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一錯,你便如護小孩一般維護他,你是想他犯十錯百錯,最后自毀前程嗎?!?p> “你以為你是為他好,卻不想想是不是在害他。”
廣仁馳的話很直白。
廣仁曦是傻子,大家可以對他犯的錯予以諒解,一直把他當(dāng)孩子寵,因為他不知事。
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是一個正常人,他就得受正常人的對待。
“曦兒不過剛恢復(fù)……這樣對他會不會太過分了?”
廣仁曜知道大哥廣仁馳對于自己一眾正常的弟弟向來嚴厲苛刻,會對恢復(fù)正常的七弟曦兒如此也并不奇怪。
但他仍是感覺這樣對曦兒,會讓曦兒受很大委屈。
可是……
廣家依附于東區(qū)王族的王太子姒儀。
姒儀身為王長子,出世喪母,卻在一出世便被封為王太子。
二十年來嘗盡世間冷暖,雖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卻生來孤傲多疑。
廣家因姒儀外祖舉薦,一直為姒儀效命供奉于他。
可姒儀雖年輕,卻頗有手段,最容不得手下之人,一人侍二主,三心二意。
自十年前廣家成為姒儀勢力的那刻起,廣家年輕一輩不可入東區(qū)學(xué)院便成了死規(guī)矩。
東區(qū)學(xué)院中多王族世家中人,姒儀不喜歡他的人進入學(xué)院,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與其它世家王族之人有任何暗中來往。
曦兒這次,算是無意中犯了忌諱。
“大哥,總歸有補救之法,你們何必如此苛責(zé)曦兒?!?p> 他們雖有隱藏的特殊身份,可明面這個身份卻不能有失。
說到底,他們廣家完全是以明面這個身份立世。
暗中的身份,他們的父親曾說過,沒到最后一刻,絕不能暴露出去,否則將引來大災(zāi)禍……
曦兒入東區(qū)學(xué)院這件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端看廣家人如何補救。
廣仁曦記憶沒有關(guān)于廣家年輕一輩,進入東區(qū)學(xué)院需要王族人允許的記憶。
但聽到廣仁暉的話,他幾乎瞬間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廣家有需侍奉之主,且是東區(qū)王族中人。
難怪……記憶中廣家年輕一輩在南區(qū)優(yōu)秀名聲再響亮,也沒有一個進入東區(qū)學(xué)院。
不過,如此限制自己手下勢力積累人脈資源……這東區(qū)王族的廣家主子,能力看來也不怎么樣。
否則,何須將自己害怕下屬支持者拋棄,而不敢讓自己的支持者強大起來。
廣仁馳聽到廣仁曜的話不置可否,而是含著淡淡惑人之色的柳葉眼看向廣仁曦,淡漠訊問:
“七弟,你可愿自行補救?”
其余廣家少年看著自己大哥恩威并施,靜觀其變,在此當(dāng)口皆不插話。
這令廣仁曦有一種被當(dāng)眾審問的感覺。
“你先說補救之法。只要不強我所難,我自然盡力?!?p> 廣仁曦能感覺到,比起對原主的無條件寵溺,廣家一眾人皆對他冷漠的過份。
靈魂不一無人能察。
廣家人只怕是因為他是人族一事懷疑上了他,不信他這具身體是原主的。
可在這一點上,廣仁曦自覺問心無愧,怎可能任他們排擠試探也不動容。
廣家人,在此刻開始,于他而言,也沒有好好相處的必要了。
漆黑瑞鳳眼一片冷漠,廣仁曦并未踏入廣仁馳的親情陷阱。
當(dāng)一個人懷疑另一個人,不管對方善也好,惡也罷,對方做的都是錯的。
廣仁曦并不認為,他為廣家著想聽從原主一眾兄長的話,能夠就此打消原主兄長對他身份的懷疑。
做什么都是錯的時候,不如做自己。
……
事實上,在經(jīng)過被李寧試探出真實性格時,廣仁曦便清楚自己沒有偽裝的天賦。
為避免弄巧成拙,他以自己的真實性情示人,才是最佳選擇。
“什么叫不強你所難?你身為廣家人,為廣家著想不是應(yīng)該的嗎!”
說話的仍是廣仁暉這個性格暴躁的年輕人。
他的語氣是對廣仁曦毫不掩飾的唾棄。
仿佛廣仁曦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粗暴直接,更顯尖酸刻薄。
“五哥!你!”
廣仁曜都對廣仁暉這副嘴臉看不下去了,怒目指著他就想罵。
卻被身邊的廣仁曦拉住了手:
“不必為了我,和這種潑賴之人辯解?!?p> 廣仁曦的聲音清朗悅耳,說出口的話卻令廣仁暉的臉色劇變。
廣仁暉沒想到面前這個冒牌貨這么不怕死,敢當(dāng)面罵他。
廣家一眾人更是不知道少年是哪里來的底氣,敢如此口不擇言。
廣仁曜聽到廣仁曦的話卻更覺心疼,感覺廣仁曦肯定是心中極度委屈,才冒刺扎人。
正想轉(zhuǎn)頭想開口安慰廣仁曦,卻對少廣仁曦熟悉又陌生的俊俏臉上,那雙漆黑如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黑瞳。
而少年冷漠至極的聲音也恰在此時繼續(xù)響起。
“因為,被廣家寵大的廣仁曦早已經(jīng)死了。”
“我廣仁曦,并不欠廣家分毫?!?p> “他吠他的,我做我的,他能奈我何。”
廣仁馳:“……”
廣仁譽:“……”
廣仁丹:“……”
廣仁青:“……”
廣仁暉:“……”他是不是在罵我是狗?
這么囂張狂妄。
肯定不是他弟!
廣家一眾少爺有一瞬間的無言以對。
畢竟他們知道少年在說什么。
半月前的亂葬崗上,他們七弟遇害差點死了。
可以說是死過一次。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少年會代入那件事反駁。
在這一刻,仿佛看見自己七弟憤怒質(zhì)問他們?yōu)槭裁床缓煤帽Wo他的一眾廣家少爺。
情緒不一了起來。
想到因為自己一眾人的失責(zé)才導(dǎo)致今天這件事情出現(xiàn)。
老三廣仁丹是最先受不了的。
從雕花木椅站起身來,大步跨至廣仁曦面前。
看著少年和自己七弟一模一樣的臉,廣仁丹幽沉的狐貍眼一凝,只傾身在他耳邊咬牙說了一句:
“你、好樣的!”
便甩袖生氣離去。
廣仁曜沒想到自己這七弟不罵人則已,一罵人,便一句話將所有與他對立的人罵了進去。
“他吠他的,我做我的。”
這句話,可是將所有訓(xùn)斥他的人包括在內(nèi)了。
這一點,不止廣仁曜理解到了。
便是廳堂的所有廣家少爺,也清楚其中的意思。
“七弟,這便是我們平日教你的禮儀?”
“藐視兄長,辱罵兄長。身為廣家人,豈能如此粗鄙不堪。”
廣仁青算是所有廣家少爺中,表現(xiàn)最為平靜的。
他用平靜的嗓聲,將最粗魯?shù)牧R言,以波瀾不驚的語氣道出,盡數(shù)還給了廣仁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