在身下,死死箍住了雙手,連短劍也動彈不得。
他不求饒,只是嘴硬:“停,停下!你壞了規(guī)矩!”
在一旁觀看的小女孩也幫腔:“又欺負小孩子了,不興這么玩的!”
她旁邊那個怯懦的小男孩不作聲,還被她打了一下,也只好附和:“就是就是!”
伊振抬眼看了看兩個小沒良心的,送上邪魅一笑。
他才不松手,而且還加大了力道,湊到少年耳邊繼續(xù)嘲諷:“小屁孩!打不過就耍賴皮了?”
少年心里發(fā)毛,擔心被咬了耳朵,努力躲避著,英俊粉嫩的腮幫子幾乎被壓進泥土里。
他越躲閃,伊振心里越得意。
他沒有覺得這樣打架有什么不對,過去20來年力,他雖然沒跟人打過架,但是看過很多武術打假的視頻啊。
那些道貌岸然的“功夫高手”,平日里一招一式威力驚人,但真正跟人打起來都是掄王八拳的。
在他的理解中,真正的徒手搏斗,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是實力懸殊,強者一拳KO,要么是勢均力敵,兩個人你來我往幾個回合,結局仍然是兩個人抱在一起滾倒在地,就連拳王打急了眼也是連啃帶撓。
伊振畢竟沒練過,只是靠蠻力控制住對手,其實不難掙脫,不過少年太要面子,拉不下臉來用牙咬、用手指甲摳罷了。
如果這小屁孩再修煉一兩年,都不會給伊振摟抱的機會,就算不慎被他抱結實了,也能用各種道法將伊振彈開或者燒傷。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少年一聲慘叫,勝負已分。
他怎么都沒想到,這個姓伊的竟然無恥到這種地步,耍賴皮式地攻擊也就罷了,竟然還掐他的嫩肉!
他想不明白,對方雙手雙腳都占著,怎么就還能有個東西暗戳戳地鉆到他衣服里,掐上了腰肋小嫩肉?
他哪里知道,伊振的殺手锏其實是鐵憨憨啊,別看這家伙小,咬人可是很疼的!
“啊啊啊啊啊……”
青藤雅舍上空傳來殺豬一樣的慘叫,少年嚎啕大哭,苦苦哀求起來。
伊振趁機奪下少年的短劍,湊到少年耳畔挑釁:“你再給我牛逼???”
“干什么呢你倆?”
頭頂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兩人抬眼看去,都滿懷希望。
林綻薇來了,本來她早就該到的,路上偏偏停了一會兒。
她有些猶豫,昨天被伊振氣走的,今天又乖乖來送食物豈不是很沒面子?
結果林玄聲那一聲慘叫實在是太響亮了,她老遠聽到就趕緊過來了。
少年機靈,先求救,等脫了身才抽抽嗒嗒地控訴伊振的“罪行”!
伊振悻悻地松了手腳,趁機收回鐵憨憨,倒提短劍退到一邊去了。
林綻薇狠狠剜了伊振一眼,將少年樓在懷里,輕拍后背安慰著。
就在這時,附近幾座山頭的修士也被驚動了,有人“嗖嗖嗖”地飛了過來。
青藤雅舍上空很快就聚了七八個修士,御劍乘風的每個人都面色緊張殺氣騰騰,以為是外敵卷土重來。
伊振看了看,其中有好幾個老熟人,都是結過梁子的。
為首的中年人穿黑袍,留著三縷長須,就是暫時接任掌事族長的林正旭;
旁邊亦步亦趨的淡金文士,正是之前在宗祠門口刁難過他的二執(zhí)事林正日;
還有一個賊眉鼠眼的八字胡,伊振從沒見過,不知道此人身份姓名。
這三人當空而立高高在上,身后跟著的是他們的后輩子侄林啟風等,林啟風也是熟人,吃過伊振鍋底灰的男人。
所有人都帶著責備的目光看向伊振,他卻滿不在乎地叉著腰講道理:“你這孩子不誠實啊?說好的決斗呢?是你非要和我決斗的?。 ?p> 他還指了指兩個觀戰(zhàn)的小孩:“我們公平決斗,都怪這小屁孩輸不起!不信你們問問兩位小朋友,我相信小孩子都是說真話的!”
那小女孩給了伊振一個甜甜的微笑,轉頭卻說是伊振騙他們過來的,他還偷襲林玄聲,搶了他的家傳兵器:“不信你看,那把劍還在他手上呢!”
伊振冤死了,那柄短劍如同燙手的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更討厭的是,那少年也很會配合,本來已經漸漸停歇的哭聲瞬間放大,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伊振如何破壞規(guī)矩,偷襲、耍賴,一邊說還一邊撩起衣服讓大家看看他的傷。
那腋下肋上生生撕下一塊皮肉來,鮮血淋漓之中甚至隱約可見白骨,連伊振自己都覺得有點過分了。
“鐵憨憨你也太實在了,打著玩的,竟然下嘴真咬!”
結果腦海中出現鐵憨憨的聲音:“呸!幫你還沒落著好?以后不干了!”
