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真是天生的外交官,讓在下無比欽佩。”
伯納德一邊在他的筆記本上記語錄,一邊稱贊不覺:“讓在下意外的是,朱翟少爺在男女感情上依舊和其他領域一樣一針見血?!?p> 還沒等朱翟謙虛兩句,一道白色身影從外面鉆了進來。
“我們有大麻煩了?!?p> 來人是一個頭戴寬沿冒的紅發(fā)女人,她左右看了倆人一眼:“收拾東西,準備離開?!?p> “慢著,你誰???”
朱翟一臉蒙。
“我?我是阿什莉?!?p> 紅發(fā)女人一把抓下寬沿帽,又從里拆出紅色假發(fā)丟在一邊,下面的金色長發(fā)就再度出現(xiàn)。
她臉頰是小麥色,鼻翼周圍還有一些雀斑,眼睛是褐色的,嘴唇細薄,整個人像是一個從鄉(xiāng)下來的少女,穿著一件寬大到不合身的鉛灰色連衣裙,裙角還有兩個細小的補丁。
“別看了,快收拾東西,這回我們要馬上走,走海上。不,還是回迷霧森林,有食鐵獸的帶路,至少在那里頭是天然的避難所?!?p> 一邊說她一邊用一方白帕抹臉,隨著白帕上出現(xiàn)一層細細的污漬,阿什莉白皙潔凈的面容重新恢復。
朱翟肅然。
別看黑原帝國科技文化發(fā)展不怎么樣,化妝術可一點不比地球遜色,這妝前妝后完全是兩個人,從膚色到神態(tài)都徹底分離開來。
“還在磨蹭什么?”
阿什莉一臉焦急:“伯納德,去收拾東西。”
伯納德點頭。
朱翟示意她不要緊張:“慢著,做事沉著一點,什么情況,你先說清楚?!?p> “什么情況?”
阿什莉面容上都是愁云,言語也十分尖銳:“你知道迷霧城為什么會海禁嗎?”
“稅務官奧卡茲下達海禁的命令后,就乘船去了最近的東海行省,他的真正目的是過去核實我們的身份。他封鎖了迷霧城!”
“哦……”
見朱翟一臉不以為然,阿什莉更是火大,冷笑道:“等他確定我們是假冒的’血統(tǒng)’,接下來我們就要面臨源源不絕的追殺,帝尚一族最不能容忍血脈冒犯?!?p> 朱翟點頭:“的確,有點麻煩?!?p> “有點麻煩?”
阿什莉挖苦道:“我的紫荊花少爺,您現(xiàn)在說得那么輕松,又有什么辦法呢?您不是什么問題都難不倒,都知道怎么解決嗎?”
“馬上就會有黑原帝國艦隊從東海行省開過來,并且立刻會知道我們亡國后裔的身份,那時候會按照抽血法,將我們用長矛貫穿,讓渾身血液流盡而死?!?p> “如果你沒有辦法,就給我收拾包裹!聽我的號令!”
“慢著?!?p> 朱翟喝了一口茶:“如果我沒理解錯誤,你的應對方法是我們立刻細軟跑路,回到迷霧森林等風頭過去?”
“不然呢?逃到海上,幾乎沒有任何機會生還,黑原帝國的航海術雖然不如金雄帝國,可對付我們是綽綽有余?!?p> “這樣不行?!?p> 朱翟搖頭連連:“這么跑路,我的瓜里亞島怎么辦?豈不是要無期限延后?不行,不能浪費時間在這些上頭?!?p> 阿什莉目光恨恨。
這家伙到現(xiàn)在都還拎不清輕重,掛念著瓜里亞島,紫荊花家族的人果然還是靠不住。
“躲入迷霧森林,只是下下策,理由很簡單,這樣就相當于變相認罪和逃逸,奧卡茲看過我們的臉,雖然不知道黑原帝國的畫師技術如何,不過我相信我們后半輩子估計都要東躲XZ,沒有任何翻盤機會?!?p> 朱翟耐心給金發(fā)少女解釋。
“所以我們不能躲,必須搞定奧卡茲,之前我不是說過了,奧卡茲和我們一開始相遇就是勢成水火?!?p> 他摸著下巴:“解決問題比較麻煩,但解決提出問題的人,就要簡單很多了?!?p> 伯納德目光肅然:“朱翟少爺?shù)倪@句話真是發(fā)人深省,令在下想起多年前當水手時被一位船主追殺的時光……”
“伯納德!”阿什莉終于暴怒,猛拍桌子:“你還要和他胡鬧到什么時候!他不清楚,你還不知道嗎?帝尚武士,根本已經(jīng)超出人力極限,我們根本不可能對付他!”
“也許我們三個眼下不行?!?p> 朱翟嘿嘿一笑:“不過還有奧斯丁夫人,還有迷霧森林里那么多的食珠獸,在這么危險的地方,隨便死個人,不過分吧?”
