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陰了一陣,到了這會兒卻又放了晴,悶悶的叫人覺出三分燥熱。
柳眠帶著茶衣去往流芳苑,還是一樣的小路,如今茶衣與柳眠各懷心事,走得比往常慢些。
孟君少一眼就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蘇柳眠,那海棠色他從未見蘇柳眠穿過。鬼使神差般的,孟君少走了過來,惡言惡語,“蘇柳眠,你是腦子有病嗎?祖母生了病,你今日卻打扮成這樣?”
柳眠沒想到會遇見孟君少,這小子自身都不保了卻還有心情來招惹她。
“那你覺得我該是什么樣子?”柳眠說的平靜,她掃了一眼孟君少,沒有逗留,繼續(xù)朝前走著。
孟君少想不出該怎么回答,偏偏自己又氣不過,秀氣的模樣也掩蓋不住骨子里的惡劣。
柳眠二人已經(jīng)離去,孟君少卻還站在原地,平白的顯得他極是無聊。
……
“姑娘不該無動于衷,”走遠(yuǎn)些,茶衣想了想,說道,“一般的小姑娘都該生氣,然后……白二少爺一眼。”其實茶衣有點兒想象不出柳眠翻白眼兒的樣子。
柳眠一笑,“我記下了。”
……
流芳苑還真是熱鬧,門庭若市,都可以與昨日過節(jié)攀比一番。只不過,現(xiàn)今大家都是有話不敢言,一個個大眼瞪小眼的從那里站著,當(dāng)真是比木頭疙瘩還像死物。
門口的丫鬟給柳眠打起了簾子,柳眠看進去,也是烏壓壓的一眾人,依稀可以分辨跪在地上的那個是孟意闌。
柳眠與茶衣款步進來,先是掃了眼上座面色蒼白的老夫人,繼而看向面色嚴(yán)肅的大夫人、二夫人等人,然后不卑不亢的行了個禮。
老夫人見了柳眠這抹嬌艷的海棠色,平白的太陽穴有點兒疼,本是要發(fā)怒,奈何氣力不足,說出的話虛得很,“蘇丫頭,自己在西院磨蹭什么呢?”這是怪柳眠來遲了。
“回老夫人,柳眠在西院剛吃過午飯,就聽聞您喚我來,便來了?!绷咧览戏蛉擞幸馓羲拇虄?,反而回答的一本正經(jīng)。
大夫人等人聽了臉都綠了,要知道她們從昨日晚上到現(xiàn)在都沒怎么吃過飯,這蘇柳眠倒好,吃飽了喝足了才過來。
大夫人斜倪著柳眠,一雙丹鳳眼更是狹長,她沒有老夫人那么虛弱,當(dāng)即問罪,“蘇家丫頭,這食盒你可眼熟?”
說著,指向了孟意闌身邊的食盒。
柳眠微微一笑,“公中的食盒都是這個樣子,自然眼熟?!?p> 大夫人哼了一聲,“三丫頭說這食盒里的粽子是你親手包來要獻給老夫人的?”
柳眠看了一眼地上哭哭啼啼的孟意闌,恐怕孟意闌一開始可不是這么說的,她一定說這粽子是自己包的,如今出了事才推到柳眠身上。
“回大夫人,這粽子不是柳眠包的?!?p> “你說謊!”柳眠話音未落,哭唧唧的孟意闌便兇惡的扭過頭來吼道,“明明就是你包的!你要誣陷我?!?p> 誣陷你?柳眠都笑了,她頭次見到這么不要臉的人,到底是誰誣陷誰?
二夫人見孟意闌失態(tài),不由得蹙起了眉來,佯裝教訓(xùn)到,“意闌,住口!你大娘自會主持公道?!倍蛉诉@是暗示孟意闌稍安勿躁,大夫人自會偏袒她。
柳眠眉目流轉(zhuǎn),淡然如初,問起孟意闌來,“三妹妹是聽誰說我要包粽子獻給老夫人的?嗯?”
孟意闌本想聽了母親的話閉口不再言語,聞言,看了眼身后的翠珠。翠珠見眾人都看向她,委實是慌了神兒,一下子跪了下來。
“老夫人明鑒,是廚房的小丫鬟樂兒告訴奴婢的,這粽子就是蘇姑娘包的,和我們小姐沒關(guān)系呀。”翠珠聲聲凄苦,那感覺像是要哭出來了。
“既然是樂兒說的,那就把她叫來,問個明白?!贝蠓蛉嗽诶蠇邒叨呎f了幾句,老嬤嬤立馬帶著人去拿樂兒來。
老嬤嬤一走,屋子里靜得可怕,老夫人身子不大舒服,還在喘著粗氣,大夫人看似目不斜視,卻似有似無的打量著柳眠。
二夫人見柳眠站在那里,而她的寶貝女兒孟意闌卻跪在那里,心里極是不舒服,正想著怎么刁難柳眠。
所有人心里都忐忑著,怕主子們的雷霆之怒殃及自己,她們同二夫人想的一樣,不論怎樣把罪責(zé)推給蘇姑娘就好了,反正蘇姑娘無依無靠最適合背鍋。
所有人都想著算計蘇柳眠,柳眠與茶衣卻一直表情淡淡,沒有任何的危機感。
沒一會兒,樂兒被拿了來,昔日囂張跋扈的小丫鬟抖成了一個篩子。
老夫人虛弱的說不出話來,意有所指的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會意,冷言道,“樂兒,可是你告訴翠珠這粽子是蘇柳眠包的?”
“是……是奴婢?!睒穬侯澏吨桓铱创蠓蛉耍皖^死死地盯著地面。
“你怎么知道是我包的?又怎么知道我是要獻給老夫人的?”柳眠將目光落在樂兒身上,樂兒抬眸見了,嚇得不敢說話……這次她確定,蘇柳眠身上那股威嚴(yán)不是她的錯覺。
“問你話你就說!”二夫人看不下去,怒聲道。
樂兒又是一個哆嗦,撒起謊來,“是……是奴婢不小心聽到的……奴婢聽見蘇姑娘說了……說了這么一番話。”
柳眠勾唇,“你又是為了什么來我房里,聽了這一番話的?我都不記得我說過?!?p> “我……奴婢……”樂兒百口莫辯,是啊,她沒事去柳眠屋子里做什么去?
柳眠并不咄咄逼人,耐心的等著樂兒說下去,見樂兒無言了,柳眠才接著說,“你口口聲聲說這粽子是我包的,老夫人,您這里想必有大廚房做的粽子,不如拿出來比上一比,這八個粽子與大廚房做的有什么區(qū)別。”
老嬤嬤取來公中發(fā)下來的粽子與那食盒中的一比,當(dāng)真是如出一轍……
“這粽子分明是公中發(fā)給我的,樂兒卻說是我自己包的,還真是冤枉了我?!绷咦允贾两K都溫和著嗓音,哪怕嘴上說著委屈,卻并沒有表現(xiàn)出這意思。
老夫人也生氣了,強忍著怒意咳嗽了起來,二夫人緊忙上前給老夫人順氣,“婆母切勿氣壞了身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