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端說到：“晚輩天賦平平，遠沒有廖前輩的天縱奇才，可之前在龍洞灣學(xué)藝之時，整日渾水摸魚混日子，現(xiàn)如今文不成武不就，悔之晚矣，前番與人交手，多有辱沒師門的顏面?！?p> 聽了馬端的話，元龍并沒有即刻回答，而是看著馬端微微一笑，看著他那悔恨而且無奈的表情，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這不禁讓他思緒萬千。
元龍慢慢說到：“我于你這般年齡之時，與你相比恐怕還不如你呢，只要心無旁騖，矢志不渝，有人在旁稍微指點，自然能夠領(lǐng)會到武學(xué)的精妙與大道。你年紀(jì)輕輕，不必操之過急，但是心氣可要沉穩(wěn)下來，記住一句話‘萬事忌浮躁’?！?p> 聽了元龍大師的話，馬端點點頭，說到：“謝大師指點，晚輩銘記于心?！?p> 元龍點點頭，說到：“少勛失蹤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怎么突然讓你前來拜見我呢？我一直以為他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畢竟當(dāng)年的腥風(fēng)血雨歷歷在目?！?p> 聽了元龍大師的話，馬端就將自己在太虛閣與龍背嶺的遭遇一同告訴了他。
聽了馬端的描述，元龍大師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到：“江南武林兇險重重，想少勛能留得一條性命，已是萬分不易。他既然叫你前來見我，我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p> 馬端不解地問道：“大師，廖前輩只是叫我取一物，送回雄獅堂后山的一位斷臂大師，他說他一見此物，便知如何應(yīng)對。”
元龍大師微微點點頭，說到：“斷臂廖橫見了少勛的信物自然是知道如何去應(yīng)對，但是那些都是后話，你可知當(dāng)年少勛南下之時我們之間定的約定嗎？”
馬端搖了搖頭。
元龍大師繼續(xù)說道：“當(dāng)年我與他卜的那一卦兇險萬分，但他去意已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但他也怕有去無回，從此失了念想，于是將他‘烈電十三刀’的精髓都與我說了，并告訴我，如果有人說出他刀法的破綻，必定是他萬分相信之人，要我將這十三路刀法傳授與他，別讓他的畢生所學(xué)隨著他的軀體埋入塵埃之中。”
馬端搖搖頭，說到：“大師您言重了，廖少勛前輩尚在人世，他的畢生所學(xué)，自然由他來傳授給他的弟子。想我馬端與廖前輩不過是萍水相逢，我此行完全是為了完成對他的承諾，我一個外人，萬萬不敢覬覦如此絕學(xué)?！?p> 元龍大師哈哈大笑起來，說到：“你自知天賦平平，怕學(xué)不了如此絕學(xué)？”
馬端回到：“有道無術(shù)，術(shù)尚可求，有術(shù)無道，再高超的武功也沒有了意義。我不是怕學(xué)不會，而是怕落得個趁人之危，有舍必得的名聲。我此行全為俠義心，不為功利名。”
元龍大師又是一笑，說到：“好一顆俠義心。好一個有道無術(shù)。你雖說滿口大道理，可你的思想?yún)s如同春日的群卉，看似光鮮亮麗，卻不堪一擊?！?p> 馬端聽了元龍大師的話，心中憋了一口氣，的確如此，他嘴上說俠義，但在太虛閣面對鄭元昌時，還手的能力都沒有，如果俠義說得出，卻做不到，不能做，那的確是一句空話，只需要一陣風(fēng)雨，便能讓這個光鮮的外衣吹淋得落魄不堪。馬端無言以對，只得默默低下了頭。
元龍大師見馬端神色黯然，便說道：“人身在江湖之中，在意外人的看法那是再正常不過了，可是奸人逞兇之時，可有在意他人的看法呀？”
馬端依舊是答不上來。
元龍大師繼續(xù)說道：“他們不會在意，因為他們不求因，只求果，他們掠奪，他們踐踏他人的尊嚴(yán)，從來不會去在意他人的目光，在他們眼里，強權(quán)與手中的兵刃就是最好的道理，也是最能依靠的東西。如果有一天一個文弱書生，識得四書五經(jīng)，忠孝禮義，卻面對一個窮兇極惡的悍匪，你說他滿嘴的道理與仁義有用嗎？”
馬端搖搖頭，說到：“自然是沒有用。”
元龍大師說到：“然也！你今日與我講俠義心，明日若是面對武功高你十倍的惡人，他安能與你講俠義心？他只想取你性命，奪走你的一切。到那時，你拿什么東西去守護你的俠義心？你又該如何去懲惡揚善，幫助那些真正該幫助的人？”
馬端點點頭，說到：“晚輩記住了，此番回去，定會潛心修武。但是要我學(xué)廖前輩的刀法，萬難從命，這已經(jīng)違背了我的本心?！?p> 元龍大師嘆了一口氣，說到：“年輕人，你可相信機緣？”
馬端搖搖頭，說到：“機緣摸不著，看不見，自然是不信。我只信因果循環(huán)，那才是真理?！?p> 元龍又說到：“那你幫少勛前來傳信，可為因？”
馬端搖搖頭，說到：“此乃果，我答應(yīng)廖少勛前輩為因?！?p> 元龍大師微微一笑，說到：“那是你的因果，我與廖少勛的因是你知道他刀法的破綻，又來見我。我們的果便是將那十三路刀法傳與你，讓它不就此消亡，讓它能夠發(fā)揚光大，讓它成為你懲惡揚善的能力。如果你只在乎自己的因果，而藐視不去尊重他人的因果，且不是太過于虛偽?！?p> 馬端聽了元龍大師的話，登時啞口無言，想要去辯解些什么，去無從開口。
元龍大師繼續(xù)說道：“若我一說要傳你刀法，你便應(yīng)了下來，我倒不敢真正傳與你，但是你百般推脫，可見你不是歹人，心中自有一股浩然正氣，你若學(xué)得了此刀法，我與少勛定會甚感欣慰，也算是為我們二十年前的約定結(jié)了一個果?！?p> 見馬端仍有猶豫之色，元龍大師繼續(xù)說道：“小兄弟，你看我面色如何？”
馬端抬頭看了一眼元龍大師，只見他雖說面有血色，看起來精神抖擻，可他的雙目已經(jīng)凹陷下去了許多，脖子上滿是皺紋。馬端不忍多看，別來了頭。
元龍大師說到：“你不必心憂，生老病死，本就是這世間最大的因果。我平生走過無數(shù)地方，見過無數(shù)的人。我行正道，無愧于天地，我行俠義，無疚于任何人。唯有與少勛的約定，至今讓我難以釋懷，而你的到來，正是我的答案?！?p> 馬端微微張開嘴，想要說什么，卻被元龍大師制止住了。元龍大師正襟危坐，說到：“少勛身陷龍?zhí)痘⒀ǎ懿荒鼙痪瘸鰜磉€是兩說，我年事已高，朝不保夕，我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若是我們雙雙殞命，這十三路刀法可就失傳了。雖說我傳過幾人這套刀法，但是他們沒有機緣，最多只學(xué)了六路，我要將這套刀法傳與你，一是因為機緣已到，更是因果循環(huán)，我相信少勛的眼光?！?p> 聽了元龍大師的話，馬端起身雙膝跪下，說到：“晚輩學(xué)便是了，請大師放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