“你……你真的要刺殺奧卡茲?”
阿什莉終于意識到此前朱翟說的不是玩笑話。
“當然?!敝斓钥聪蜻@位遠親表妹:“鳶尾花家族世代經(jīng)營生意,這句話想來不陌生,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p> 不知為何,從這個看似平靜的年輕人口里說出這樣一句話,阿什莉頭一遭有些不寒而栗。
朱翟腦子里想著,好不容易搞定一個地盤,有了第一筆啟動資金,你這什么奧卡茲居然要搞事情?
那就只有讓你嘗一嘗銀行資本鐵拳的滋味了。
“阿什莉,冷靜,繼續(xù)你的角色,該怎么做你心里應該有數(shù)?!敝斓园矒嵴f:“食鐵獸就在里屋,你不會有任何危險,至于眼下迷霧城的問題,這回我來處理?!?p> “不過你也不能閑著,想辦法化個妝,混入碼頭集市,幫我調研一下迷霧城這樣的城邦各種貿易行情,以后我們還要和迷霧城做生意。”
阿什莉想要反駁兩句,可看到對方毫無慌張,心里也漸漸平穩(wěn)下來——很奇怪,這家伙總像是有各種辦法。
他能識破自己和伯納德的局,能夠搞定食鐵獸走出迷霧森林,那么面對背靠帝國的奧卡茲呢?他還能繼續(xù)贏下去嗎?
“伯納德先生,跟我一起走一趟,帶五塊‘星紋鐵’”
“是,少爺。”
中年衛(wèi)士回答恭謹。
倆人出了門,再度來到了守備官的府邸外。
“伯納德,星紋鐵給我?!?p> 朱翟接過那個包裹,等位序列開啟,這幾塊星紋鐵迅速開始融合成一體,接著在他的手中流淌形變,換了另一幅模樣。
接著他又拉過伯納德說了一番。
科爾克拉夫再度見到倆人,有些意外:“大人,什么風將您吹來了?”
“路過,就順便來看一眼?!?p> 守備官心中腹誹,還是別來順便看我的好,說不定又有什么棘手的麻煩要讓我去出頭。如今稅務官不在,政務官老頭子萊斯特又裝病,自己變成了背鍋的,什么難題都得自己頂。
“大人有什么需要請盡管提,我一定盡最大能力?!?p> 哪怕心里不安,面對高血統(tǒng)帝尚,口中恭謹還是必備的。
朱翟似笑非笑。
科爾克拉夫心里有幾分打鼓。
后面的伯納德往前一步:“這是少爺給你的賞賜,作為上次幫我們辦事的酬勞?!?p> 科爾克拉夫看著對面中年衛(wèi)士遞過來的長條狀布包,有些疑惑地接過。
帝尚一族高傲跋扈,從沒聽過幫忙辦事還給報酬的說法,這還是頭一回。
他小心翼翼掀開外面粗布,里頭露出一把古怪長劍。
劍柄是一個羊頭惡魔骷髏形象,朝后彎曲的羊角幾乎要纏住兩側筆直的十字劍格,劍身銀白,兩側血槽狹長如翼,劍身中部銘刻有看不懂的商賈符文。
整個劍華美幽冷,仿佛在里頭寄居了一具遠古幽靈,那劍柄上骷髏黑黝黝的雙眸凝視著持劍者。
銀劍入手冰冷透骨,羊頭骷髏的魔物令人難以直視,這把形態(tài)古怪的魔劍仿佛是從萬年不化的冰層下取出,讓科爾克拉夫渾身都有些冒冷汗。
“這神劍是……星紋鐵所鑄造的?”
科爾克拉夫一眼認出,聲音里帶著不可置信。
星紋鐵!
那可是從天而降的神鐵,這么大一柄劍全身都是由神鐵熔煉而成,并且看不出絲毫拼接的縫隙,就仿佛它本就是從天外而來的……魔劍。
價值簡直難以估量。
這大人到底是什么來頭?前面讓奧卡茲硬生生跪地,這又不在乎地送自己一把天生魔劍……
科爾克拉夫當即拄劍單膝跪地:“科爾克拉夫愿為大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p> 朱翟淡淡道:“行了,你辦事……我放心,不過,我沒法給你名分。”
“當然,當然。”
科爾克拉夫內心狂喜,終于抱住了這條大粗腿!
“問你一點事?!辈{德突然說:“關于奧卡茲……”
末了,科爾克拉夫又小心翼翼問道:“大人,這把劍不知叫什么名字?”
朱翟如實說:“霜之哀傷。”
雖然是用等位序列按照記憶里的模樣仿造了一把出來,至少人家的名字還是要念對的。
“霜之哀傷?好名字,好名字!”
科爾克拉夫手捧魔劍,心神激蕩,他仿佛看到自己手拄魔劍站在群山之巔,號令千軍萬馬的英姿。