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思議地把帽子拉好:“你吃醋了?”
他不理我,埋頭朝前走。
我隱隱覺得我的預(yù)想是正確的。
上前幾步跟上,很新鮮地看著他:“你真的吃醋啦?”
他臉上照舊看不出來什么,依然當(dāng)著他的蚌殼。
“你覺得猴子他喜歡我?”
說到這點我自己先就覺得好笑,大笑開去。
“只是小時候一起玩的同伴而已,你要是不想去吃餃子那我們不去就是了。”
“反正新年迎來送往那么多客人,他注意不到的。”
我晃了晃他的胳膊:“你放心啦,我又不是你,哪有那么受歡迎?!?p> 江哲停下來,看著我,語氣很認真:“他沒有邀請我,他只邀請了你一個人。”
“你是因為他沒有邀請你生氣啊,那是因為我們兩個是一起的呀,邀請我就是邀請你了,你別介意?!?p> 他用空著的那只手揪住我的臉,這回使了點勁:“不跟你說了?!?p> “回去吧?!?p> 本來計劃是我寫春聯(lián)的。
但我忘記了,江哲是無所不能的,結(jié)果就是江哲大包大攬了全部的寫春聯(lián)工作。
我實在沒事干算了算時間艾女士也該買完菜了,于是上菜市口接她,她年紀大了,叫她一個人拿這么多東西還真有點不放心。
誰知我這么孝心滿滿的舉動沒有博得她一絲好感,一見到我她劈頭蓋臉來了一句:
“是不是把所有活都丟給江哲了?懶的你!”
我拎著一只雞一袋排骨一大袋蔬菜在迎面吹來的寒風(fēng)里小心肝微微打顫。
這真的不是江哲親媽嗎?
這胳膊肘都拐成一百八十度了吧!
好在艾女士良心未泯,做菜的時候總算看出點對我的關(guān)懷。
一頓年夜飯,十二個菜九個是我愛吃的。
電視機里準(zhǔn)時響起春晚幾十年不變的熱鬧宏大的開場曲,我和我媽我們家兩口,還有我最親愛的男朋友圍在燉著雞湯的電磁爐前面,周圍是一圈好菜。
我照例端起我那一杯白開水。
“媽,新年快樂,今年也要健健康康的,小賣部生意紅紅火火,當(dāng)個威風(fēng)凜凜的老板娘!”
“江哲,新年快樂!”
說完端著水就要一口悶。
艾女士不樂意:“哎哎,怎么連句祝福語都不給江哲!”
不是我不給,是我想不出能給他什么祝福。
他什么都不缺,柔情蜜意的話當(dāng)著我媽的面又說不出口。
可既然艾女士都發(fā)話了,那想不出也要想。
“我給了祝福了啊,我祝他新年快樂,不管是不是過節(jié)都要快樂!”
“行吧?!卑块_尊口,“算你過關(guān)!”
江哲也自發(fā)舉起杯子:“阿姨,新年了,祝您心想事成,蘇艾今年一定順?biāo)?,您在這邊安心?!?p> 艾女士眉開眼笑:“好,這話我愛聽!”
一頓飯有說有笑吃了一個小時。
我知道我媽的習(xí)慣,飯后照例是找白真她媽那幾個老姐妹一起打麻將。
她穿上我給她買的那件貂皮大衣,拎上平時不怎么背的鱷魚皮小包,美其名曰給我們年輕人留空間,把門一碰上,瀟瀟灑灑贏錢去了。
晚會嘛,看看也就那么回事。
我看了幾眼小品相聲,挨在江哲身邊發(fā)起了拜年信息。
工作號,私人號,林林總總也有上百號人,發(fā)得我手酸眼疼。
最后是給郭倫倫白真兩個人的。
我寫完給白真的肺腑之言,自我感動了一把剛要發(fā)送。
江哲忽然在我頭頂來了一句。
“還說不會撒嬌?!?p> 我轉(zhuǎn)了幾個彎,才明白他這說的是什么。
之前上節(jié)目,主持人慫恿我給他撒嬌,被我以不會拒絕了。
我在他懷里艱難轉(zhuǎn)身:“我沒有啊,我真的不太會,以前阿澤想過要我走這個路線,讓我對著鏡子試了一下,他叫我以后都千萬不要撒嬌?!?p> “那這是什么?”
他指著我的手機屏幕。
我低頭看我還沒發(fā)出去的那條給白真的微信:
“親愛的,我們又在一起過了一!年!了!新的一年要繼續(xù)做美美的富婆?。?!和賀憲城好好的?。?!他欺負你了就回來找我(雖然這不太可能)!讓我們依然這樣相愛下去吧(?°з°)-?”
末尾還向她發(fā)射了一顆桃心。
我好像有點懂了。
這么活潑潑,粉嫩嫩的語氣顏文字,我還真的從沒給江哲發(fā)過。
乍一下被他看到,我還挺不好意思的。
“那個什么,我和白真之間總是這樣說著玩的,要我沖她撒嬌我自己就先吐了?!?p> “嗯,”江哲不為所動。
“那,你給我念一遍?”
他雙手環(huán)住我的腰,頭埋在我的肩膀,臉貼著我的頸窩。
“我都沒有她這個待遇?!?p>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貓咪式的撒嬌捆得動彈不得,想躲開他短發(fā)刺著脖子的癢都不能,只能告饒:“那,那我給你念。”
聲音軟綿綿的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江哲似乎沒覺得哪里不對,他替我舉起手機。
寫的時候內(nèi)心暢快,想到什么說什么,讀起來才知道多么痛苦。
我看著自己那一串死皮賴臉又帶著一點真情實感的文字,磕磕絆絆地讀了起來。
“親,親愛的,我們又,又在一起過了一!年!了!新的一年要繼續(xù)做……美美的富婆?。?!”
讀到這里我征求江哲的意見:“下一句要念嗎?”
我指的是“和賀憲城好好的?。。∷圬撃懔司突貋碚椅遥m然這不太可能)!”這句。
江哲揉著我的后腦勺,揉的我渾身發(fā)軟。
“不用。”
“哦,那好吧?!?p> 已近零點,電視機里主持人慷慨激昂地說著不帶重樣的花式祝福語,等待著最后倒數(shù)十秒的到來。
所有人心潮澎湃,世界都沉浸在亢奮里,每一聲倒數(shù)都是一個高起的浪頭。
我念著最后一句短信,心里也是一樣的起伏。
“讓我們,依然這樣相愛下去吧?!?p> 如果,可以的話。
最好,能延續(xù)到白發(fā)蒼蒼。
時針與分針并攏,也不知是誰在窗外大吼了一句新年快樂,引來一陣回聲。
要我讀短信的人抱著我,眼中的光點比煙花絢爛。他湊近我,唇觸上我的臉頰而后一路往下。
如同游船尋找他的海港。
“嗯,我答應(yīng)你?!?p> 他終于緩緩來到我的嘴角,像磁石找到了他的吸引源。
電視里放著為了慶祝新年到來燃放的盛大煙花。
我聽見禮炮轟鳴,它們急劇升空四散。
我和江哲在新年的煙花里,別扭地互相許諾,彼此蓋章。
要繼續(xù)這樣相愛哦,要比現(xiàn)在還要,還要相愛。
嗯,我答應(yīng)你。
三吉吉吉吉
旅行結(jié)束啦!以后更新會恢復(fù)正常的,時間不會再這么詭異了,依然是每晚八點到九點那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