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山鼠并不是那種南方吃竹子根莖的山鼠,而是一種喜歡啃食當(dāng)?shù)厮幉牡男€子老鼠,夏季多喜歡在山坳處活動。
林城地處中原,四季分明,只是夏季雨水偏多,這五龍山雖說名字是山,其實只有百來米高,山上土多石少,倒是很多動植物的樂園。山坡、山坳處都是野生的連翹,還有許多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太陽投射的陽光被山石樹木遮擋了,雖是6月天氣,這山坳里卻并不怎么炎熱。
這里的山鼠因地制宜養(yǎng)成了獨特的生存習(xí)慣,因為山坳處多是厚厚的土層,最適宜挖洞,于是只要有山坳的地方,幾乎都能找到山鼠挖掘的鼠洞。
那山鼠多挖洞除了啃食連翹根莖方便,更能隨時隱藏起來,躲避山貓、狐貍之類的天敵。走在這山坳里,一不小心就會踩到山鼠亂挖的“陷阱”。
趙無極和阿來此刻正躺在一叢亂草中休息。
阿來的身子呈大字型仰臥著,口中銜著一根狗尾巴草,嘴角的口水已經(jīng)浸濕了褂子,眼睛一開一合地打瞌睡。趙無極卻毫無睡意,頭枕著手臂,百無聊賴地望著遠處的天空。
大約過了個把小時,趙垕子拎著從他家井里偷出來的一瓶蜂蜜,汗流浹背地找來了。
別看趙岐山的家修在山腰,可他偏偏在院子里打了一口水井。炎熱的夏天,只有這井水冰涼甘甜,是儲存食物的最佳場所。趙岐山的下酒涼菜、蜂蜜、水果都是用籃子懸掛在井中的,趙垕子自然一清二楚,只等他爹睡著了,便偷偷拿來了蜂蜜。
趙垕子還沒下到山坳就開始喊:“蜂蜜來了,蜂蜜來了!”
趙無極和阿來循聲望去,臉上無不現(xiàn)出喜色。阿來沖著趙垕子一招手,喊了聲:“快來,就等你呢。”
趙無極知道阿來捉山鼠的法子,便自告奮勇,親自去捉山鼠。
這山鼠喜歡打洞,而且喜歡把自己打的洞慢慢連起來,小胖子阿來就是利用山鼠這個特性,發(fā)明了懶漢捉鼠法。他先找個鼠洞,用藥鋤向下挖土,在鼠洞內(nèi)挖個碗口大的口子,然后繼續(xù)垂直向下挖,大概挖個兩尺來深,便繼續(xù)向四周逐漸擴大,像個埋在土里的大罐子,瓶頸朝里的地方再斜斜的插上一圈長滿倒刺的荊棘,山鼠掉下去就很難上來。
接著,他便和趙氏兄弟間隔十多米,呈三角站立,同時學(xué)山貓叫。
不一會兒,聽到山貓叫的山鼠就會第一時間躲避天敵鉆進洞里。然后,三個人再輪流學(xué)山貓叫,同時用力跺腳震動土地,那些剛剛鉆進洞里的山鼠,驚魂未定又開始逃跑了。最后,它們中的幾只倒霉蛋便會掉進那個被挖在自己鼠洞中的“罐子”里。
趙無極已經(jīng)趁阿來睡覺的時候,自己選地方挖好了陷阱。三人分工合作,不一會兒便有了收獲。只見陷阱中,有四只肥肥的山鼠正拼命往上爬,剛爬一段,碰到荊棘又摔了下來,“吱!吱!吱!吱!”地叫個不停。
趙無極先把洞內(nèi)的荊棘清理了一下,又拿著一根自制的套鼠桿,伸進洞里套山鼠。趙垕子雙手撐著一個口袋,看哥哥一只一只的把山鼠扔進去。
此時的阿來,正忙著壘灶,尋了幾塊石頭都不合適,抬眼望去,遠處好像有塊合適的,便徑自走了過去。
阿來用力扒拉了半天,那塊石頭卻紋絲不動,好像生根了一般。小胖子阿來年少好勝,雙手勉強握住這塊柱狀的石頭,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那石頭卻仍是紋絲不動。
已經(jīng)把山鼠弄好的趙氏兄弟,看到阿來累得滿臉通紅,坐在地上直喘氣,也過來探個究竟。趙垕子一看,便要上來幫忙,結(jié)果也是鬧了個臉紅脖子粗,那石頭還是一動不動。趙無極撓了撓腦袋,推開了弟弟,用藥鋤把石塊周圍的土挖出了一些。
“嘿!這石頭真是生了根?”阿來看著趙無極挖過的地方說道。
“嗯,還真是,你們快過來看?!壁w無極叫道。
阿來蹲下去仔細一看,一尺厚的土層下面還是石頭,這石柱好像是一整塊巖石的一部分。三個少年,好奇心正強,便一起動手把周圍的土挖了個七七八八。
令人驚奇的是,又接連刨出了兩塊類似石頭,三塊石頭像三根黑魆魆的矮柱子,竟然呈三足鼎立之勢,固定在一塊黑色的大石板上。大石板有些傾斜地埋在土里,最先露出來的那個柱子正好處在較高的一邊。另外兩個柱子挨得很近,只有一尺左右的間距,用來架柴火正好。
阿來摸了摸自己的圓鼻頭,哈哈大笑起來:“這不正是老天爺為咱們準備的灶嗎,嘿嘿,就在這兒烤吧?!?p> 趙氏兄弟相視一笑,連忙把山鼠丟給阿來,分頭去找了些干柴。
不一會兒,三個少年便升起了一堆火,山鼠只是去了內(nèi)臟,并不剝皮,像烤地瓜一樣埋到燃盡的灰堆里,不一會兒就燜烤熟了。
趙垕子把山鼠從灰堆里扒拉出來,撕掉黑乎乎的外皮,從瓶中倒了一些蜂蜜,用手均勻地抹在山鼠身上,然后又用樹枝穿起,架到火上繼續(xù)烤。不一會兒,撲鼻的肉香就飄蕩了開來。
小胖子阿來毫不客氣地拿了第一串,大嚼特嚼起來。這山鼠長期食用藥材根莖,自有一股別致的香氣。趙氏兄弟也分別拿了一串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三個少年吃得很香,手里拿著,嘴里咬著,眼睛還盯著那最后一只肥碩的山鼠。
突然間,不知從哪里躥出來一只碩大的山鼠,慌不擇路,竟然一頭栽進了尚有明火的柴堆里,“吱”的一聲慘叫,馬上掙扎翻滾起來,一股皮毛烤焦的味道沖進了三個少年的鼻腔里。
趙垕子不禁拍手叫好:“嘿!還有送上門來的……”
趙垕子話音未落,便瞪大了雙眼,使勁咽了一口唾沫。
阿來和趙無極下意識地轉(zhuǎn)向趙垕子盯著的方向。只見成千上萬只山鼠,正像灰褐色的潮水一般翻涌而來,轉(zhuǎn)眼間就跑到了三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