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冉以前一直喚著爹爹,高興的時候就拖長著聲音,不高興的時候就嘟著小嘴,如今這樣平靜的含喚著父親,江正堂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
“父親若是感興趣,我們?nèi)空勔徽?。?p> 江正堂看著女兒,像看著陌生人一樣。
“冉冉你想說什么?”
“談點父親感興趣的事,比如江家的繼承人。”江冉仰著頭看著江正堂。
江正堂有些發(fā)懵,“你想談什么?!?p> 江冉輕輕一笑,朝著江正堂的書房走去,江正堂微微的停了一瞬,就跟了過來。
江冉進(jìn)了書房,便坐了下來,抬眸看著父親。神情冷靜,聲音平淡,“我有法子讓父親得償所愿?!?p> 江正堂已經(jīng)從最初的錯愕中恢復(fù)了往常的鎮(zhèn)定,他輕聲一笑?!澳氵@丫頭,我能有什么愿望?!?p> 江冉看著那張自己酷似的臉,是這么的虛假,這樣一張臉欺騙了母親一生,欺騙了自己一生,她轉(zhuǎn)過頭去,“父親幼時家中貧苦,族老們袖手旁觀,如今江家發(fā)達(dá),族老們又覬覦著江家的產(chǎn)業(yè),我只是覺得,父親打拼半生,自然是不希望這江家的一切落入那些族老手中,只可惜母親福薄,沒能為父親生下男胎,父親,你若想要和族老們對抗,隨心所欲的定下傳承醫(yī)術(shù)的人選,我能說服舅舅幫著父親,不過我有一個條件?!?p> 江正堂越聽越驚,他忍不住問道,“你知道什么?”問完覺得不對,便說道,“我并沒有其他想法,只是傳承醫(yī)術(shù)事關(guān)重大,還沒有想好而已?!?p> 江冉輕輕一笑,“那父親慢慢想就是,我只是在想,父親若想過繼,不必等到今日,我那些族兄們,快要出五福了,與父親無論從血脈上還是感情上來說并不親近,他們惦記著的不過是江家祖?zhèn)鞯尼t(yī)術(shù)和這諾大的產(chǎn)業(yè)罷了,更何況當(dāng)年族人那么對待父親,父親不愿傳給他們本是情理之中,至于父親想要定了誰為繼承人,我并不在乎,也不感興趣。我也不過是一個女子,遲早是要嫁人的,父親不必這般的防備我?!?p> 江正堂聽明白了一些,不過女兒這般說話讓他驚訝不已,“冉冉,這話是誰教你的?!?p> 江冉知道江正堂會疑惑自己,她只是莞爾一笑,“我不問父親,父親也不用問我。這可是生意場上應(yīng)該遵守的規(guī)則?!?p> 江正堂只得哄道,“不管如何,你是爹爹的女兒,爹爹還能虧待你不曾。你放心,等你出閣,屬于你的那一份爹爹絕不會少了你的。”
江冉暗暗冷笑。
江家的產(chǎn)業(yè)從前敗在江冉祖父手里,傳到江正堂手中,只剩下一個虛名,如今廣陵府十家藥鋪有一半姓江,這其中的本錢就是冉氏當(dāng)初的十里紅妝換來的,冉家茶商出身,家大業(yè)大,這些年沒少扶持江正堂,這也是冉家有話語權(quán)的一個緣由。
那時候冉氏一心以為江冉會招了長生進(jìn)門,所以江正堂提出轉(zhuǎn)移一部分產(chǎn)業(yè)在長生名下,冉氏自然毫不反對。冉氏的嫁妝差不多全部搭進(jìn)了藥堂,而江冉淪為笑柄,再也無人肯與她結(jié)親,那些屬于她的東西早就被江正堂挪到了長生名下,只剩下母親庫房里的一些首飾,后來也被程蘭心以江家兒媳婦的名義霸占。
江冉搖搖頭,“不用了,母親的東西會留給我,我自然會好好的守著,其余的一個子我也不會要,我只有兩個小小的要求?!彼ǘǖ目粗?。
“你想要我放水讓你過關(guān),冉冉,你也知曉你那些叔伯都不是好糊弄的?!?p> 江冉笑了笑,其實父親若是真心偏幫她,有的是法子,只要自己不覬覦江家的家產(chǎn)和江氏針法,那些族老們也不會多說什么。
不過父親這樣一副秉公辦理的樣子實在叫她心酸。
很可惜的是,這一世,無論是江家的產(chǎn)業(yè)還是江家的針法她全部都要。
不過不是現(xiàn)在。
她笑了笑,“不,此事我不會強(qiáng)求,全憑本事,我的要求是,今日張媽媽和芍藥這般誣陷與我,我這人一向記仇,芍藥和張媽媽必須送走。祖母心軟,若是表姐哭了幾回,明日祖母一定會和父親提及網(wǎng)開一面留下張媽媽,只是張媽媽這樣的人若是繼續(xù)留在江家,實在不妥?!?p> 江正堂本來以為江冉一定會提出一個大的條件,沒想到這般簡單。
心里微微的放下心來,看來不過是小姑娘受了委屈,一點點小小的報復(fù)心而已。
“原來如此,就算你不說,張媽媽這樣的惡仆也絕不能留下來,你放心,不過張媽媽的兒子富貴還在藥堂,等我這幾日給他結(jié)算了工錢,我親自找人送她們走?!?p> 張媽媽的兒子?江冉冷哼一聲,就是因為這個叫富貴的,她才一刻也不想等,夜長夢多,為了白芷,只有張媽媽母子離開,她才能真真的落下心來。
“明日,我不想聽到張媽媽和富貴還在江家的消息,父親管理江家諾大的產(chǎn)業(yè),打發(fā)幾個下人多的是法子,父親若是連這點誠意也沒有,那我們也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苯骄従彽恼f道。
她的聲音明明溫和無比,唇邊甚至還掛著一抹笑容,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江正堂錯愕之余,也覺得一個富貴和張媽媽實在值不得一提,他并不覺得江冉能幫著自己什么,不過這幾個下人確實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便笑著說道,“好好好,都依了我們?nèi)饺?,那你第二個條件是什么?”
江正堂問道。
江冉自然將父親的心思看在眼里,雖然今日她小小的勝了一場,不過這些還達(dá)不到和父親談條件的資格,她笑道,“第二個稍微難一些,芍藥這顆棋子沒用了,祖母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我若是猜的不錯,她定然會再塞一個丫頭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