伊振趕緊哄著:“別別別,咬得好,咬的妙,咬的那小混蛋呱呱叫!”
他正分神的時候,林正旭已經勃然大怒。
少年林玄聲雖然是偏房旁支,但到底是林家嫡傳子弟,又是天賦出眾的后起新星,伊振一個下等奴怎么敢對他動手?而且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肆無忌憚地傷人,上一次把自己愛子弄得下不來臺,也是不可饒??!
“為了維護林家權威,必須對他嚴懲!”
他一開口就是:“此人來歷不明,以下等奴身份混入上九里,必定有見不得人的秘密!鑒于之前祭祀大典上略有貢獻,可暫時關進囚籠嚴加看管,是殺是留要等老祖宗出關再做決斷。”
伊振冤死了,他可不想關進籠子里啊,眼前這些人的修為高深莫測,肯定打不過也逃不了,就只能求助林綻薇:“我說得都是真的啊,這是從哪冒出來的三個壞小孩?故意來整我的吧?大小姐你不能見死不救??!”
林綻薇面帶寒霜,銀牙緊咬。
現在正是她和母親壓力最大的一段時間,母親多次叮囑她收斂一些,謹小慎微不要惹事,偏偏伊振這邊又捅了簍子。
林玄聲只不過是受了點皮外傷,別看傷口見骨,敷上藥兩天就能完好如初。
但林正旭現在是掌事族長,扣上這么個以下犯上的大帽子,明擺著是借題發(fā)揮了。
沒有老祖宗撐腰,今天這個虧是吃定了。
本來最好的辦法是棄卒保車,把一切罪責推到伊振頭上,她母女倆便能安然過關,最多也就是給御下不嚴扣點靈石月奉。
然而看看伊振那無辜委屈的模樣,她又不忍心了,況且這小子身懷歸墟血脈,是老祖宗極為看重的人,將來變數極大。
如果讓他記恨了自己,壞了林家大事,恐怕以后要承受老祖宗滔天怒火。
與其這樣,還不如先受點委屈,隱忍一段時間將來加倍奉還。
想明白這一點,林綻薇決定不但要將計就計,還得煽風點火一番。
她立刻拿出了演戲的本事,那眼淚說來就來。
“嚶嚶嚶,大伯,伊振雖然只是我三房的奴隸,但也是給林家做出了巨大貢獻的,你們不能憑三個孩子的一面之詞就懲罰他!我三房雖然只剩下孤兒寡母,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
林正旭大喜過望,他沒想到這丫頭竟如此不懂事,做出了保伊振這種“愚蠢”決定,立刻望向二弟。
林正日是二執(zhí)事,掌管家法規(guī)矩的執(zhí)法者,早就和他沆瀣一氣站在同一條船上了。
此刻看大哥的眼神,早已心領神會:“侄女,我們不是針對你,只不過祖宗家法不可違逆,這賤奴狗膽傷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現在人證物證俱在,理應秉公處置!”
有他帶頭,其他人自然附和,一致責備起林綻薇來。
林綻薇一轉身護在伊振身前,大義凜然:“伊振是我三房的人,你們要責罰,那就由我三房承擔!”
“好!既然侄女執(zhí)意如此,本座破例放這狗奴一馬,但這青藤雅舍就不再歸你三房所有了!從今天起,你和你娘不得再踏入此地一步!”
林綻薇驚愕,她剛剛已經做好了削減月奉的準備,沒想到叔伯們胃口這么大,一開口就就剝奪了一座洞府。
這里本是林綻薇的父親因功封賞的別業(yè),因為只有一間房一張榻,不適合三口之家居住,所以一直被當作凈室雅舍,感悟天地的閉關之所。
父親去世后,林綻薇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來這里靜心,也正是借助這里玄妙的閉關效果,她才能搶在同輩之前筑基成功。
現在只因為這么一件小事,就被強行奪走,簡直是欺人太甚!
然而她現在根本無力反抗,以她筑基期的修為,大伯想要強殺伊振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其實如果他們動了殺心就好了,只要驚動了神威天機箓,老祖宗必定會察覺袒護。
但現在他們擺明了是要虐待伊振,這就十分為難了。
想想之前的決定,她還是抹了一把淚,倔強地迎上眾人的目光:“那好,侄女就替我母親做主,以這座青藤雅舍為條件,把伊振所有過錯一筆勾銷,從今天起伊振重回下九里居住,你們上九里的人不可再刁難他!”
伊振目瞪口呆,看看眾人得意的目光,也猜到林綻薇損失巨大。
他雖然不太清楚這青藤雅舍的價值,但是作為21世紀過來的人,對房子的價值還是很敏感的,這種清新雅致自帶花園的地方,恐怕不比二環(huán)四合院低呀,林綻薇為了自己,竟然舍得?
他頭一次看林綻薇真心流淚,心里一軟:“這天下還有沒有講理的地方了?你們如此冤枉我,強奪孤兒寡母的資產,不怕遭雷劈嗎?”
“大膽!這種時候還敢口出狂言,你是執(zhí)意要去關豬籠嗎?”
二執(zhí)事林正日居高臨下,金光滿面威嚴無比,一句爆喝又差點讓伊振神魂不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