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沐錦握緊手中的瓷娃娃,詫異的盯著他:“你是不是瘋了?你沒有錢嗎?既然你用了那塊玉佩,得以出宮,難道不會跟他再要點錢?”
束回搖頭,目光清澈的讓梁沐錦吃不住,不得不低下頭不去看他。
“我不想拿骯臟得來的錢買東西給你,我送給你的,必是我靠自己的努力清清白白賺來的,哪怕當眾去賣藝,哪怕去當個轎夫給人家抬轎子?!?p> 梁沐錦將目光展向遠處的黑暗,黑暗結(jié)結(jié)實實,根本看不透光明在哪里,她嗯嗯的清清嗓子,開口:“你除了去賣藝,是不是還去聽說書唱戲的了?”
“沒有?!笔鼗厮?p> “一定是去聽了,否則怎么能說出這么肉麻的話來?”梁沐錦斬釘截鐵的回道,拉著春月朝臺階上跑去。
束回倚在樹干上,瞧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殿門之中,方才慢吞吞的朝前面走去。
他的人生終于從死胡同走了出來,雖然前路依舊不明朗,可總算不再是死胡同,這份幸運是這個女人帶給他的,他,至死不忘!
……
清晨,梁沐錦去宮正司應卯,進大殿前便覺氣氛異常,邁步進去之后,果然見皇后娘娘正襟危坐在寶座上,面色沉沉。
白芍垂手立在一邊,眼睛紅腫,像是剛哭過。
孫通花跪在臺階上,正伸手扇著自己嘴巴子。
梁沐錦上前施禮問安。
林皇后抬眼瞧她一眼,冷哼一聲:“梁司正,來的早啊,本宮都理了半天事了?!?p> 梁沐錦微微抬頭瞧了一眼大殿里的時辰鐘。
林皇后面皮一凜,又是一聲冷笑:“想我本宮來早了,耽誤你們睡覺了是不是?”
眾人忙搖頭否認。
林皇后命孫通花停止掌嘴,指著她說道:“一件小小的案情到現(xiàn)在也沒個結(jié)論,養(yǎng)你們這群廢物何用?今天我就坐在這兒,等你們給我個說法,倒底是哪個小蹄子勾引明兒!本宮要剝她的皮抽她的勁!把這小賤人千刀萬剮方解心頭之恨!”
梁沐錦聽她如此惡毒的話,心中詫異,不過是男女之事,這位看上去沉著大氣的皇后娘娘為什么卻如此憤怒?難道這其中另有隱情不成?
“回皇后娘娘,昨晚上梁司正跟我說,她已經(jīng)查出了首尾,讓她跟你說吧?!睂O通花哭著回道。
“娘娘,臣死罪,這兩天犯了頭疾,不能出來理事,將這件案子交給了二位司正,是臣沒有及時督促,才致使拖延,臣知罪。”白芍畢恭畢敬的接著說道。
好罷了,這都推的一干二凈,把這鍋硬是給她梁沐錦背到身上了。
梁沐錦心里苦笑一聲,敢情讓她來宮正司上任,就是讓她背鍋來的。
“梁司正,倒底是誰?”林皇后目光犀利的盯向她,厲聲道:“不要弄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替死鬼出來糊弄本宮,本宮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你可想仔細了!”
“娘娘,天下之女人,無論卑賤榮光,都是王的女人,作為王的嫡親兒子,自然也應該擁有這樣的權(quán)利,正是因為大皇子有這樣的魅力,方才使得女人趨之若鶩,想方設法的去接近大皇子,討好大皇子,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體去換取大皇子的憐愛。
一個正常的男人,很難拒絕這樣刻意而為的勾引,尤其對方還是個美女的時候。
所以奴婢以為,在大皇子身上發(fā)生這樣的事,并不是大皇子的德行有虧,恰恰是因為他太優(yōu)秀了,盛放的太燦爛,才會惹來狂蜂浪蝶,有毀于大皇子的名聲?!?p> 梁沐錦鄭重其事的說道。
皇后娘娘聽怔了,半天方才緩過神,目光柔和下來,嘆息一聲:“可不是這樣,明兒這孩子就是太優(yōu)秀了,他父皇總說他太惹眼,身為嫡親長子,要懂得安分守已才是。
可他總是藏不住自己,總想在他父皇面前表現(xiàn)自己的才智,好讓父皇知道他有個多么優(yōu)秀的兒子!本宮也知道,原不該這樣,越是這樣,越會惹人嫉妒,可不就有多的是的人暗中下套害他么。”
“娘娘英明。“梁沐錦輕噓口氣,回一句。
林皇后低頭沉思一會兒,卻又開口說道:“你這個大膽的奴才!差點讓你一席話給糊弄過去,不管怎么說,這賤人還是要揪出來的!難道就這么由著她們毀壞明兒的名聲不成!”
白芍卻是苦笑一聲,低啞的聲音說道:“娘娘,二皇子三皇子可都生皇孫了,前些日子宴會上,皇上見了兩位剛過百歲的小皇孫,喜笑顏開,親自抱在懷里喂食,大家可都看見了?!?p> 林皇后聞言,身子微微一顫,面色陰下來,眼神一下子變的兇惡。
白芍卻不罷休,接著說道:“娘娘,休怪臣多嘴,普通百姓家尚覺得子嗣眾多方是旺家之相,稍有錢財權(quán)勢之家便廣納妾氏,望其為家族開枝散葉,旺盛子嗣,身為皇室嫡親長子,雖然要德行俱備,為天下表率,可這樣的事,依臣看來,并不是什么敗壞道德的丑事!反倒讓人覺得心疼憐惜,您說呢,娘娘?”
林皇后半咬著嘴唇,面露憤怒之意,冷哼一聲,手握成拳,禁不住一揮,將桌上的茶杯撞到了地上去,茶水四濺,碎瓷滿地。
白芍忙蹲下身去收拾。
林皇后卻突然起身,也不吱聲,疾步朝殿外走去。
眾人忙跟著送她出殿。
她并不理會,自顧自揚長而去。
待她走遠,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眾人方才舒了一口氣。
站在最前面的白芍雙腿一軟,朝地上坐去。
站在她身旁的梁沐錦伸手扶住她。
她也無力再掙扎,拽著她的胳膊走進殿里,坐到椅子上,也不用女史伺候,抖索著雙手倒杯茶來,一口灌下肚去。
梁沐錦站在一邊瞧著她。
她拿帕子拭拭嘴,低啞的聲音開口:“剛才我扶著你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你的脈搏沉穩(wěn)的要命,一點急促的意思也沒有,你是真不知道才剛的險惡,還是早知道娘娘她不會開殺戒?
你,究竟是怎么樣一個人?倒底有什么目的?”
梁沐錦啞然而笑。
她從來沒跟林皇后正面接觸過,自然不知道她的脾氣。
她不過是在賭,拿命來賭,還好她贏了。
人生豈不是這樣,想要贏,總得下點血本,想要收獲,總得付出,哪有隨隨便便成功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