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潮涌動

　　落葵側(cè)眼看到一位穿著淡紫色綢緞薄衫的年輕美貌女子打著簾子出來，她擺手讓人把摔倒在地的婢女拖走，整個過程鴉雀無聲，就連一地的茶盞碎片，都是小丫頭悄悄一片一片撿起來的。

　　“看看，大家風范，你別給少爺丟人?！睍÷曁嵝阉奶幋蛄康穆淇?p>　　落葵應聲低頭，但依然骨碌碌地轉(zhuǎn)著眼珠子，盡全力用眼角的余光掃視整個庭院，再三確定是自己沒有來過的地方，悄悄湊到書童耳邊問：“這是少爺表親家？”

　　書童怕落葵一直打量庭院壞了禮俗，便悄聲回答：“這是少爺外祖司徒府。”

　　“司徒府？大司徒！”落葵驚訝到聲音也提高幾分。

　　“噓噓！”嚇得書童趕緊上前捂住落葵的嘴。

　　此時的落葵如熱鍋上的螞蟻，額頭、脖頸、手心的汗像決堤一樣，腦子一片空白，任憑咬破下唇也沒有辦法控制住顫抖。

　　穿著淡紫色綢緞薄衫的女子又掀開簾子輕聲喚書童和落葵進屋，書童用眼神示意落葵跟著他，但此時的落葵呆若木雞，無奈之下書童扯著落葵的胳膊，硬拽著她一起進屋子。

　　屋里清涼馨香，一應陳設(shè)奢侈豪華，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射到金絲楠木的桌椅上，反射到每個人身上的光芒都讓他們看起來高貴典雅，落葵瑟縮著身子，眼神迷茫不敢抬頭。

　　“這丑奴兒越發(fā)像個女孩子了。”一位臉色紅潤的老夫人坐在炕上倚著炕桌笑呵呵地說。

　　“外祖母說笑吶，這個是丑奴兒?！鄙倌昊仡^看了一眼，丑奴兒跪著往前移動一點抬頭仰望老夫人。

　　“老夫人近來特別愛打趣我們，表少爺?shù)臅膊恍×?，可有想個好名？”淡紫色綢緞薄衫的女子笑著說。

　　“不敢勞煩外祖母，丑奴兒的名早前家父已定，為時時提醒孩兒不要荒廢光陰，常喚作無荒。”少年不卑不亢，溫和地回絕女子的提議。

　　“好孩子，你可一定不要辜負父母的苦心?！弊诳贿叺闹心昴凶右荒槕z愛地看著少年。

　　少年有些臉紅跪下磕頭說道：“外甥子跪謝舅公教訓?！?p>　　“快起來，快起來?！币晃恢心昱臃銎鹕倌?。

　　少年俯身鞠躬連連說：“謝謝舅母大人，謝謝舅母大人?！?p>　　“快別做這些虛禮，這都輪番跪了三次，只怕你舅公都不敢說話，深怕一講話你就下跪?！崩戏蛉诵χ鴶[手，看著角落里的一位女孩子說：“幾時來的，身子可好些？見過你表哥。”

　　女孩子身材清瘦，臉色蒼白，頭發(fā)微黃，像張紙片一樣被風吹到少年面前，屈膝彎腰見禮，少年拱手附身回禮。

　　“這是你綏表妹，這是你玄武表哥。”舅母只是稍加介紹，因為兩人心里早已知曉。

　　“常聽家母提起綏表妹，前些日子家母還特地讓家仆送來保養(yǎng)丹藥，可有吃著？”少年心里琢磨著表妹這身子骨像是雪花做的，怕是見不得風也曬不得太陽，隨時有種搖搖欲墜的病態(tài)美，激發(fā)人們想保護她的沖動。

　　“謝過姑母大人垂愛，跪叩姑父、姑母大人萬福金安?！迸⒆泳蛣萸ハ鹿?，少年慌忙退后幾步，讓開正堂讓表妹跪拜。女孩子邊拜邊說：“侄女近來身體大好，養(yǎng)身的丹藥未曾停過，王后御賜的藥丸一直吃著不敢間斷，實在是無法領(lǐng)受姑母大人的厚愛。”

　　“綏表妹快起來，家母不曾想到王后的恩賜，擅自配藥實是關(guān)心太切，如今吃著御賜藥丸，自然是好的，家母看到表妹安好一定很高興的?！鄙倌暾镜綍缘年幱袄铮樕兓床怀鰜?。

　　淡紫色綢緞薄衫的女子走上前來攙扶著綏表妹站起來，綏表妹握著女子的手溫柔地看著少年。

　　“紫妺姑娘，送小姐回房沐浴更衣，等下再過來請安?！本四篙p聲吩咐，兩人攙扶著默默退出正堂。

　　此時依然跪在地上的落葵才被老夫人注意到示意婢女將她扶起來，打個哈欠說道：“今天太過高興，有些乏累，既然長住，也就不急于一時的熱鬧，你們都下去休息一會兒，丹丫頭帶表少爺去東苑休息?！?p>　　扶落葵起身的婢女引著少年一行三人走出正堂，穿過小花園往東順著一條小溪水一直到池塘邊，一排三間正房立在池塘對面，落葵輕聲說：“夏天很多青蛙吧！夜里不敢睡，太吵?！?p>　　書童緊張地噓聲不斷，少年和婢女充耳不聞接著往前走，繞過三間正房后是一片竹林，稀疏低矮的竹林里有一條石子路，接著往前走迎面又是三間正房，古樸典雅頗為精致，三扇門，四扇窗全部打開，門簾和窗簾在微風中搖曳，像是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

　　“這里就是表少爺?shù)姆块g，一個月前老夫人就差人準備好一應器皿用具，若有不夠或用的不順手的，可直接告訴紫妺姑娘，不用勞煩老夫人，婢女們就為表少爺備好。”丹丫頭指著剛走過的前面那三間正房接著說：“我家少爺住在前面，他年紀小，素來不見客，還請表少爺多多包涵?！?p>　　“勞煩丹姐姐帶路，還請丹姐姐替我向外祖母致謝，平日也就在屋里讀書，表兄弟年幼喜靜自然不敢打擾?！鄙倌晁妥叩ぱ绢^，回頭看看四下無人便輕聲說：“無荒你安排一下沐浴伺候，落葵你去收拾房屋被褥不準出屋門。”

　　“少爺，無荒這名字太隨意。”書童抱怨不喜自己的新名字。

　　“為什么我不能出屋子？”落葵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又變得無賴起來。

　　“閉嘴！”少年邊往屋里走邊呵斥他們，兩人都瑟縮著脖子不吭聲。

　　少年洗澡時書童在旁邊伺候，不時偷偷觀察滿臉嚴肅的少年，目光相接時立馬低頭。

　　“想辦法打聽一下摔碎茶具的婢女?！鄙倌陝偡愿劳?，書童立馬回復：“無荒知道?！?p>　　“你不好奇？”

　　“無荒不敢?！?p>　　“能在前廳奉茶的婢女若非遇到特殊的事情，不然必定不會犯此大錯，你一定要好好打探消息?！?p>　　“無荒領(lǐng)命?！?p>　　少年看著書童畏懼的樣子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